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关系亲近,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所以就把壮壮和所有的家财都托付给了他,让他带着壮壮走了。”
宋安非一听,立即问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么?”
陆啸昆听了摇摇头:“当时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如果活下来,会不会受到严刑拷打,我如果犯在他们手里,壮壮想必多少也会受到连累,与其如此,倒不如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好,所以我什么都没有问,直接让他们走了。倒是王通走的时候说,大概会往哪里无。你别着急,我这些天,一直在派人去找他们,肯定会有消息的。”
宋安非听了,心里又喜又忧,说道:“希望王大哥和壮壮还好好的……”
他这么说,是因为如今战火纷飞,王通和壮壮即便离开了这里,逃离了张桂芳和何文才的魔爪,也未必能逃脱战火的摧残。春儿听了说:“你放心,王大哥是善人,壮壮更是天真可爱,他们俩一定吉人天相,等他们和陆大哥派去的人汇合,也就离你们不远了。”
宋安非听了,嘴角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苦涩:“如此真要好好谢谢王大哥了。”
外头忽然传出一个男声:“壮壮你找的有些早了,不解决了隐患,怎么能把他贸然接回来。”
宋安非抬头一看,就看见了王青,他和王青已经见过面了,所以冲他点了点头,倒是春儿吃惊不小,愣愣地看着王青。王青脱了军帽,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春儿吃惊地问说:“你认识我?”
“当时你和他们俩一起被绑在卧虎山的雪地里头,我怎么不认得。”
春儿就笑了,说:“我听说你跟陆大哥在一起,就在想着缘分真是奇妙,当初都传闻说你死了,我却不相信,三当家是怎么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轻易就死在何文才那个小人手里。”
王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当初我能逃脱,也是侥幸,多亏了手下的兄弟。”
当日卧虎山何等惨烈,他们也是知道的,这话题有些沉重,在这当口大家都不愿意提。陆啸昆问说:“你刚才说,我现在找壮壮,还有些早?”
王青点头:“眼下何文才和张桂芳还在猖狂,你把儿子接回来,不还是要面对这两个祸害。依我看,眼小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他们两个。”
陆啸昆微微蹙眉,说道:“张桂芳虽然为人恶毒,但到底是个女人,王家是她的后盾,却也是她的牵绊,真要到了大军压境的那一天,她也不能不为整个王家考虑,王家是当地望族,安土重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得罪我们。而且张桂芳手中也只有一些家丁,这些家丁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所以张桂芳不是我们的威胁,她的依仗,是何文才。”
王青听了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陆啸昆也想到了这一层,点点头说:“你看的越发透彻了,没错,其实我们主要的对手,是何文才,何文才一旦倒了,张桂芳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春儿听了在旁边一拍手:“这些我光听这就觉得解气,你们赶紧把那个何文才给杀了,也不枉你们三个吃了他那么多苦。”
陆啸昆说:“要杀他,到不只是为了个人恩怨,能解决乡里的匪患,也是大功一件。”
这边王青和陆啸昆做着部署,那边卧虎山山上,何文才正在发着脾气。
“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宋安非都看不住!”
“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跑了,当时也是太太混乱了,不知道他走了哪里的道。”
“卧虎山当日随他有些混乱,可是他平时都待在后院,很少出门,对卧虎山的的地形更是不理解,如果没有人帮他,他哪里能跑得了。”刘能说:“这里想必有他的内应。”
何文才一拍桌子:“给我查!要是被我知道查到了谁是吃里扒外的东西,立即给我割了脑袋!”
何文才如此震怒,在卧虎山引起了轩然大波,刘能来到后院里头,说道:“宋安非私自外逃,如今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大当家非常恼怒,已经割了他的脑袋。他在临死之前,经受不住酷刑折磨,已经一五一十全都招了,你们谁在他外逃的时候参与其中的,赶紧自己个站出来,趁着大当家还没来清算,赶紧去给他认个错,都是伺候过他的,大当家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要帮你们肯认错,他或许会留你们一条命,不然,就等着大当家派人来请了,到时候死的有多难看,或许你们自己都不敢想。”
院子里的人一听,哪个不是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这不是小事,她们也不敢贸然说什么,只恐怕惹祸上身,所以都推说不知情。刘能再三威胁,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气冲冲地走了。
小翠吓得浑身发抖,看着沈易安问:“夫人真的已经死了么,大当家好狠的心。他不过是想下个山去看看他的亲人。”
燕红说:“什么亲人,明明是去看他的相好了。”
她说着就对院子里的人说:“你们也都听见了,不管事实到底属怎么样的,宋安非已经死了,死,就是我们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出了事之后的唯一下场。既然他已经死了,真相到底是如何,他是如何死的,为什么死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谁看不好自己的嘴巴,或许就是跟他一样的下场。宋安非是怎么跑的,我们都没注意,他为什么跑,我们更是无从得知,你们记住了么?”
燕子李的这些女人,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安守本分,沉默不语,或许才能真的撇的干干净净。
等大家都散了之后,燕红看着旁边有些萎靡的沈易安。就叫住了他,说:“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站住。”
沈易安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燕红走过去,声音压的很低,说道:“宋安非的逃脱,和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但罪魁祸首,还是你我两个他。如今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们两个都把这事给忘了,我不害你,你也别害了我。”
沈易安说:“他真的死了么?”
燕红叹了一口气,说:“他死不死并不重要,不是么?”
沈易安微微咧开嘴角:“是不重要。”
“他如果死了,这件事也就了结了,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他如果没死,我们更不需要暴露了自己,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带着他的情郎回来的一天……如果他还念着我们帮过他的恩情……”
她说着看向沈易安,问说:“你觉得他会记得么?他会顾着我们的死活么?这或许才是咱们最该想的问题。”
沈易安说:“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都希望他活着,总是一件好事,留一个希望,以后咱们在这里慢慢熬的时候,也有个盼头。”
“你和宋安非的关系,我一直看不懂。你真的如此大公无私么,为了帮他,甚至冒着被杀头的危险?”
燕红说:“我总觉得,宋安非这个人,或许心里有怨恨,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可是他却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或许这一切的策划者背后,都是你沈易安吧。“
沈易安听了微微一笑,说:“那又怎么样呢,重要么?”
燕红微微一愣。
沈易安说:“我们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我并不是无私的人,你不是,宋安非也不是。正是因为我们都是有欲有求的人,或许我们才能连成一条线。既然都已经拧成了一团,又何必在意当初是不是各怀心思的几个人。”
燕红就笑了,说:“或许是我担心太多了。”
“你是担心太过了。”沈易安说:“你刚才对她们说的那一番话,里里外外透着威胁,其实大可不必。且不说你有什么能耐威胁她们,她们有什么原因要怕你,大家都不是新来的人,都在这后院里饱受折磨这么久,既然当初为了活命可以忍受各种屈辱,如今又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姓名么?你就算不言不语,她们也会保守秘密。这山上的日子太苦了,能有个姐妹陪伴着,就少了一分寂寞,没有深仇大恨的两个人,谁会出卖你,希望你死呢?”
燕红就笑了,说:“你既然知道大家都是惜命的人,我为了保命说出这些话,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唉,如今你我都巴望着,将来有一天宋安非能回来救我们于水火吧。我看你心灰意懒的,也是为此担忧吧?”
沈易安抬起头超外头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们说我忧虑,被半个月后的炮火声惊散。沈易安披着衣服出来,看着远处的火光。
这一次似乎比前几次的火光都要亮,炮火声也更响,每一声都震撼着他的心。
燕红她们也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燕红说:“看来他没有死。”
沈易安的胸膛起伏着,扭头看了燕红一样,眼里的笑容已经没有办法在掩饰。燕红轻声说:“你别高兴的太早,还不知道她们谁输谁赢呢。“
“老天爷也该开眼了,不然的话,我沈易安这辈子也就认了,那是天要绝我。”
燕红竟然在沈易安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
她很吃惊。
沈易安和宋安非,都是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男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的,宋安非或许经常男扮女装的缘故,看着就是个柔弱的人,可是沈易安看起来却冷冷的,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悲喜。可是如今的沈易安站在她面前,似乎显露出他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和急躁。
他是有多么想逃离这里。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对于卧虎山的人,对于王家的人,对于当地的所有人。张桂芳从屋里出来,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下人们在惊叫着到处逃窜,阿梅还在大声喊着:“大家千万别乱,都镇静,打不到咱们这里来!”
合适炮火声那么近,甚至有人都能看到屋檐上震落下来的砖屑,关于这场仗的传闻早已经沸沸扬扬,大家都说,这是陆啸昆回来报仇了。
而王家,就是陆啸昆头一个报仇的对象。
他们怎么能不怕,不光是怕,还心惊胆战不能自已,他们早就想着退路了,只是这外头太乱,情形也不够明朗,尤其是他们太太张桂芳……
‘
张桂芳依然镇静,这让他们觉得王家似乎不可战胜。
太太可是金贵人,是陆啸昆的头号敌人,她都没跑,显然是有信心的,不然没道理等着受死。
“太太也去里头躲着吧,”阿梅跑到张桂芳身边,说道:“老爷他们都已经躲进去了。”
张桂芳冷笑一声,说:“那个缩头乌龟,我看见他就恶心,怎么能跟他躲在一个房间。”
她说着就问道:“家里的门都关好了么?”
“听了太太的吩咐,都锁死了。”
张桂芳点头:“叫看门的都关上,别睡了,等过去这个坎,每个人我都有赏。还有,你去叫人把春儿她爹给我关起来,说不定会有用。”
阿梅楞了一下,点点头,说:“知道了。”
张桂芳看着天上的红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一次,真的躲不过去了?
也幸亏她早就将一双儿女送了出去,他们如今不在家里,家里的钱财,也都转移个差不多了。
她如果死在陆啸昆的手里……
倒觉得或许是个不错的死法,只是……
只是宋安非那个贱人,她眉头紧紧锁着,实在意难平。
她回到屋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安非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私生子,跟着他那个病歪歪的娘被她给撵了出去,那时候哪里想到,她张桂芳也有被人驱赶的一天。
可是她也不算输,宋英那个贱人已经死了,至于宋安非,她就算死了,也得拉他一把。
炮火不止照亮了王家,也照亮了西王镇附近的村子。
沈家村里,福伯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朝外面看着,口里喃喃道:“大少爷,你看,陆司令他们的军队打过来了,在跟日本人打枪呢。”
他身后站着的,是干净亮堂了许多的沈易堂,他微微抿着嘴唇,一双眼睛盯着火红的天空看,一句话都没说。
同样注视着这场战争的,还有更远之外的春儿,春儿因为挺着肚子不便出门,就在家里等着,他们这村子,算是个世外桃源,外头的场景看的不清楚,杜威就爬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踩着枝头往外头看。
春儿她娘说:“离得那么远,你能看清什么,快下来吧。”
“我虽然看不清是哪方赢了,哪方输了,可是……”
他话没有说完,春儿就打断了他:“这还用说,当然是陆大哥他们会赢。”
杜威就笑了,春儿她娘微微叹了一口气,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进了屋。
春儿跟着进来,问说:“娘,你是不是担心我爹?”
春儿她娘说:“这炮火无眼,也不知道你爹知不知道躲着点。”
“你放心,陆大哥他们说了,他们这一仗,炮火对着的是日本人,不打老百姓,西王镇如今很安全。再说了,太太害他们害的那么苦,要是一炮就打没了,还不解气呢。”
“我知道,你爹也不是个傻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