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程将心比心，觉得要是自己被别人晾这么四五天的，估计早下定决心跟人绝交了，因此上沐扬若真闹脾气不开心了，他也能理解。
既然对方不接电话，那他就发条短信过去。
方莫程正绞尽脑汁编辑呢，手机震起，沐扬来了电话。
小方：“？？？”这又是什么操作？
“喂？沐扬……”方莫程接起电话，寻思对方可能正生气，主动开口寻找道歉的机会。
“抱歉刚刚挂你电话……”沐扬那边的嘈杂声逐渐变小，他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语调也从冷静自持变得热情挑逗，“国际长途有点贵，所以我来打就好。”
方莫程愣住，原本还因要道歉而忐忑的心立刻变得温暖潮湿，同时也因沐扬的话钝钝发疼。
“你……”方莫程忍不住软了调子，“其实长话短说，也用不了多少钱。”
沐扬笑了一声，熟悉的气息仿佛喷洒在方莫程耳边，令他不自觉红了耳廓。
“可我不想短说……我巴不得你一个字讲一分钟，那我还能听你多说会儿话。”
方莫程在这种情境下被对方撩得灵魂升天，满心觉得沐扬这人真好。
沐总倒还是一如往常，他只以为方莫程还是那油盐不进的脾气，不过许久未联系，这乍一聊起来，他仍然是高兴的。
“国内这个点该半夜了吧？你怎么还不睡？我的短信没收到？”
方莫程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意图，忙端正态度：“对不起啊，我之前以为你新号码是诈骗来的，给拖进黑名单了……”
沐扬听了，前几日因被忽视而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还有点欣慰：“没事没事，碰到陌生号码警惕些是应该的。”
沐·无脑护妻·扬这会儿真有点智商全无，恁凭方莫程如何抗拒、如何埋汰，他就是没脾气，便是方莫程冲他翻个白眼，他也觉得对方眼白都比别人更清澈更好看些。
这种直白又明晃晃的示好让方莫程难以抗拒，连他自个儿都有些奇怪——自己究竟哪里好，能让沐扬如此对待？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道歉啊……”方莫程露出微笑，眸子里尽是缱绻，“你不是让沈助理来问我要怎么赔偿你么？我想不出来……要不你说吧？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沐扬心中一动，一句“想你做我男朋友”如鲠在喉，沐总终究克制，换上往日轻佻的语气：“想、要、什、么、都给我？”
方莫程立刻从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里听出深意，换作往日他一定会解释清楚，不过这天晚上，他却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末了，方莫程只是低低地、轻轻地、欲语还休地、用软成棉花糖一般的语调应了声“嗯”。
沐扬被这软糯一声刺激地下身一紧，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逃窜。
这一刻，沐总真想立马出现在方莫程面前把这小妖精拆开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糖做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甜。
旖旎氛围在两人沉默的呼吸声里愈发浓烈，方莫程实在受不了当下这要命的暧昧，打算挂了这电话：“你可以慢慢想，等想出来了再告诉我，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嗯……”沐扬难得没留人，他也知道这个点是该放人走了。
方莫程持着手机，缓缓瘫倒在床上，半晌了却舍不得挂电话，他甚至略带猥琐地想，要是沐扬没发现，自己是不是还能偷听会儿沐扬参加酒会？
几分钟后，沐扬没能忍住，压着笑意开口。
“莫程，你再不挂电话，我就要听你的呼吸声……听硬了。”
方莫程一顿，立刻挂了电话。
两人通上信后，日常交流便恢复了寻常。
不过一块一条的短信费用不同于微信交流，方莫程自己倒没什么感觉，沐扬总觉得不能让方莫程付，有天便往他手机上充了几百块钱。
方莫程受到缴费短信的时候还愣了愣，随即想都不想就知道是沐扬给自己打的钱，便发短信去埋怨。
方莫程：“你把我当成看你有钱就赖着你的人了吗？”
沐扬：“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是这样的人。”
方莫程：“我当然不是，你以后也别偷偷给我打钱了。”
沐扬：“那我可以靠有猫让你赖着我吗？”
方莫程一顿，勾唇，用着调笑的语气：“可以考虑。”
说倒猫，方莫程也问了沐扬出差后家里猫的问题。
沐扬语气轻松：“你想想我当时是怎么解决的。”
方莫程愣住：“你又招了新房客？”
“是啊……”沐总嘴角扬起，笑出痞气，“只是家里没空房间了，我就让人住在客厅里，睡沙发……”
小方但信不疑，虽不乐意别人住进来，但沐扬要是真招了个人，也不能让人家天天睡沙发呀，他便劝道：“睡沙发怎么行……要不让人住我的房间吧，虽然有些乱，总也比住沙发好些……”
沐扬听人当真了，笑意更深：“住你房间？那我可不乐意，不如让人住我房间吧，还能用我的衣柜用我的洗手间……”
方莫程的语气变得不自然：“你不介意的话，那、那也行……”
沐总笑出声，哄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放心吧，我都已经有你了怎么可能再招别人进来住……家里的猫我让我妈每天定时来喂粮铲屎，你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担心的。”方莫程轻轻咬下嘴唇，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反应太过，“不过沐总不是最看重猫咪的情感诉求么？怎么现在不在乎了？”
“莫程……”沐扬听出对方被戏弄后的懊恼，脸上止不住笑，“你这是劝我往家里带人吗？”
“怎么可能。”方莫程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收敛了语调，“咳，我是说，既然有阿姨照料了，就没必要找别人来了……”
“嗯，我知道了……”沐扬噙着笑，假装没听出小方刚才的张皇，“啧，你觉得就我现在这状态，敢在你面前作妖吗？”
方莫程顿了顿，眼角带上笑意，微微勾着：“我可没要求您如何如何，别甩锅给我。”
“你听听，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敢回嘴？”
“我……”方莫程抿嘴一笑，“说不过你，不说了，挂了。”
“行，早点睡，晚安。”
挂了电话后，方莫程还抱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
坐在不远处的老森虽然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可看人这浑身冒泡的模样就知道跟恋爱有关，因此当小方坐过来时，老森挑眉问了句：“和好了？”
方莫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没吵架呢……他之前手机掉了……”
“噢……”老森了然一声，笑着摇头，“到底是年轻人，转眼坏转眼好的，这回他总算能追到你了吧？”
方莫程被乍起的秋风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大半张脸被衣领挡住，露出一对眼睛闪着星光：“您别乱说，哪有什么追不追的……”
“我懂我懂，相互吸引自然而然对吧？”老森低头笑着，手起刀落，划出一道形状。
方莫程看老森雕这块木头也好几天了，一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今天心情好，忍不住问了句：“老森叔，您雕的什么呀？”
老森含笑瞥他一眼：“木头呀。”
方莫程被他逗笑，一时间笑个不停。
也不知是这句真的好笑还是方莫程笑点清奇的缘故，他竟就这样笑了半天，一直“哈哈哈”个不停。
老森看他真是心情好，也跟着笑：“行了行了，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方莫程擦擦沁出的眼泪，难得耍了个小性子，缠着身边这大叔：“睡不着啊老森叔，要不您给我唱个摇篮曲？或者给我讲个催眠故事？”
“？？？”老森失笑，“怎么，谈个恋爱这么兴奋？”
方莫程抿嘴：“才不是……您看您都听我牢骚这么多天了，我总得回馈回馈，听听您的牢骚吧？”
老森望进他晶亮的眸子里，莫名有种熟悉感。
老森垂下眼睑：“你们年轻人聊天是不是有句话叫‘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方莫程点头：“是有这句。”
“我不喝酒……”老森舔舔被夜风吹得有些干的嘴唇，“我有故事，你有烟吗？”
方莫程一顿：“诶，您别想诓我，您助理早就叮嘱过我们，医生说您这身体不能再抽烟，好不容易戒了一个月，我可不想当那坏人。”
老森好脾气地摇摇头，没多纠结：“行吧行吧，看在我们叔侄儿俩这么多天失眠相伴的份儿上，白给你听个故事。”
方莫程眼睛一亮，在老森开口讲故事前打断他：“叔您等会儿，我去拿个相机。”
他很快把相机支好，镜头直直冲着老森的手。
“叔，我能录下来吗？”
老森笑笑：“就知道你跟小植似的，听到点动静就不安分，举相机举得比谁都快。”
方莫程憨笑挠头：“我一个拍猫片的，别的本事没有，抓拍抓录可特别拿手。”
“行吧行吧，你拍吧。”老森大大方方，倒是不恼怒，“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