正文 第19章 chaptecr19.3

坐在对面的男人被声音吸引,抬起头看向她,脱口问出:

“怎么了?”

她皱着眉看他抬起的俊颜,支吾着轻声抱怨:

“咬着舌头了,都流血了。”

“要不要紧?”

他也皱起眉,“啪”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忙从手边的纸抽中抽出一张纸,刚要递过去,却顿住,嘟囔一句:

“不行。”

然后又用手中的纸仔细擦了擦手,才又抽了一张递过去。

叮嘱道:

“先止血。”

陆晚听话地照做了,等到感觉舌尖已经不再往出流血,才把纸拿开,丢进一旁的纸篓里。

转眼就见男人仍眉心紧锁着,见她取了纸,便冲她道:

“去医院看看吧,我让他们把船开回去。”

陆晚一听,连忙摆手,不过她咬了舌尖这时候有些怕疼,说起话来也就有点含糊不清:

“不用不用,就一点点小事,呃,哪里用那么麻烦呀。”

“是么?”

男人声音沉沉,方才的轻松一点不见,沉着声音道,

“我看看。”

“啊?”

她下意识出声。

这……这,咬在舌头上,可怎么给他看?

可是面对男人一脸“快点让我看看”的表情,陆晚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硬着头皮,轻启唇瓣,微微张开一点缝隙。

“看不见。”

他似乎有些不耐了。

她又将口张大了一点。

无奈又收到了对方不满的反馈。

“还是看不见,快点,别磨蹭。”

陆晚把心一横,微微仰头,又张大了些。

男人冷声:

“伸出来。”

她有些羞赧,可已经到这份上,再进一步似乎也没那么难,便将舌尖伸出去。

粉粉嫩嫩的小舌头横在朱唇上,叫她平添了一丝少女的骄矜。

这般模样,让他眸色晦暗半分。

她舌尖上的伤口很小,流出的血渍也被口中的唾液洗刷一净,这样看着,竟几乎连一点伤口也看不见。

他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她伤在哪儿了。

正要开口叫她收回去,她却先一步抱怨道:

“怎么看这么久?”

还没等他说话。

她又嗔怪地横他一眼:“呸,色.鬼。”

……????

一脸懵逼.jpg

傅泽以看在她刚刚才咬伤自己,懒得和她计较:

“行了,快吃。”

***

下午五点多钟,两人下了船,陆晚有点晕。两人就没急着打车,先在马路上走一会儿。

她本来就晕乎乎,又穿着一双银色的细高跟,足足有八厘米。

平日里一双高跟鞋踩的“哒哒”响的人,今天穿着这鞋却频频要崴脚。

陆晚有些恼,恨不得停下来将鞋脱了,光着脚走。

倏然,听见一旁的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来:

“我背你吧。”

“啊?你说什么?”

陆晚愣了愣。

脑海中突然涌出前几天的场景。

她蹲在他家楼下,披着他的衣服,嘟着嘴大言不惭地要求:“你背我。”

那时男人还冷冷瞥她一眼,自己进了门,理都不肯理她。

今天陡然说要背她,陆晚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那天她之所以那么大言不惭地让他背她,纯粹是酒精使然,换了今天头脑尚且清醒,是断断不敢消受的。

她忙往后退了半步,冲他摆手道:

“不用不用,没事,我可以走的。”

男人闻言,也不勉强,只是放慢了步子,尽量与她步调一致。

“啊——”

没走两步,陆晚低呼一声。

她觉得自己今天大约流年不利,这么倒霉,不应该出门的。

唔,脚崴了。

只觉得左脚连步子都迈不出去,疼得不能自抑。

她身形不稳,一不小心差点摔出去。

幸好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我说什么来着,”

他冷冷瞥她一眼,眉间略略皱着,低头去看她的脚,

“这么不小心。”

“傅泽以,”

陆晚借他的手支撑着,见他这样,忍不住调侃,

“你好啰嗦。”

“闭嘴,”

他一脸不悦地看着她,弯下了身子,撂下一句,

“上来。”

陆晚踌躇片刻:

“我……”

“少废话。”

“噢,”

她有些不好意思,轻手轻脚附上去。一双纤细的藕臂虚虚绕过他的脖子,轻声道,

“好,好了。”

“嗯”。

她穿着的裙子短,两条瓷白的腿露在外头。他背起她时十分绅士地,两手握成拳头,还不忘低声提醒一句,

“整理好裙子。”

“噢,……噢好。”

听他这样的提醒,她的脸登时“腾”地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就连刚才下了船晕晕的余韵都消散殆尽。

她有些不自然地问:

“这样…这样你一定很累吧,要不咱们现在就打车回去吧?”

他余光瞟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这两天见她每天都是各种高跟鞋,便问:

“你带别的鞋来了么?”

“呃,”

她想了想,

“还有一双红色细带的,一双黑色粗跟的,还有……”

……

“不带跟的,带了么?”

陆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讷讷地回应:

“呃,没。”

她平时没有穿别的鞋的习惯,就算是冬天,也总是喜欢穿高跟长筒靴。

这次出来玩,自然没有带别的鞋。

听了她的回答,男人没再说话,就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这个地方很空旷,宽阔的马路上,连路过的车都没有几辆,偶尔有,也是急匆匆很快地驶过。如果想打车,一定得用手机叫了。

陆晚等了等,见他没有停下来叫车的意思,便又问他:“真的不用叫车吗?你累不累?我、我很重吧?”

她其实很瘦了,一米六八的身高,也只有九十斤。全身上下,除了胸几乎没什么肉。

此时被他背着,她也有些尴尬,努力让自己上身挺直,尽量不去接触到他。

他就这样背着她一直往前走,沿着这条长长的马路,似乎没有目的地。

陆晚担心他找不到路,可是问过两次他都没有回应,便也只能暗暗憋着,不再出声儿了。

没一会儿功夫,他突然转变了方向。

在过马路。

陆晚抬眼,看向马路对面,他正对着的方向。

一家商场。

她忍不住轻声问他:

“要去商场吗,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呃,好尴尬。

他还是没理她。

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怂起来,每天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那个她好像消失掉了。她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子去看他面上的表情。

唔……只能看到侧脸。

眉毛好像皱着,一看就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噤了声。

只直直看着前路的方向。

果然,他一过了马路,就向着商场……呃,旁边的一家医院走去。

陆晚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距她刚刚崴了脚的地方并不太远,远远地就能看见这医院的牌子,只不过从正面的方向看,医院会被商场挡住大半,她刚刚才没有注意到。

事实上,陆晚最讨厌到医院来。

原本只是因为她讨厌医院里呛人的消毒水味,讨厌医院里太多别的地方见不着的生离死别。可是不久前爸爸妈妈走的时候,才是让她对医院讨厌到极点的时候。

她来的时候,她看着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里的两位至亲,他们甚至连被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离开了她。

那一瞬间,她突然好恨,好恨为什么别人可以被救活,为什么别人没遭遇这样的事,为什么……

但她清醒之后,才明白,原来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的子欲养而亲不待。

好容易熬过了,医生给她看完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叮嘱近期一定不能再穿高跟鞋。

可是她穿着高跟鞋来,自然不能再走路了,也只能他继续背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