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萝本意大概就是吐槽女帝如何如何刁难她,瞻星刚好记住了。
“反正利州和鄞州相邻,视察民情的空档再跑去鄞州玩一玩,想来也不算以公谋私,只能说顺带了。”
花萝眼前一亮:“还是瞻星你有办法,不过即便这样,母后哪怕批准了,她也不会让燕南星跟我一块去的,这又怎么办才好。”
“那不让陛下知道不就行了。”瞻星继续跟花萝出谋划策。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办了。”.
“我去给殿下收拾行李~”瞻星自告奋勇。
“不是都说了,我自己来就好。”
“行了,还是我代劳吧,保证给你收拾的妥妥的。”
“好吧。”花萝见瞻星一再坚持,便答应下来兴,冲冲的就去跟女帝申请自己要去利州一趟。
女帝看了申请文书,又抬头看着花萝:“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利州。”
女帝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能剖开人心,心底那点小九九都要被她一览无余。
花萝生怕被女帝看穿小心思,谨慎的说道:“母后先前不是还说儿臣过于坐享其成,不思民间疾苦吗?儿臣愿意去利州巡视民情,体会民间疾苦,还望母后成全。”
“你当真是去视察民情的?”女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先前她怎么说花萝的时候,花萝还不为所动,再过两天就改变主意了?这不像是花萝的风格。
“自然,儿臣怎敢欺骗母后。”花萝说道,且目光非常坦然的与女帝对视。
因为她知道,但凡她敢有半分躲闪,女帝必然会怀疑上她。
“好,朕姑且相信你一次。”女帝终于批准。
花萝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女帝刚盖上印章,突然又对花萝说道:“你最近和燕无缺走得很近啊。”
又来了。
花萝心里默念一声,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今日婚书已经送达,说不定他明日就走了,况且儿臣与他有正大光明的婚约,多相处相处似乎也不出格。”
“太子,别忘了朕以前教过你什么,身为王族,尤其你是太子,切记太过重感情,这是大忌。”
女帝最讨厌她的儿女们重感情,浅樱就是个中典型。
虽说到了女帝称帝这一代除了太子以外的王族没有什么实权,也不用操心国家大事,但她们有时候也会沦为被女帝利用的棋子。
毕竟都是些没用的挂件,总得物尽其用。
当时,女帝想把浅樱嫁给一位姓曹的官员,浅樱就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愿意,哭着说她已经有了相好的人。
然而,女帝的权威怎能被浅樱忤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浅樱不得不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心上人也离她而去。
直到现在,浅樱还不停的在个个男侍里找心上人的影子,做出了许多荒唐事,这些年女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管过浅樱这个女儿。
但她打心里对她是极其厌恶的,若是花萝也变成浅樱这般重感情的,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爱那一个男子,她只会觉得是自己教育的失败。
“母后今日又想捕风捉影点什么?”花萝很烦女帝这态度,凡事要讲求证据,可女帝在她面前惯会捕风捉影、对号入座。
比如被女帝发现花萝在某个方面花销大了点,女帝就说花萝要把金山银山都造光诸如此类,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真的很烦。
“究竟是不是捕风捉影,太子你心里一清二楚。”花萝短暂的一愣。
不知为何,面对女帝的目光,确实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烦她的神情绪占了上风。
“母后的意思是,他虽然是我的未婚夫,但我不能关心,不能看,也不能跟他说话,这样才随母后的意思吗?”
“太子,朕是好心提醒你,还希望你不要任性妄为。”
“母后当真觉得儿臣任性吗?”花萝反问道。
“除了母后以外,似乎没人不觉得儿臣稳妥谨慎,为什么偏偏就只有母后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他们不懂你,朕还能不懂你。”女帝强硬的反驳道。
“又是自以为是的了解我。”花萝冷笑一声。
“你敢说朕自以为是?”
“母后,我那两个师傅都是你找来的吧。”花萝突然想起自己偶遇的那位师兄跟她的对话。
女帝神色有掩饰的很好的讶异,她本觉得花萝不会知道这事。
“你跟剑祖求了好几天,才求得他收我为徒,还让他演戏,假装是跟我很投缘才收我为徒的,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这又是为什么。”
女帝没想到,花萝什么都知道了,她看了看左右,幸好都是自己人,不会将她们的谈话内容传出去。
“你是太子,需要很好的名声,只有别人都觉得你是凭自己本事被剑祖和张皓看中,他们才会景仰你,觉得你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凹人设是吗?母后,你是不是还等着儿臣感激你,等着儿臣剑来成熟了或者自己做母亲了来体谅你,到那时,儿臣会后悔对母后的每次出言不逊,每次一意孤行、任意妄为,对母后只有感激涕零?”
女帝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花萝。
“母后,儿臣知道你栽培儿臣很用心很用心,生怕儿臣配不上坐你的宝座。可是我真的很累,也一点都不高兴,还有,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母女关系和为我好不是万能免罪金牌。”
“或许,我会感激你对我的栽培,但我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总之,多谢母后,儿臣先告退了。”
女帝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听到花萝的话,竟然比先前听到花萝顶撞她的出言不逊心里更要难受,心头乌云弥漫,如梗在喉。
女帝知道,花萝以前的出言不逊无非就是小孩子幼稚的把戏。
可是这次的花萝那么认真,那么理智。
女帝拿手不停的抚着胸口,郭女官知道这是女帝感到心情烦闷至极才走的表现,轻声建议道:“陛下,要实在不行就采纳四殿下的建议,先把太子殿下送走吧。至于太子殿下每日要处理的公务,将这些事全都分给其他殿下,一人只分一点,想来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
女帝点点头,除了花萝以外,她有十八个孩子,虽然死了一个,还有十七个,如果要把花萝送去念书,十七个人承担花萝一个人平日里所处理的公务,想来绰绰有余。
只是,要劳她多费心了。
不管怎么说,她总觉得花萝的性子浮躁了些。
“或许,书院的书卷气息能熏陶她成为一个踏实沉稳的人。”
郭女官见女帝刚跟花萝吵了架,还在为花萝着想,希望花萝能成为一个踏实沉稳的人,忍不住又是暗中一阵叹息。
“对了,陛下,有一件事奴婢想着应该告诉陛下。”
“什么事。”女帝问道。
郭女官犹豫了一下,她之所以这么久都没告诉女帝,是怕牵扯到女帝不愿触及的回忆,可想想还是得让女帝知情。
“陛下,有一天,奴婢在府中休沐的时候,太子殿下曾找到奴婢。”
“她私底下找你做什么。”女帝继续问。
“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还问奴婢认不认识小镜。”郭女官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帝。
女帝捏茶杯的手一紧。
“陛下!”郭女官惊呼一声,原来是女帝那一用力把茶杯捏碎了,碎片嵌进手掌的皮肤,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郭女官连忙拿帕子按在女帝掌心止血。
随后,女帝将怀疑的目光看向郭女官:“是不是你不经意跟她走漏了风声?”
郭女官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奴婢不敢,奴婢跟着陛下多年,向来什么事都是守口如瓶的。陛下想来也十分清楚。”
“那她怎么会知道小镜?”女帝实在想不明白,当年的知情者就只有她和郭女官,其他人都见阎王了。
郭女官说出自己的猜测:“陛下,奴婢有个想法。”
“说。”女帝言简意赅,手指敲击着桌面,无声宣泄心中的烦躁之意。
“都说仙灵眼不是凡品,它有很多神秘的作用,会不会是它搞的鬼?”
“可是,当时并没有异常。”
当时,郭女官陪着女帝,将那个叫小镜的、长了一双仙灵眼的小姑娘眼睛活生生剜出来,装在花萝的眼眶里。
从那以后,花萝成了的耳聪目明的孩子,再也没有犯过从娘胎里带的眼疾。
女帝和郭女官曾亲自看过,确实没有异常。
一双眼睛而已,难道还能出来作妖不成?
郭女官忧心重重:“陛下,此事若被太子殿下知晓,恐怕……”
当年,女帝为了治好花萝天生带的眼疾,那是想尽了法子。
花萝作为她的皇位继承人,怎么能是个瞎子?瞎子很多事都做不了。
后来,她发现除了换眼之外,别无他法。
可这法子却是极损阴德的,但谁让花萝是她唯一亲生的孩子,而且她不能再生了呢。
女帝为了夺位成为人上人早就不在乎所谓的因缘果报了,又怎么会介意多做一桩损阴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