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筑巢定居
翌日梁锐希上班时还在神游回味昨晚那个吻,觉得人生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上个月才跟谢文沐分手,这个月自己就跟一个完全没有女性特质的男人住在了一起,两人还甜甜蜜蜜地接了个吻。
他这算是弯了吗?
如果谢文沐知道自己这变化她那张脸会不会也变成绿色?
哦不……她可能会认为自己是个基佬所以才不起来而越发觉得这手分得及时又果断……
靠。
梁锐希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可是和周琰接吻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在知道对方暗恋了自己这么多年后,昨晚周琰那期待又渴望的目光,乖乖让自己亲吻的样子,就像是等待着他给予安慰和奖励……那一吻不但满足了他身为男性的虚荣心和自尊心,还让他觉得特别温馨和感动。
跟以往任何一次接吻的体验都不同,以前那些,好像更多的是源于性|本能……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昨晚跟周琰接吻时,他貌似,一点儿也,没产生,那方面的冲动……!
梁锐希的灵魂又双叒一次被吓成了爱德华·蒙克创作的世界名画《呐喊》——所以他这还不算是弯?!
如果昨晚那个吻让周琰产生了什么误会该怎么办?如果今晚周琰就抓着他的手说“梁锐希我们做吧”他又该如何面对?他现在还完全没有男人和男人如何欢爱的理论知识,而最最可怕的一个现实是,他恐怕还不起来。
一想到周琰在求欢失败后可能露出失望的、受伤的、哀怨的眼神,梁锐希的灵魂呐喊几乎要冲破脑海——不要啊!!
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已经弯了啊!!!
趁着中午午休,梁锐希就偷偷拿手机查起了相关科普,看了一圈,发现和男女也差不多,不过是打开方式有一点区别罢了。
周琰应该是“被打开”的那个?毕竟自己是个直男,而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他理应帮助周琰那个大和尚踏出成人的第一步……
可他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没状态,又双叒……搜起了“同性恋人如果有一方不举怎么办”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看了一个中午,梁锐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该不会是受谢文沐妈妈的刺激后彻底萎了吧?有必要去看看男科吗?那种药要在哪里买?会不会有奇怪的购买记录导致他经历第二次社死?可他才二十六啊天杀的就算药买回来了他真的要嗑吗?
纠结得他一下午把自己的头发都快薅光了。
晚上他也不敢去见周琰了,昨晚答应了对方住下,他刚好有借口说自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周琰估计也不会多想。
搬过去和周琰住确实是挺好的,两个人一起住的开销要小很多,也能缓解他即将准备司考的压力。但照他目前租房合同的要求,退租需提前一个月跟房东报备,即便当天就说,也要多付三十天的租金。
要不趁这几天再好好想想,调整调整心态?
怎么说呢,过去大半个月里周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他要真搬过去和对方同居了,周琰估计还是一样,他别的啥也提供不了,总得给对方足够的“性-福”吧?
梁锐希看了看自己毫无反应的部位,忧伤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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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城七年,梁锐希性格还算是洒脱,从大学宿舍到师大附近的出租屋,再到现在这个七十平的公寓,他抱着“放下过去才好轻松上路”的观念,每一次分手和搬家都会丢一堆东西,把都市人挂在嘴上的“断舍离”哲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之前收拾谢文沐的东西,他已经丢过一轮,这次收拾的是自己的。
仗着在公司上班有稳定持续的收入,梁锐希生活上也从不亏待自己,除了存下要给小姨的钱,剩余的他该花就花,每个季度还去喜欢的店里选购两件好看的新衣服和饰品,声称这是型男出街和酒吧营业的必要装备。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要准备司考,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入不敷出,梁锐希连一件穿了三年的旧T恤都翻来覆去看很久,最后叠了叠,放进要带走的纸箱里。
即便这样,他也就收拾出三箱东西,其中有一箱,还是他当年准备法考时的复习资料。
从床底下翻出那箱资料的时候,梁锐希都傻眼了,在这住了两年,他已经忘了这箱东西的存在。
他想起来,搬家那天,他原打算最后一趟再把这箱书放到垃圾房去,但他叫的货的司机提前到了,他忙着跟那司机搬其它东西,忘了处置,到新的住处才发现这些书也在无意间也被那个司机放进了后运箱里。
装都装过来了,他也没舍得再丢,但又怕见了触景生情,于是一直塞在床底下。
梁锐希找了一块毛巾,小心地擦掉覆盖在几本书封面上的灰,翻了翻,里面还有他三年前备考时做的笔记。他的字写得没有周琰好看,但那笔记也写得密密麻麻,看得出当年的认真。
梁锐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说这两天他的泪腺是不是有点过于发达了?
在犹豫是否要再次司考那几天,梁锐希总觉得自己必须要辞去工作、心无旁骛、破釜沉舟才能做好这件事,要冒的险太大,以至于他根本不敢迈出最关键的那一步。
可当他下定决心后,才发现,只要他想,他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能看书复习,比如上下班坐地铁的时候,白天工作完摸鱼的时候,晚上不需要去酒吧唱歌的时候……
有一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一挤总是有的。
即便有时候眼睛不能放在书上,他脑子里也可以想这件事。
很多事情,原来只是在一念之间,那层障碍越过了,再回头看,反而会觉得当初纠结的自己简直像个傻逼。
这样的人生体悟又衍射到了他与周琰那档子事上,让梁锐希头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越过去。
他想借着收拾行李调整心态,周琰可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也压根没给他太多时间。
一到周末,对方就开着车来接他了,见到他收拾出的东西,还有点纳闷:“就三箱东西,你收拾了一礼拜?”
“嗯……”梁锐希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再跟这些家具,这个空间,交流交流,做个道别,毕竟住了两年,也有一点点感情了。”
周琰一脸无语,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没心没肺的梁锐希?
但也没多说,他率先弯腰抱起那个最重的箱子下了楼。
原本还准备多开两趟,看来一趟就能搞定了,也够省事儿。
这一周,周琰也重新归置了自家的储物空间,腾出了一排给梁锐希放衣服的架子,还在卧室的墙上打了几个一字书架给对方放备考用的书。
梁锐希的脚才刚好,周琰没敢让他做负重的活儿,一人就把东西陆续从停车场搬回了家,搞得梁锐希又是一阵感动……低头看看裆部,惭愧不已。
下午收拾东西,梁锐希带来的那箱资料里一部分有时效性,可能用不上了,得买新的,梁锐希琢磨着要不要也塞到床底下去,但周琰家那个床是四面落地式的,没有抽屉。
他正围着打量,周琰就进来了,疑惑道:“找什么呢?”
梁锐希问:“这床怎么打开?”
周琰怔了怔:“得把床板掀开才行,你想干什么?”
“这些书暂时用不上,”梁锐希拍了拍上边的纸箱,“我本来想放床底下的。”
“给我吧,我给你放在客厅的沙发边上,”周琰直接抱起他的箱子,又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床一眼,说,“床板
“哦。”梁锐希有点纳闷周琰家怎么那么有多的被子,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剩下没收拾的东西上去了。
花了一下午时间把东西一一安置好,梁锐希算是彻底在周琰家筑巢定居了。
房子虽然是周琰买的,梁锐希却没想着白住,他收拾完问:“对了,我每个月给你多少房租?”
周琰斜了他一眼:“别算这么细了,你就按自己愿意承担的,给一部分生活费吧。”
“也行。”这样的分配让梁锐希很舒服,像是在搭伙过日子。毕竟他俩都是男的,就算真在一起了,跟男女朋友好像也不大一样,无论谁出多了都不合适。
为了表达对周琰的感谢,梁锐希主动提议晚上请他吃火锅,周琰欣然答应,还说:“要不要叫雅东他们一起?”
“好啊,”上次一起吃饭,还是阮雅东抢着结的账,是该回请的,梁锐希问,“他们过来方便吗?”
“嗯,他俩也住这附近,过来就一站地铁的距离。”周琰边说边拿手机给阮雅东发消息。
梁锐希好奇道:“雅东哥和小章在一起多久了?”
“也就一年吧,”周琰放下手机,说,“不过翰林喜欢雅东可能喜欢了有四五年。”
“四五年?”梁锐希算了算,“那章翰林岂不是高中就开始……”
“差不多吧,但我猜他们最开始也就是网上聊聊天,雅东跟我说有个高中学弟跟他告白时,更多还是带着好玩和炫耀的性质,觉得那小子是一头热,根本不了解他,加上对方没成年,他哪敢当真。”
周琰招呼梁锐希穿鞋,两人出了门,边走边说。
“雅东之前也谈过一个,是他大学同学,但很快分了。刚好那一阵翰林高考分数不如意,去了东法,估计是觉得自卑,中间他们挺久没联系吧。后来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不大清楚了,直到去年正月我回南市,和雅东见面,他才跟我说起这个事,问我记不记得当年跟他告白的那个小学弟。他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才发现那小学弟竟然还喜欢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他,甚至特别懂他。他答应跟对方交往试试看,结果一试,感觉也特别好,他便打算毕业后为了翰林来海城创业,正好我在海城也有同样的念头,就一拍即合了。”
听着周琰三两句说完阮雅东与章翰林的爱情故事,梁锐希心中不无感慨,他脑海里更是毫无障碍地把周琰当成了章翰林那样的小可怜,同样是苦恋多年……
梁锐希低头看看自己某个不争气的位置,又莫名心虚,哎,也不知道他到时候能不能让周琰也“感觉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