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程连忙找了个垃圾袋过来，按着沐扬的脑袋几乎要把人塞进袋子里。
沐扬忍了半天，这会儿到家了才放松下来，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瞬间变得清晰明了——哪怕屋里还有个方莫程，他也不想强压下去。
——在方莫程面前，沐扬并不介意出丑。
沐扬本就是空腹喝的酒，再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呕了一袋子无法描述的液体后，他又脱力瘫倒，大脑昏昏沉沉，身子又不舒爽，难受极了。
方莫程知道沐扬这会儿不舒服，也不埋怨，帮人处理了呕吐物，又拿了毛巾帮人擦擦脸，最后还哄着对方把人扛进了主卧去睡觉。
帮人掖好被子后，方莫程坐在沐扬床边休息。
三只猫见到主卧门开也跟了进来——沐扬平时不许他们进卧室，因此时时关着门——方莫程看到这三只，知道他们是好奇所以进来看看，但他怕沐扬清醒之后知道有猫来过会不乐意，于是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只猫像是看懂了一般，果然没发出太大的动静，而是一只一只跳上床蹲坐在沐扬床上。
蹲了会儿，他们又开始舔毛。
方莫程想着要是沐扬知道Rio在他床上跟母星交流（舔菊花）会作何反应。
想着想着，他不禁低声笑开。
笑了一阵，方莫程看向熟睡的沐扬，怔了会儿。
想到沐扬，他似乎总是很开心。
不可否认，沐总是个很让人心动的恋爱对象，有钱、有趣、颜不差、会把握分寸，方莫程几乎能保证跟沐扬在一起不会受累，而且有这人的陪伴生活应该会变得更精彩一些。
可是……感情不是做生意，并非对方筹码高就能答应成交的。
方莫程很喜欢单身状态下无所牵挂的感觉，没准备好就是没准备好，他不想被所谓“错过会后悔论”支配着跟对方试一试。
方莫程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动力。
至于以后……随缘吧。
方莫程抿抿嘴，掏出手机给床上这一人三猫拍了张照，偷偷收藏。
而后他又赶着三只猫下床，让他们回了猫卧室休息。
沐扬这回睡下去睡了挺久，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沐总抚着自己脑袋，初醒时的头疼让他一时缓不过来，只得在床上静坐。
一会儿后总算好些，他掀开被子要下床，发现床头立着杯水，杯身上粘着一张便利贴，上头的留言字迹清秀柔和，真是像极了书写者给人的感觉。
“刚倒的水，记得喝。”
沐扬扯下便利贴放在一边，而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的。
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水，一放下杯子，又立刻跑去卧室里的洗手间上厕所。
——沐总也想把这份感动持续得久些，奈何人有三急实在撑不住。
一会儿后，沐扬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正好撞上要进厨房的方莫程。
对方看见他，打了声招呼：“醒了？你在外头坐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沐扬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他一听方莫程这么说，立刻好奇地跟人进了厨房：“你做了什么早饭？”
方莫程掀开电饭煲盖子，拿勺子搅了搅里头冒泡的稀粥：“喏，白粥……你一个宿醉的人，不吃这个难道想吃大鱼大肉？”
沐扬一反常态，不仅没跟人抬杠，还顺势夸了一句：“不想吃不想吃，我这会儿就想喝粥，还是莫程你懂我。”
方莫程知道对方这是吃人嘴短，也没多理，想把人往外赶：“去去去，别在这碍着我。”
沐总应好，却没走出去，而是坐到小吧台上，看方莫程忙东忙西。
沐扬很高兴，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人照顾而高兴，还是因为被方莫程照顾而高兴。
当人经历了一场身体上的折磨恢复过来后，总会特别容易铭记在不适时受到的好意。
因此这会儿，他觉得方莫程很好，特别好。
不光是脾气好，性格善良，特别会照顾人，还有……总之挺好。
无论是醉后那杯适口的温水，还是早起一锅家常的白粥，都令沐扬觉得对方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甚至渴求更多的温暖。
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方莫程煮了粥，又炒了两碟爽口小菜，他看沐扬坐在吧台上不肯动，索性端着锅去了那边。
“别光坐着了，去拿筷子和碗来。”
方莫程吩咐一声，沐扬立刻照做。
方莫程接过小碗给人盛粥，边动手边道：“昨晚做的饭你没吃着，所以早上再给你做一顿……”
他含笑看着沐扬：“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餐了，你多吃点。”
沐扬听对方轻松的调子，眸中黯然，但很快他又抬眸对上方莫程：“怎么，难道我以后约方先生吃饭都不成了？”
“当然可以……”方莫程垂眸，“可终归不方便……”
沐扬正想反驳有什么不方便的，而后一怔，忽然想起耿植说的话。
不方便……是因为耿植吗？
沐总满心温暖冷了下来，恨恨往嘴里塞了口粥。
“呜呜烫——”
沐扬呼痛，搞得方莫程哭笑不得。
方莫程越来越觉得沐扬是自己养的第四只猫，要给对方投喂，要陪对方玩笑，还要随时准备好应付对方遇上的麻烦。
他给人倒了杯冰水，沐扬喝了一口，又觉得太冰想吐出来。
“含住，不许吐出来。”方莫程看出他的意图，阻止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沐扬原本痛苦拧着的眉头舒展开，眼角带了谑笑。
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但方莫程看着沐扬的表情变化，一下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他不禁跟着笑：“听别人说话觉得猥琐的人，往往内心也很龌龊。”
沐扬咽下冰水，咧嘴笑：“我不觉得你说的话猥琐……但我内心确实有很多龌龊的想法。”
方莫程挑眉：“哦？说来听听。”
沐扬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他刚准备发表他的黄段子锦集，脑中不适时蹦出个念头——那是耿植男朋友。
这念头太败兴，让沐总忽然就没了开车的欲望。
沐扬轻轻叹口气……啧，这么下去迟早得被憋死，还是祝耿公子和方先生早日分手吧……
两人无话这当口，方莫程手机响起，他一看来电的是新屋的房东，连忙接起。
“喂，钱先生您好。”
“小方啊……”方莫程的新房东是个中年男子，之前二次看房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他对这人称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钱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就那个，房子的事，我可能要跟你说声抱歉了……我们家买那屋之前找风水先生看过，说是风水最好的一间，本来租给你也没事儿的，但是你非得带两只猫进来败我家风水……我家老人知道了以后说什么都不肯租给你，所以……不好意思啊。”
方莫程皱眉：“养猫跟风水有什么关系？”
“可有关系了，你们小辈人不懂，但里头学问很多，比如就说猫掉毛这事儿吧，毛絮满天会盖住运势……”
对方讲了半天，左右列举了数条养猫坏风水的罪状，讲得方莫程脸色越来越难看。
沐扬看方莫程一直不说话，戳了戳他，用口型示意“开免提”。
方莫程把手机放在吧台上，打开免提。
那位房东还在讲养猫如何如何败财运，并声称他们不会为了赚那点租房的钱而败了自家大运。
沐扬听了会儿，凑到方莫程耳边：“你问问他想要多少钱才肯租那房。”
他照着问。
房东原本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下子柔缓下来：“这……唉，我看你也是真心诚意想租我们家房子的，我呢也不想太为难你，可你一住进来确实让我家丢了不少财运……这样吧，一个月两万，我家老人那边我去帮你说，你呢就安安心心住进来，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怎么样？”
听到两万这报价，方莫程蹙眉更深。
就这月租，他都可以在那边按揭买套房了……
可现在他急着要找房子住，沐扬这边离合同到期时间也没剩下几天，不租这家的话……他也不知道几天后他能住到哪里去。
就在方莫程犹豫不决时，一旁的沐扬咽下嘴里的粥，清了清嗓子学着中介开口。
“方先生，您看看这套豪都花园的房子，一百八十平，四室两厅带大阳台，精装修，有一间猫卧室和一个有钱的室友，月租两千，水电全免，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