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雾再次回忆细数陆与颂说的标准,了解她的,做事比较细心,能宠着她,包容她,还能照顾好她的人。
很好,这里的每一个条件,陆与颂都完美符合,至少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比陆与颂还合适的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得许甜雾更加清醒了。
怎么可能是陆与颂?!
这绝对不可能。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陆与颂完全不在她的可供选择范围中,他们之间,应该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
另一半和亲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而陆与颂,应该待在亲人的位置上。
虽然她和陆与颂感情不错,平时相处也没有什么距离分寸,但如果到了陆家,在长辈面前,他们俩必须回归到叔侄之间的距离上,她还是要规规矩矩地叫他小叔叔。
未来有一天,陆家和秦家也会给他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吧。
许甜雾的思绪却渐渐跑偏。
她从来没想过,陆与颂理想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
她也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听陆与颂聊起过他的择偶标准,因为他好像对爱情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除去上学工作以及必要的社交,陆与颂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她待在一起。
陆与颂的择偶标准,估计和他本人一样,沉稳安静,举止端庄,性格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才和他最绝配。
反正不会是她这种娇气造作的性格。
这个想法跳出时,她心里乱糟糟的,明明是合理预想过的发展,但她却无意识捏紧手机,心里抑制不住地咕噜咕噜泛起酸水,莫名很不是滋味。
不知为何,只要想到陆与颂以后可能会结婚,她就有种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失落感,她明明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
但这种难过失落的心情,完全不受理智控制,在深夜中无限放大,愈演愈烈。
原先亮着的手机屏幕逐渐变暗,许甜雾重新点亮手机屏幕,看着陆与颂发的注意事项,恹恹地回了个“知道了”。
下一秒,陆与颂的消息再次跳出:【还不睡觉。】
……
许甜雾:【你不也一样没睡吗……】
许甜雾:【而且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关注我?】
最新的消息跃于屏幕,陆与颂发来的却是一段语音。
“我不关心你,那我关心谁?”
他的嗓音依旧清润,含着笑意,但带着些许沙哑,像轻羽拂过,带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听到这句话,许甜雾微微怔住,屏幕的白光打在她的脸颊上,原先那点难过失落,好像随着这一句话渐渐消散。
她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语音,重复播放了一遍。
不过短短几秒的语音,很快就播放结束,或许是房间太过寂静,她听到来自自己体内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雷贯耳,每一次心跳搏动,都让她回忆起她和陆与颂的点点滴滴,最后一张,定格在陆与颂替她上药的画面上。
她突然滋生了一种隐秘奇怪的感觉。
她有点想和陆与颂永远待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她突然清醒。
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许甜雾觉得自己大晚上困得神志不清,才会产生这么离谱的念头,她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才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许甜雾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反应了一会,才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臂。
原先明显红肿的小颗粒几乎已经消失,恢复了白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许甜雾觉得身上还残留些许清凉药膏的香气,有些发黏,像是被人重新涂了药,她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的药膏,发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药膏明显被人挪动过。
估计是陆与颂早上出门前来过她房间,趁她睡着时,给她上过药。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早上已经给你上过药了,中午和晚上让周阿姨给你上药,饭后记得吃药,一天三次,一次一颗。】
果不其然。
许甜雾将纸条放回原处,起身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
阿姨得知她过敏的事,就连饭菜也做得清淡,中午吃过饭后,周阿姨要给许甜雾的手臂上药,许甜雾却婉拒了:“阿姨,你帮我涂后背就好,手臂这些地方,我自己涂就行。”
之前这种事都是陆与颂亲力亲为,现在陡然换了别人碰她,她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后背上了药,她拿着药膏回房间,清凉膏体涂抹在肌肤上,慢慢揉开,她一边给自己手臂上药,一边下意识看向手机,但今天的手机似乎陷入沉寂,陆与颂到现在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他为什么到现在没有给她发消息,关心她的情况?
放在往常,许甜雾不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陆与颂不来找她,她还乐得清闲,但经过昨晚,她好像突然开始在意陆与颂对她的态度,对这些细枝末节变得敏感起来。
她再次想起昨晚那个危险又离谱的念头。
她想和陆与颂永远待在一起的想法。
这个念头就像被强行压下的空矿泉水瓶,此时倏然松开手,再次晃晃荡荡地浮起来。
许甜雾一把扯过被子,捂住脸,再次强行压下这个念头。
啊啊啊啊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离谱的想法!
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一边在心里分析,一定是因为昨晚生病,身心都处于脆弱状态,所以她才对陆与颂产生了极度依赖,从而间接产生这种离谱的想法。
嗯,一定是这样,等她病好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许甜雾这样想着,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点开了一个综艺节目,顿时欢声笑语充斥房间。
但五分钟后,她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暂停综艺,点开微信,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置顶聊天框上。
依旧毫无动静。
许甜雾躺在床上,双手捧着手机,略显烦躁的翻了个身。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平时的陆与颂会定时打电话问她的情况,但今天有点反常。
难道今天的他太忙了?
她的指尖点上屏幕的置顶对话框,准备打字时,她的手却突然顿住。
不对,她又没什么事,为什么要主动找他?
莫名其妙去找他,这样会很奇怪,显得自己好像……很想他。
她应该找个正常的理由,开启话题,才不会太奇怪。
许甜雾再次烦躁地翻了个身,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陆与颂养的两只鹦鹉。
陆与颂出差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帮他喂一下鹦鹉,然后再顺理成章给他发消息,表示自己是有正当事情才找他的,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简直是完美的理由。
许甜雾都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她立刻起身下楼,一抬眼,就看见陆与颂养的一对鹦鹉正站在廊下的架子上梳理毛发,一绿一紫很惹眼。
这一对鹦鹉,还是她送给陆与颂的生日礼物。
陆与颂选择养鹦鹉,并不是他喜欢,而是陆与颂的心理医生说养花养鸟能让人心情放松,转移注意力,间接缓解陆与颂的病情,所以许甜雾花了自己全部比赛奖金,才把这两只鹦鹉买下来,在大一时,当作陆与颂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这两只鹦鹉的品种不同,一只是哈密瓜和尚鹦鹉,另一只是紫熏牡丹。
因为大部分时间还是陆与颂照顾鹦鹉,所以两只鹦鹉和许甜雾关系不算亲近,又因为之前其中一只鹦鹉为了筑巢,把许甜雾的书啃成条条,插在身上,被许甜雾发现后,臭骂了一顿,从此两只鹦鹉就对许甜雾爱答不理的。
许甜雾盛了一点小米,给它喂食,两只鹦鹉不约而同背过身,不搭理许甜雾。
许甜雾忍不住伸手去戳小两只的小脑袋:“这么凶,不记得当初是谁给你们俩赎身回来的了?”
两只鹦鹉不为所动,只是互相和对方贴贴,给对方梳理毛发,就是不理会许甜雾。
许甜雾不死心,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和尚鹦鹉,鹦鹉终于动了动,转身歪着头看她,在架上跳跃几下,先是几声清脆鸟叫,随后吐字清晰。
“许甜雾!起床!”
……
她之前喜欢赖床,每天早上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让我再多睡一会”,陆与颂想了个很缺德的方法,他教了鹦鹉一句话,那就是“许甜雾起床”,结果这臭鸟一到时间就开始叫她起床,声音很大,而且还关不掉,比手机闹铃还烦人。
许甜雾阴恻恻威胁:“臭鸟,再乱叫就把你们俩一起炖了,做成亡命鸳鸯。”
鹦鹉很识相地闭了嘴,开始啄食小米。
许甜雾很满意,拿起手机给两只鹦鹉拍照,发给陆与颂:【我给你那两只鹦鹉喂食了。】
一分钟后,陆与颂回复:【嗯,谢谢。】
嗯,谢谢?
这就没了?
许甜雾盯着手机屏幕,有点不可置信,她都主动和他搭话了,结果他就只记得他那两只鹦鹉,都不记得关心她一句?
但下一刻,陆与颂的问询来了:【过敏好些了吗?】
哼,现在才想起来问她的情况。
许甜雾故作矜持,简单回了一句:【嗯,好多了。】
谁知道陆与颂比她更简洁:【好。】
好?就这么一个字?
好什么好?
之后,她的手机再次陷入沉寂,陆与颂没有再发来消息。
一直到傍晚七点零一分,她的手机依旧安静。
陆与颂还是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
昨天晚上才说关心她!结果现在连个电话都不给她打!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今天陆与颂的反常,让许甜雾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她纠结了五分钟后,许甜雾终于舍得纡尊降贵,决定亲自打电话给陆与颂。
适当的关心,有助于维护她和陆与颂的关系,毕竟昨晚陆与颂还帮她上药,照顾了她很久。
她坐在飘窗前,伸手拨弄了下头发,这才点开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接通,陆与颂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看样子是在酒店里,柔和光线洒落在他肩胛上,漆黑额发垂在眉前,半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五官轮廓深刻流畅,带着些许倦意。
陆与颂抬手旋开一旁的矿泉水,微仰起头喝了几口,冷白的脖颈下,喉结滚动,他旋好瓶盖:“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许甜雾在心中腹诽,倏然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点,挑了个话题:“吃饭了吗?”
“吃了。”
他笑了,旋即将脸凑近,她甚至能看清他被水濡湿的薄唇,水润嫣红,有种难以言说的好看。
许甜雾怔住。
不是,他突然凑这么近干什么!
许甜雾稳住心神,语气平静:“你这么晚还在工作?今天这么忙吗?”
陆与颂抬眼看她:“因为要赚钱养家,不然我就养不起家里的两脚吞金兽了。”
两脚吞金兽?
许甜雾随口应道:“是那两只鹦鹉?”
他垂首翻阅文件,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是许甜雾。”
许甜雾:“……”
这个人真的很无聊。
他终于舍得把话题拨回正轨:“过敏好了吗?”
提起这个,许甜雾突然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原来您还记得我过敏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这件事忘了呢。”
面对许甜雾的发难,陆与颂只是轻声笑了笑。
“我今天早上离开家之前,去过你房间,也大概知道你已经没什么事了。”他手中的钢笔转了一圈,温声道,“而且你平时不都是嫌我烦吗?加上今天有点忙,所以今天就没发消息打扰你。”
他缓慢眨了下眼:“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发消息给你,你现在不高兴了?”
许甜雾口是心非,干巴巴道:“……没有,我又不是小朋友,没有这么幼稚。”
“是吗?”他将脸凑近,唇角含笑,“可是许甜雾小朋友,你看起来有点委屈。”
许甜雾:“?”
这时,屏幕那边传来敲门声,旋即是由远及近的声音,是陆与颂的秘书:“陆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九点还有一个线上会议,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许甜雾才注意到他眉眼间的恹恹倦意。
她昨晚过敏,陆与颂照顾她到照顾到很晚,一大早就要出门赶飞机出差,一直工作到现在。
许甜雾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揪着睡裙袖子的珍珠扣,佯装若无其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最近没什么事,可以顺便开车去接你。”
陆与颂笑了,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含着谑意:“我很好奇,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他的语调缓慢,一一细数她今晚的反常:“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还主动提出要来接我。”
许甜雾僵住。
随后,陆与颂的嗓音轻飘飘落下,温柔缓慢。
“雾雾,你现在很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