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扬肉眼可见的不快使得耿公子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男人嘛，当得不到自以为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时，总会不乐意的。
耿植松开手：“不好意思啊方触，占你便宜了。”
方莫程挥挥手：“没事……不过我觉得沐扬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要不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耿植一愣：“说清楚什么？”
“就我俩的事啊……”
“那可不行。”耿公子一口拒绝，“就沐扬那种死皮赖脸的，一旦知道我俩没关系，还不得忙着凑上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让他知难而退，再也不敢有这种心思。”
方莫程觉得他老板被追得都有些魔怔了，不敢多接话，自己往包厢里走。
耿植也连忙跟进去。
包厢里还剩下两个位置，一看就是故意留给老板的那种好位置，正巧一方就贴着沐扬。
耿植想也没想，一屁股坐到沐扬隔壁，方莫程则挨着耿植坐下。
众人落座，酒席开始。
这回因为方莫程在，耿植没直接拽着沐扬喝酒，在这种场合，他得更谨慎些才能护住他家方触。
松植的员工原本以为耿老板在的场子总会热闹一些，没想到沐总和耿公子都一脸“莫挨老子老子咬你”的表情。
大家不敢闹那两位大佬，知道方组长脾气好，便去闹他。
方莫程身边的姑娘倒了酒去敬他：“方触，新纪录片的后期可要麻烦你把关了。”
对于别人的善意举动，方莫程自然不会拒绝，他和人碰杯：“应该的应该的。”
旁的人见了，也举杯子：“方组长？您就是松植主剪辑的吧？您剪的片子我都看了好几遍，后期真神了，来来来，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
方莫程来者不拒，全程淡笑应下。
耿植见是卓沐的人来敬酒，他也不好拦着，可眼见着方莫程一杯接一杯的，不免有些担心。
在耿植出口相劝之前，反倒是沐扬先来挡了酒。
“你们不先敬耿公子，一个个的去搞人方组长像话吗？”
耿植：“？？？”
沐扬一声令下，卓沐的人纷纷会意，笑着向耿植举杯：“耿总给个面子……”
耿公子忙着应付来敬酒的人，沐扬则低下头拿手机给方莫程发消息。
【沐扬】：别什么人的酒都喝，万一醉了怎么办
【沐扬】：耿公子怎么都不帮你拦一手？
方莫程感到手机一震，点开看到沐扬的消息，眸光一软。
【方莫程】：大家也是好意
【方莫程】：我们没公开，他没立场帮我挡酒
【沐扬】：我都帮你挡了，这要怎么解释？我想潜规则你？
方莫程抿嘴，目光投向沐扬，猛地撞上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头一跳。
【方莫程】：沐总老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误会吗？
【沐扬】：你会误会？
【方莫程】：不会
【沐扬】：你看连你都不误会，别人误不误会有什么关系
方莫程愣了愣，心说沐总倒是心大。
很快，沐扬又发来消息。
【沐扬】：要是你担心你男朋友会因此误会
【沐扬】：抱歉
【沐扬】：我还挺乐意看他误会的
【方莫程】：……
方莫程很自然地联想到沐总这么做是求爱不成企图报复，虽说道德上不太过得去……倒是真性情了。
方莫程顿了许久才回复过去。
【方莫程】：沐总，不是我打击你，但是真追不到的人还是别追了，惹得双方都不高兴的，没意思
沐扬看这话呆了会儿，心里忒不是滋味。
还以为对方这么久都没明确抗拒是因为不知情甚至是有意向，谁知道方莫程这见血封喉的，一句话就掐死了自己心动的苗头。
好在沐总终归潇洒。
【沐扬】：行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日后就当朋友
【方莫程】：好
方莫程满心以为自己成功帮耿植挡掉了一朵烂桃花，想跟耿公子交待两句，结果耿植被灌了一圈酒，这会儿有些找不着北。
耿公子瘫在座位上，方莫程见状，倒杯水给他送去：“你缓缓……怎么喝这么多酒？”
“嗝……帮你挡酒嘛，应该的……”
耿植抿了两口水，才算好些。
当天散场的时候，耿公子大着舌头，脚步虚浮，由方莫程扶着送上代驾的车。
要进车前，耿植对人劝道：“方触啊……你可千万别上沐扬那花花公子的当……”
“好好好，是是是，我不上当……说起来，刚刚沐总已经松口了，他答应不会再追你，你以后就放宽心吧。”
耿植一愣愣半天：“追我？他追我干嘛？”
方莫程也一愣：“可不是追你么？难不成还追我？”
耿植隐隐觉得方触误会了什么，刚要开口，就听代驾在车里大喊。
“先生能上车了吗？这边停久了要收费。”
得，代驾一吼把耿公子要说的话给吼忘了。
送走耿植后，方莫程还想着耿公子方才那茫然的模样，觉得不太对劲。
转念一想，沐扬追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嘲地笑笑，打开手机准备打车回去。
就在这时候，沐扬开着车驶到他身边，车窗降下，路灯照亮车内一半实景，方莫程看不清阴影中沐扬的表情，静默中，两人心里都结着些忧郁。
“上车，我带你回去。”
方莫程上了车，路灯往后退去，城市星光忽然变得渺小，两个人相坐极近，却仿佛比刚认识时还要疏离。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偏偏一切都走向结局。
两人各自心事复杂，想不清楚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什么。
大抵是一点心动变了味，说不上难过，却又挡不住黯然。
到了这个年纪，感情已经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有就最好，没有也成，所谓的爱情和幸福不再能诱惑他们去冲动和放肆。
无非是相互试探，一旦涉及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便立即抽身。
甚至还会庆幸没往里头下注。
可即便如此，心里的失落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的，只是不会再轻易伤到自己了。
方莫程偷偷瞟身边的人，扪心自问，心动吗？心动的。喜欢吗？谈不上。
一个潜在的恋爱对象而已。
他很难把自己真心交待出去，爱情这玩意儿……啧，太玄乎了，信一次失望一次，就是傻子也不可能一次次往里头栽啊。
他甚至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也成。
多安稳，多自在。
沐扬攫住了对方的目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没那心情，什么都说不出。
最终，两人一路沉默回了豪都花园。
这沉默就像病毒，在两人之间迅速发酵，谁都以为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人打破沉默，可惜谁都没那勇气开这个口。
这种凝滞的气氛挡在他们中间，一挡便是一礼拜。
一星期里，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再说多余的话。
便是有对话，也是——“我出门了”——“路上小心”——“嗯”——这样无聊而乏味的。
相比于之前，这才像是真正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也因为这种压抑的氛围，方莫程一个星期没有拍猫片。
就在粉丝们纷纷叫嚣再不更新就真要去偷猫的时候，方莫程发了动态。
【方莫程】：我要出差了，之后好一段时间都没法更新，给大家鞠躬，附一张存货[图片]
没几秒，小方手机一震，沐扬发来消息。
【沐扬】：去哪儿出差？
【方莫程】：黑山，拍《从木到器》
【沐扬】：……我当初就不该找你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