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寨这两天很热闹,甭管是参加英雄会的,还是五湖四海来看热闹的,都在谈论两个人。
一个是有着天枢上境修为的花太岁,一个是天枢下境的李锐。
花太岁麒麟寨三当家,此人善使鸳鸯刀,阴狠毒辣,走南闯北罕逢敌手,在江湖上是有些名号的。而李锐是谁,却无人知晓。
两相比较,差境界,差名声,好像这一战也没什么悬念。
可坏就坏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哭笑鬼童,竟然拿命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胜。而且这两天,凤凰寨里更是传出一则小道消息。
说什么,这场约斗乃凤凰寨和麒麟寨做的局。目的是要钱也要命,两家刮分了凤凰山……
此事真假莫辨,倒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拜月楼,凤凰寨最大最高的楼。如今拜月楼顶层,摆了一张八角桌,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无比丰盛。
楼是凤彩衣的楼,局是凤彩衣设的局。
接了凤彩衣帖子,就不能不来赴宴,哪怕是鸿门宴,硬着头皮也得来……
登楼者已经来了六位,加上笑脸相迎的凤彩衣,便只剩一人还没到。
竹通天作为第一个登楼地,这阵子不由看了看空着的一角,意有所指地笑道:“什么人架子这么大。”
凤彩衣笑看凤凰山诸位当家,掩口道:“寨子里都传开了,诸位哥哥不会不知吧。”
竹通天哈哈大笑道:“原来要等的是鬼见愁大哥啊。”
笑声还未落,便见一人大步而入,一屁股坐到空位上,苦着脸道:“别看我,这一路看我的眼神都藏着恶意。”
凤彩衣娇笑道:“鬼见愁大哥说笑了。”
鬼见愁自顾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你还笑得出来,外面都快把咱俩说成穿一条裤子的了。”
“一条裤子,一条裤子好啊……”凤彩衣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媚态尽显。
鬼见愁皱眉道:“你怎么就笑得出来。”
凤彩衣收起笑脸,望着诸位当家,正色道:“今天邀哥哥们来,要说的就是这事。”
“我凤彩衣这些年贩盐赚了不少银子。银子有了,寨子里也不缺人。既然我不缺银子,不缺人,干嘛还要暗里做局,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凤彩衣话落端起酒杯,再次笑若花开:“我凤彩衣要做的事儿,是要凤凰山里的兄弟拧成一股绳,做大做强。未来走出凤凰山时,能光明正大打出咱们的旗帜,再也不用过那东躲西藏的日子。就像云中南宫家那样……”
凤彩衣的话,在座当家都听明白了。这位是想把脑门子上的那个“贼”字去掉,换个活法啊。
这他娘可是改天换命的大事,换不好可就把命换没了。
在座的,各有各的心思。有人小富即安,有人野心勃勃,还有人想光宗耀祖。所以,此刻有人兴奋,有人耷拉个脑袋,态度各异。
竹通天和鬼见愁相视一眼,又同时望向凤彩衣点了点头。
凤凰山三位大寨主看来是意见统一了,那么
接下来的酒宴,便只剩喝酒吃肉,倒是没人提起明日里的那场赌局……
拜月楼外,凤彩衣与诸位当家一一道别,这才转回头道:“去贵宾楼。”
崔器这两日过得很安心,就连哭笑鬼童都没敢来烦他。不是哭笑鬼童怕打扰了崔器休息,而是那小子隔壁住进来个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是个热心肠,住进来两天,便捉着崔器说了两天的话。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就这两天,崔器却有些怕了。
他发现好像只用两天,他就变回了穿着开裆裤的小儿,让人家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你这不对啊。一身所学,杂而不精……”
“你不知修行要专一,要心静吗。专一则精熟,心静则神清。只有专精和神清,才能气合……”
“你不懂,你师父还不懂吗。这么瞎练,小身板早晚要出问题的……”
“你知道,你的血脉有些问题吗……跟别人修炼方式很不一样吗……”
崔器看着玉山君在“血脉”和“别人”二字上故意加重语气,远山之眉不由得近了一些。
两天来二人只是闲聊,崔器从未暴露过修为,那么玉山君又不是神仙,是如何看穿他身上秘密的。
“山君似乎很了解我,可我们认识也没几天。不知……”
玉山君笑了笑,说道:“你的眉眼笑起来才好看……”
崔器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说的都是什么,思维跳跃也太快了,还是说她在躲避他的问题……
忽然敲门声响起,同时一把儿含糖量很高的声音打门外传来。
“弟弟可曾睡了,姐姐彩衣贸然来访,不知能否一见。”
崔器看了玉山君一眼,却见玉山君起身笑道:“既然有客来访,那咱们改日再聊。”
崔器很想继续聊下去,问问玉山君为何知道他的事,此时此刻却也只能无奈起身送客。
门开,凤彩衣笑若花开,玉山君冷若冰霜,崔器只能恭送笑迎。
两位客人,一进一出,见也未见,客气一声都懒得。
崔器只能尴尬一笑,迎那个面带桃花,眉眼皆笑,风情万种的女人进门。
“弟弟明日就要比斗了,可有准备好。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拿姐姐当外人。”凤彩衣开门见山。
崔器让座,且笑道:“多谢当家的关心。不知当家的,可还有其它事。”
这是没坐稳就要送客啊。
凤彩衣见状,却毫不在意的娇笑道:“你我一见投缘,还跟姐姐客气什么。对了,想必弟弟不知那花太岁的本事。且等姐姐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善使鸳鸯刀,走的是阴狠刁钻的路子。不过这些都是障眼法,那花太岁真正的杀招是暗器……”
“弟弟不知,姐姐早就看不惯麒麟寨了。那群畜生丧尽天良,干得都是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买卖……”
“若非鬼见愁有离国八皇子撑腰,姐姐一早便给那群畜生点了天灯……”
花太岁那点底细被凤彩衣扒了个精光,甚至说麒麟寨那些事,也被抖搂了个干净。
崔器微笑着,直到凤彩衣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这才开口道:“姐姐与我说这些何意。”
凤彩衣笑道:“不瞒弟弟,姐姐想借刀杀人,除去凤凰山内的祸害。”
崔器将三苗祖刀放在桌上,轻声叹道:“弟弟的刀虽然够快,却不知姐姐打算割去多少杂草。别再耽误了姐姐的事。”
凤彩衣白了崔器一眼,掩口笑道:“看弟弟说的,姐姐哪里舍得弟弟把刀也磨钝了。弟弟只需帮姐姐拔了高草,至于那些矮草,姐姐自有办法。”
“凤凰山内的高草有很多,不知姐姐打算让弟弟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从麒麟峰开始,到青竹峰结束。”
崔器摇了摇头,说道:“弟弟的刀可没那么硬。”
凤彩衣双手托腮,笑眯眯盯着崔器说道:“姐姐觉得弟弟够硬,是个能托天办大事的。弟弟可莫要妄自菲薄。”
崔器依旧摇头道:“即便做到了,那做到之后呢。是不是要亡命天涯啊。”
凤彩衣笑道:“英雄会后茅兰沟李锐战死,凤凰寨却多了个二当家。从此睡卧金银山,美人佳酿逍遥日。”
崔器点了点头,笑道:“姐姐与我说了这些,就不怕漏了风声吗。”
凤彩衣娇笑道:“姐姐这双眼睛不但勾人,还会看人。弟弟侠骨仁心……”
崔器摆手道:“莫要夸了,姐姐直说要如何去做好了。”
“明日打死花太岁,姐姐帮着玉山君抠出鬼见愁一双招子。至于八皇子派来的人,赌徒输红眼发疯是要杀人的。”
崔器正色道:“那青竹峰呢。”
“弟弟这样的英雄人物,当需引荐给竹通天哥哥。到时酒足饭饱,你我联手,该死的人就一定会死。”凤彩衣笑得很勾人,说出来的话却很冷血。好像皮囊下藏着刀子。
凤彩衣开心地走了,玉山君则板着脸走了进来。
“说得很好听,其实最后依旧会大小通吃,独占了凤凰山。你不应该答应她。”玉山君冷声道。
崔器笑了笑,说道:“凤彩衣要做什么小子已然清楚。山君要做什么,小子却有些含糊了。”
玉山君抬眼笑道:“下尸山只因两人,一个是凤彩衣,另一个就是你。崔器。”
“凤彩衣搭台,我来拆台。因她是故人弟子,而那位故人与我有仇。不共戴天的大仇。”
“见你,是想看故人之后活得是否如意。”
崔器皱眉道:“同一位故人?”
玉山君笑了:“若是同一位故人,麒麟寨那晚,你就已经死了。”
崔器依旧皱眉盯着玉山君,看起来很淡定,可案子底下的手却抖得要命:“山君知我出身?”
玉山君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口,背对着崔器说道:“你师父虽然不是人,却还有那么一点点人味儿。”
“他没给你改姓,也没告诉你出身,皆因你姓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