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似乎有点反常。
平常的时候,是夏落红邀约古玲玉至他的寝室去宵夜饮酒,在今天晚上,却是古玲玉邀约夏落红到她的寝室去饮酒宵夜。
古玲玉说:“骆驼和乾娘的密契已经成交,我们也分手在即,所以今晚上我要请你喝酒!”
夏落红不是傻子,他觉得情形有点古怪,但私下里暗自警惕,扮傻说:“噢,真是春宵苦短,好在我们来日方长,今晚,我应该在你的卧室内尽欢……”
古玲玉脸上一红,但是她仍引领夏落红进入她的寝室,两人举杯言欢。
古玲玉又说:“你知道我是不会喝酒的,我用薄荷酒陪你!”
摆在夏落红面前的是一瓶拿破仑威士忌,美人与美酒当前,夏落红似已忘形,开怀痛饮。
拿破仑威士忌甚易入喉,可是后劲奇足,夏落红大半瓶酒下肚,神智已经有点昏迷了,他忽然扑倒在古玲玉的身上,手脚俱不干净,竟向古玲玉求欢。
古玲玉心慌意乱,发娇嗔说:“你这人怎么搞的?……绅士风度全没有了?”
夏落红用了暴力,将古玲玉拖至床上。
古玲玉几乎要喊救命。
“嗯,这瓶酒好像有点古怪……我只觉得脑海里天旋地转呢!”夏落红喃喃说:“哦,我明白了,古小姐,你心黑手辣,可能在酒里放下了蒙汗药,对不……”他说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古玲玉大喜,她伸手掌掴夏落红的脸颊,说:“喂,你喝醉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呢?”
夏落红在床上一翻身,仍然呼呼大睡。
古玲玉含笑,她的乾妈已发给了她“暗号”,要她快赶回去。此刻她自以为将夏落红制服了,大喜过望,赶忙更衣。
假如说,夏落红不是醉倒的话,他在床上该可看到一幅“美人更衣图”了。
古玲玉已换上了夜行衣,她不能由观光酒店的正门出去,因为有刁探长的爪牙在那儿把守监视。
她由窗户外出,仍然是用她的“飞索绝技”。在这间新型建筑的豪华酒店利用飞索爬墙是甚为惊险的,因为很难找到挂钩的地方,可是古玲玉很快而安全的抵达地面。
她溜出了街巷,避过了警探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一间出租汽车公司的门前,在那大门口,停放了许多等待着为顾客服务的空车。
古玲玉匆忙钻进一辆车子,招呼司机立刻驶返檀香山市去。
夏落红自床上坐起,搔了搔头皮,啧着嘴,叹息说:“不得了,简直是铤而走险嘛!”
原来,夏落红是装醉的,他早料想到古玲玉会在酒中耍手脚。
夏落红自床上爬起,趋至窗前,眼看着古玲玉的身手矫捷,纵跃落到街面上去了,借着黑巷掩蔽兔逸,甚为老到。
别看这妮子的年纪轻,凭夏落红的经验,看她的那三两下子的功夫,绝非是三年五载可以锻链得出来的。
现在,古玲玉和她的义母毛引弟的身分还未摸清之前,夏落红决意跟踪。
在酒店的走廊和大门口间,都有刁探长的爪牙把守着,夏落红也只有由窗户下去,他的一身功夫,是向孙阿七学的。
在贯通檀市和威基基海滩的公路上,一辆出租汽车向着不远的檀市急疾飞驰。
可是汽车还未抵达市区时,古玲玉就下车了,付过车资,将出租汽车打发掉后,她躲在暗蔽处,不断地徘徊。
过了片刻却驶来了一辆没亮着灯的汽车,在那街边的行人道旁悄悄停下,车厢的侧门打开了。
车厢中有人燃着了打火机吸烟,古玲玉便如飞似地闪身进入车厢内去。那辆汽车始才亮了灯急疾而去。
夏落红也乘了一部出租汽车由威基基海滩追踪而来,等到他发现古玲玉所乘的那辆出租汽车放空去时,心中暗叫不好。
他下车拦住了那部汽车向司机盘问。
司机说:“一个穿黑衣的女郎,在进市区前就吩咐停车,下车去了!”
夏落红问:“她走的什么方向?”
“没注意,我离开时,尚见她在那儿徘徊!”
夏落红心中暗叫糟糕,古玲玉一定是在那儿等人了,很可能她在事先已经和毛引弟连络好的。
夏落红即按照司机所指的路线急疾追过去,但哪里还会有人呢?他指挥着车子向附近的街道绕了好几个转,不再发现古玲玉的芳踪,终于还是被那小妞儿逃逸了。这也是夏落红大意轻敌所致,被“小雏”戏弄了是很不好消受的事情。回去该怎样向义父交代呢?
他考虑了半晌,决意到“威基基大酒店”去,他猜想,古玲玉就算逃掉了,也不外乎是和她的义母或是党羽会合。
只要毛引弟、金焕声、凌荆、查礼周等任何一人仍然居住在酒店里的话,便可以再将古玲玉寻着,不怕她会逃到哪里去。
岂料夏落红走进酒店之后,帐房就告诉他,毛引弟一行人在午后就完全搬走了。
这一下子夏落红可楞住了!
蓦地,有人拍他的肩膊,他回过头时,只见彭虎站在他的身后。
“落红,骆大哥吩咐我在这里等候你,叫你我一同回旅馆里去商量事情!”
夏落红大愕,说:“义父怎知道我会在此!”
“他刚才打电话来,是这样吩咐我,我就这样转告!”彭虎说。
夏落红甚为尴尬,说:“古玲玉逃掉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骆大哥说过,夏落红是经常坠入迷魂阵的!”彭虎笑呵呵地说。
“唉,凭良心说,这些年来我都没有闹过笑话呢!”
“别罗唆了,骆大哥在等着你去呢!”
夏落红硬着头皮,和彭虎走出了酒店,招来了出租汽车便和骆驼他们会合去了。骆驼和查大妈孙阿七全在房间内,他们似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夏落红走进门,他目光看着那部停摆着的电唱机,说:“不用顾虑窃听器了么?”
骆驼说:“识破了西洋镜之后,刁探长已经将它拆走了!”
查大妈忽地讪笑了起来,她注视着夏落红的脸色,说:“瞧你那副德性,是否又坠入迷魂阵了,嗯?”
夏落红大窘,说:“被小妮子摆脱了!这是意外!……”
骆驼哈哈大笑,说:“瞧你,耍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被‘小雏’玩弄了。”
夏落红不服气,说:“义父,你又何尝不是受骗了呢?你辛辛苦苦弄来的钻石项链不是也被弄走了么?”
骆驼慢吞吞地自衣袋里摸出一串霞光四射,亮闪闪的钻石项链,举到灯光底下,给夏落红过目。
夏落红看得眼花撩乱,说:“怎么?义父没将它出手,竟又夺回来了?”
骆驼摇了摇头,说:“不!那个老太婆倒是言而有信的老江湖,她声明借用这串东西,只一两个钟头就交还,果然的,就如期交还了,另外还送了五千元的红包!”
夏落红大感意外,搔着头皮,说:“这倒奇怪了,这钻石项链本来应该属于她所得的,只是古玲玉瞎了眼睛栽到你的口袋里,借用之后归还,还另送红包五千元,怪事……”
骆驼摸出了那只红纸封,抖了一抖,现出了花花绿绿钞票,便又说:“这问题很简单,毛引弟是希望我不要再干扰她的事情!”
查大妈便插嘴说:“假如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我们再继续找他们的话,就是不情不义了!”
骆驼不以为然,说:“五千元就把我打倒了么?况且我召集你们大伙到此,也不光只是为那串项链或者是五千元红包,我的目的原是下一个节目!”
夏落红说:“下一个节目谁有把握?”
“假如没有把握,我会轻易让你给古玲玉逃掉么?”骆驼说。
夏落红脸上一红。
“事情已经渐明朗化了!”骆驼说:“孙阿七应该占头功!”
孙阿七便说:“毛引弟夫人取得项链之后,大伙儿在‘玛娜玛’餐厅聚合,那是一间犹太人开的俄式餐厅,前半截占半间店面,还是伙食行!”
骆驼插口说:“孙阿七是监视着他们最后一个离开‘威基基酒店’的查礼周,驾车至市郊,便将工具箱内收藏的钻石项链取出,至‘玛娜玛’餐厅和毛引弟会合,有趣味的事情便开始了,餐馆的老板竟和毛引弟十分热络,他们好像老朋友般的,还进入餐馆的办公室聊事情,案情便可趋明朗化了,窃盗钻石项链的幕后主持人,便是那餐馆的老板!”
“嗨,那么钻石项链经过他过目之后立即就交还,他幕后主持这窃案是什么名堂呢?”夏落红非常不解地问。
“钻石项链只是表现毛引弟一伙人干窃案技术的凭证,好的节目在后面!”骆驼说。
夏落红不肯相信,摇首说:“义父,你的脑筋太发达了,恐怕想得也太玄了吧?”
骆驼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原是冒险家的生涯,押准了它便会像聚宝盆一样,吃不尽用不完,假如押输了呢,就当是‘打茶围’丢盘子一样,嘻哈了之!”
夏落红对骆驼所说的,仍不感到满意。
骆驼指着那串项链,又说:“譬喻说,这串项链,价值就至少是十万美金,我们平白得来,包括你们的旅费和一切的开支,什么都够了,‘用他们的钱砸他们的肉!’只当做半投资,又何乐而不为呢?”
蓦地,电话铃响了,骆驼很快的拿起电话听筒,对方说的却是“行话”,局外人不会听得懂的,骆驼知道,是找查大妈说话的,便将听筒交给了查大妈。
原来,查大妈发动了何仁寿的徒子徒孙严密钉牢了毛引弟那一伙人。
查大妈出的是最廉价的工资,但是工作的成效比雇用私家侦探还要突出,因为“扒手帮”里“三山五岳”什么样的人物全有,尤其他们最擅长的技能,是能混迹在各种不同阶层之中。
毛引弟等的一伙人在“玛娜玛”餐馆用餐之后,即驱车到了市郊的一栋独门独院的普通住宅。
据说这间住宅在数天之前还贴有“FOR RENT”的字条,现在毛引弟和她的手下全体进去了,非但如此,“汽车售卖所”还给他们送来了一辆一九五五年出厂新修的“雪佛兰”汽车。
很显然的,毛引弟好像身负有什么重大的任务。
汽车也是那幕后的操纵者送来的,那辆汽车有牌号,欲调查它的来龙去脉,并不怎样困难。
在夏落红还没有由威基基海滩回来时,他们已经有情报传给查大妈一次,说是那辆雪佛兰汽车已经出动了,因为他们没有预备跟踪的汽车,所以徒唤奈何。
骆驼闻说便另外出了钱,教他们到旧车厂去租了一辆较好的汽车停放在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情报又传来了,说是雪佛兰汽车接回来一位穿黑衣的女郎。
骆驼便知道是古玲玉回来了,而且将夏落红甩掉了,骆驼知道,夏落红必会至“威基基酒店”去找寻的。
夏落红在威基基海滩已玩昏了头,根本“行情”已经不灵了,所以骆驼叫彭虎去将他接回来。
这时候,是第三次情报传回来了。查大妈捧着听筒,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好像有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不久,查大妈放下了听筒,说:“今晚上他们有行动,那辆雪佛兰汽车驶往珍珠港去了,毛引弟所有的人全在车上,他们的态度神秘,沿途上随时停车故意检查机件,以防有人跟踪!”
“好消息来了!”骆驼拍着腿说:“下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了。”
查大妈却摇了摇头,说:“依愚见,这件事情应该到此为止,我们捞了一串钻石项链,连旅费什么都够了,还何必担惊险?骆驼,你也活到这把年纪,十多年前就已经收山,收入所得,足够我们大伙儿安度余年,毛引弟是老江湖,委屈到家,请你别再干扰她的事情,假如我们硬要插脚进去,便是‘不四海’了。”
“不!不!不!”骆驼连声说:“现在是兴趣问题,我们劳师动众的,假如到此收手,岂不窝囊?”
“嗨!真是老天真,活转头了!”查大妈感叹说。
骆驼又开始施计,说:“在这间旅馆里,必有刁探长的鹰爪布伏着,我们要将他们摆脱!”
“前门出不去,唯一的办法是我们爬窗户!”孙阿七说。
“我有同感。”夏落红说。
“好的!”骆驼说:“彭虎,你到楼下的柜台去找帐房吵架,吵得愈热闹愈好!”
骆驼再关照孙阿七和夏落红说:“你俩全有飞索的技术,可以由窗户下去,我们在距珍珠港三里左右的公路上会合,等到彭虎一吵架,你俩就行动!”
查大妈没听到骆驼派她的差事,很着急,说:“我呢?”
骆驼说:“你与我同走,到何仁寿公馆去装着找麻将打,我们由前门进去后门出来,然后到公路上去和他们一起会合!”
不久,彭虎已在楼底下的帐房间发动吵闹了,吵了还不说,还要揍人,帐房先生当然慌张,立刻打电话上来向骆驼报告说,他的一位同来的客人在楼底下发神经,找岔要揍人。
当然彭虎一闹事,刁探长派出监守着他们的人必会注意。
骆驼便向孙阿七和夏落红挥手说:“是时候了,你们可以开始行动啦!祝你们顺利!”
孙阿七皱着鼻子,向夏落红说:“你准备好了没有?”
夏落红说:“毋须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夏落红爬绳索的绝技,的确已经不弱,只片刻间,他和孙阿七已经落到地面上了。他们由巷内溜出去,雇用出租汽车,赶往珍珠港去。
骆驼向查大妈一鞠躬,说:“老太婆,我们也该走了,要不然,彭虎那家伙在下面不知道会闹成什么名堂了?”
骆驼和查大妈在帐房前出现,帐房先生赶忙趋上前打躬作揖地告饶,说:“骆教授,您的这位朋友,一口咬定我们的侍役要给他介绍应召女郎,其实我们的这间酒店,向来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那会替客人拉这种皮条?”
骆驼一本正经,说:“假如为招徕生意,哪一间观光酒店会没有应召女郎呢?你们的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像我们这种老头儿,倒还无所谓,独身汉可受不了啦!”
帐房先生猛打躬作揖,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唯有自认不是。
骆驼便招呼彭虎说:“大块头,别闹了,何大哥刚打电话来,他有大批的乾女儿,吵着要打麻将,六缺三,我们三个人去正好,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天底下佳丽多的是,何必要在这里吵?”
彭虎指着柜台上挂钟说:“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还去打麻将?”
“你别管,跟着我走就是了!”骆驼说着,便吩咐帐房说:“替我叫一部计程车!”
帐房先生唯唯诺诺,立刻从命。不久,汽车已在门前按喇叭。
骆驼便向彭虎挤眼,说:“我们就走吧!”
当骆驼和查大妈、彭虎三人走出了酒店,坐上汽车时,刁探长派下的几个人却感到恐慌。
他们是奉命监视着这几个人的,不能出什么差错,于是立刻分出去跟踪,另一方面即和刁探长连络,报告实情实况。
“现在,骆驼、查大妈、彭虎都已走出酒店,可是他的房间内仍留着两个人……”
“什么人?”刁探长问。
“夏落红和孙阿七!”探员答。
“妈的,夏落红不是带了一位女郎在威基基海滩吗?”
“不!在一个多钟点之前,他和彭虎一起回来的!”
刁探长听说,立刻让连络组和派出在威基基海滩上的探员连络,查询夏落红和那女郎是否已经离开了酒店。
不久,消息传回来了,古玲玉和夏落红全失踪啦。
刁探长几乎要吐血而亡,这位卖水牛肉出身,花了近三十年才按部就班往上爬的华籍探长,跌坐在座椅之上,他患有“假性血压高症”,现在完全变成了真血压高啦。
“你们再看看夏落红和孙阿七是否仍在酒店之内?”刁探长最后吩咐说。
不到几分钟,刁探长已经得到答覆,骆驼所租住的房间内,已没有人迹了。
现在,刁探长最着重的线索,便是何仁寿的公馆了,骆驼和查大妈彭虎三人离开了酒店就驱车往何仁寿的公馆去。
据说何仁寿有着大批的乾女儿等着他们打麻将,其实那是谎言,何仁寿在事前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光临。
到了他们光临时,将家中的人唤起来勉强凑了一桌麻将。
打麻将是国人的嗜好之一,在檀岛也不算违法,只要不骚扰邻人。
何仁寿公馆甚为宽敞,独门独院的,和邻居隔开条巷子,麻将牌桌上铺上了海绵垫褥就不会惊吵到邻居了。
刁探长派出跟踪着他们的人员,到了何仁寿公馆去后,探首由那矮围墙望进去,果真的他们是开了台。
玻璃窗上现出的人影,有男有女,正在筑方城之戏,彭虎是上了桌子了。
骆驼和查大妈可却是由前门进后门出,溜出了巷子雇了出租汽车匆匆赶往珍珠港。
在一座十余层楼的大厦上,正值天色尚未明的时间,大多数的人尚在梦中,一条飞索飞上了第九层楼,跟着一个人影往上爬。
那是古玲玉,她穿的是一身夜行衣,动作熟练快捷,像是一头纵墙的黑猫,刹时,她已爬上了九层楼上的一扇窗户。
窗户是敞开的,玻璃窗也没有关上。
房内是一个呼呼大睡的洋人,这家伙很怪,他躺在床上,手腕上却用铁链铐上一只笨重而巨大的公事包。
古玲玉不慌不忙,自腰间掏出了一小瓶的“哥罗方”,倾在一幅毛巾似的小手帕之上,洒满了后,给那“洋赤佬”连嘴带鼻给蒙上。
然后,她摸出百合匙,七配八换的,配成了钥匙之后,对准了“洋赤佬”连着了公事包的手腕上的手铐匙眼插进去。
“卡嚓”一声,手铐打开了。
古玲玉大喜,得到皮包之后,挟在腋下,收起哥罗方手帕,即匆匆的跨窗出去,仍然是由她的那树挂钩长绳下楼。她的技术动作是经过了长时间训练的,比猿猴更为熟练。
可是当她垂至了半空间,忽然的,自高楼上另垂下一条绳索,悬着绳的是另一个“黑衣人”,“啪”的一声,如闪电似地将古玲玉腋下挟着的公事包夺去。
“小姐,借你的皮包一用!”那家伙是飞贼出身的孙阿七,他的技术较古玲玉技高一筹。
古玲玉大惊失色,她还来不及伸手去夺回那被抢的皮包,孙阿七像蜘蛛垂丝曳网,落下去又升高了,他贴着墙,双腿一蹬一纵的,便像荡秋千似地,轻飘飘的飘到对面的大厦上去了。
古玲玉想追赶,但是她的能力达不到。
只见那夺了皮包的黑影,将钩索收起,又沿着那所大厦溜了下去,刹时间,遁走在黑巷之中,不见踪影了。
一只满载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蓝图的皮包,在骆驼所住的旅馆房间内打开了。孙阿七、查大妈、彭虎和夏落红都看不懂,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是晒制的蓝图,它的每一张纸上都有着军事所用的代称,符号、数字。
骆驼含笑说:“我说的没错吧?下一个节目,精采就在此了!”骆驼说时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只空皮包,突然,猛拍着它说:“嗯,这个皮包我认识,它是与我同天到檀香山的,可也真怪,当时我一看到它就有种特别的感觉,似乎觉得它是个可以发财的好宝贝,现在果然应验了,哈……”骆驼非常得意的畅笑了起来。
“你可估计过它的价值?”孙阿七问。
“问题很简单,毛引弟肯放弃那价值十几万美金的钻石项链,而挑这只公事包下手,它的价值该不至少于十万元以下吧?”
“也许她们只是间谍组织?”夏落红提出了意见说。
“不可能,毛引弟是标准老江湖,她的义女古玲玉所学的偷窃飞檐走壁技术都是来自黑社会,不过她们是被间谍组织雇用的,是毫无问题的了!”骆驼很主观地说:“究竟是哪一方面的间谍,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我们又该如何下手呢?”夏落红问。
“这个嘛,先要查明毛引弟究竟是被什么人雇用的?她的幕后主使人是谁?”骆驼说。
“毛引弟的幕后主使人是‘玛娜玛餐厅’的犹太人老板,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孙阿七说。
“间谍组织是很复杂的,绝不会这样简单地单线发展,毛引弟必会想到夺公事包的是我们,我们还怕他们不自动上门吗?”
查大妈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说:“毛引弟一定会责怪我们不遵守江湖上的道义!”
骆驼呵呵大笑,说:“毛引弟母女如真是受人利用的话,她们应得的报酬,究竟应该是多少,我们绝对一文钱也不能占她们的便宜,而且还要另赏佣金!”
“钱从何来?”夏落红问。
“主持盗窃这公事包的,他们需要这些文件;它的失主,也急切要找寻失物;我们还愁钞票不源源而来吗?”骆驼说。
“哼!别太天真了,若搞得不对,弄个间谍的罪名被捕,那时候吃不完兜着走,坐电椅有你的份儿!”
彭虎一直在窗前了望,忽说:“那阴魂不散的刁探长又到了!”
骆驼不慌不忙,将文件收藏起,那只公文皮包却塞进沙发椅底下去了。
“刁探长这番来,是为公文皮包还是为那串钻石项链?我们现在就可以下赌注了!”查大妈说。
“以刁探长一向是后知后觉的,公文皮包的问题,相信他仍蒙在鼓里!”骆驼笑嘻嘻地摸出那串钻石项链交给了查大妈说:“这串东西,对我们而言,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啦,照说也应该还给刁探长让他结案消灾了。”
不久,房门上有人在敲门了,不消说,那是刁探长,骆驼示意,彭虎即启了门。刁探长还是那股神气,衔着烟眼睛向房间的每一个人打量了一瞬。
“你们刚才每一个人都溜脱了。”他啧着嘴说:“好像技术都很高明嘛!”
彭虎说:“我在何家打牌,一直有人监守着我,八圈麻将完后,又有人送我回来,真是寸步不离,爱护备至呢!”
“骆驼,你们哪里去了?”刁探长问。
骆驼笑口盈盈,说:“钻石项链已经有下落了,是好消息吧?”
刁探长神色一怔,半信半疑地说:“是真的吗?在什么地方?”
骆驼说:“且别急,石油大王布鲁克先生的二万元悬赏及警署的二万元悬赏和你的一万元悬赏,归什么人所得?”
刁探长怪叫说:“谁说我出了一万元悬赏?”
“没有五万元,钻石项链取不回来的!”骆驼说。
“不过我可以静静的告诉你,布鲁克离开檀岛时已经将赏格增加至三万元了!”
骆驼击掌说:“有五万元赏格,事情就好办了,因为它是失物所值的半价!”
“现在告诉我,项链在什么地方?”刁探长很着急地问。
骆驼复又摇首说:“别急,悬赏是否应该我得?”
“假如你告诉我的情报是正确的,当然应该由你得!”
“丢那星,你不会食言么?”
“绝不食言!”
骆驼喜形于色,又说:“什么时候领赏?到什么地方去领?”
刁探长的头上冒着汗珠子,跺脚说:“你别烦人,反正项链寻获之后,我写出证明,你即到警署去拿钱,随到随给!”
骆驼即笑呵呵地招手说:“好的,我们就此一言为定,你快跟我来!”
于是,他启开了房门,领在前面,刁探长迫不及待,匆匆忙忙跟随在后。
骆驼走下楼梯。
刁探长无可奈何,只有从楼梯追着下去,来到楼梯的转弯处,骆驼却停了步,伸手说:“你请!”
“什么意思?”刁探长莫名其妙地问。
“你走下去,就可以取得钻石项链了!”骆驼说。
刁探长像被耍猴把戏似的,按照骆驼的吩咐落下那层楼去了。
“站住!”骆驼吩咐说:“现在向左转!”
刁探长一看,左转是走廊,并不是再下楼梯的方向,“左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向前走!”骆驼像喊操兵的口令。
“向前走到什么地方去嘛?”刁探长再问。
“你要听我的,否则怎能取得钻石项链呢?”
刁探长像傀儡似的,再向前走,前面再出去,便是走廊的末端,有着一扇通出太平梯的窗户。“妈的,骆驼,你是故意整我么?”他拧转身说。
“立定!”骆驼再发号令。
刁探长非常恼火,但也立定了。
骆驼一本正经,指着刁探长,昂昂然地说:“现在,把你的左手,伸进西装上衣的口袋去!”
刁探长按照骆驼的吩咐,真伸手探进口袋里去,“咦?”他一声怪叫,他的左手已触着了一串长长的东西,摸出来,在灯下是亮晶晶的,一串钻石项链!
刁探长楞了,再抬头时,骆驼笑呵呵地说:“明天,我到警署里去领赏格,假如你食言的话就是王八蛋!”他说着,装出怪模怪样,匆匆忙忙奔上楼梯去了。
“王八蛋……”刁探长咒骂。
原来,在房间内的时候,查大妈已经施了手脚,将一串钻石项链,偷偷地滑进了刁探长的上衣口袋里去了呢!
但是,只要钻石项链寻获,刁探长已经可以向上司交差了,甚至于还可以记功哩。刁探长不再找骆驼计较,匆匆下楼,回警署向上司报功去啦。
骆驼回到他的房间去。
夏落红不满意地说:“你把钻石项链还给了刁探长,打算领五万元赏金,但是假如刁探长黄牛,你又如何?”
骆驼耸肩,自荷包里摸出了两枚黄豆大的钻石,皱着鼻子吃吃而笑,说:“我早施了手脚,将项链中最大的两枚钻石挖出来了。”
钻石项链的主人已回国去了,谁也没见过它的形状是如何的,也没估计过它的价值,上面少掉了一两枚钻石,谁会知道呢?
骆驼什么时候施了手脚,弄了两颗钻石下来,大家全不知道。
这时候大家见到两枚钻石,都喜出望外,而且都在打主意。
查大妈心中想,用它镶一对耳环,该多么的好,于芄一定喜欢得很。
夏落红也有想法,那两枚钻石正好镶一只S型的钻戒……
骆驼忽地向他们摇手说:“你们别用一双贼眼盯着这两颗钻石,我另有用场的!”他说着,又将钻石收藏起了。
“义父恐怕是要把这两枚钻石送给克丽斯汀小姐吧!”夏落红呶着嘴说。
“哼,别来这一套,我不吃激将法,反正这两枚钻石,我是要留着派用场的!”骆驼说。
查大妈也不高兴,说:“照说,你应该将它送给未来的儿媳妇才对!你莫名其妙地把她的未婚夫弄到檀岛来了!”
骆驼说:“不管你们说些什么东西,我是说什么也不给!”
刁探长兴高彩烈的,驾着汽车回返警署,是时,天色尚早,局长尚未上班。
刁探长为了领功,先将钻石项链办了归案手续,还替骆驼打出了领赏格的证明,呈请局长批准。
岂料警察局长还未到天亮之时,就打电话来找刁探长,召他到局长公馆去。
刁探长感到奇怪,莫非是局长大人的情报灵通,已经知道他将钻石项链寻找回来了,招他到公馆里去加以奖励吧?
他兴致勃勃,取了那串价值十余万元的钻石项链,驾着车便兴匆匆地赶往局长公馆去了。
走进门,还未及掏出那串项链,警察局长已经拍着桌子大骂。
“混蛋真混蛋!你干的什么探长?檀市的治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刁探长大惊失色,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自荷包之中摸出那串钻石项链举在局长的跟前,呐呐说:“石油大王失窃的钻石项链我已经寻回来了……”
在灯光下,钻石项链的确光彩夺目,使人眼花撩乱,局长将它一把夺下,扔在桌上,说:“现在石油大王的钻石项链已无关重要了,珍珠港的海军招待所丢了一件军事秘密文件!”
刁探长一听,魂都没有了,几乎要昏倒,真个是流年不利哟!为什么可怕的事情全堆在一起了?
“军事秘密是属于FBI的事情……”他说。
警察局长又猛击桌子,“军事秘密是被偷走的,九层高的大楼,居然有人进到窗户内将文件偷走,哼!”
刁探长抚着脑袋,喃喃说:“是怎样的公文?……”
“什么样的公文,关我们屁事,檀岛出了大飞贼,我们就得负责,居住在海军招待所的军事专家,还是将那只公事包用手铐铐在手腕上的,飞贼由窗户进入,打开了手铐将公事包取走,复又由窗户外出……”
“怎样证明他们是由窗户进来,又由窗户出去的呢?”
“窗台上有着脚印!”
“盗取军事秘密,除了国际间谍之外,不会有其他人,这恐怕和飞贼没有关系吧……”刁探长说。
“也许飞贼被国际间谍买通了呢?”警察局长指着刁探长的鼻尖说:“我限你一个星期之内破案,否则你自写辞呈!”
刁探长走出了局长公馆,垂首丧气地坐上汽车,忽地灵机一动,将问题想通了。
“妈的,准和骆驼那老骗贼有关!这个骗子忽然肯把价值十万美金的钻石项链归还,只讨五万元赏格,这内中就含有问题!哼!必然是他有了新的买卖!”刁探长喃喃自语说:“这王八蛋,是以贩卖情报起家的,而且他的党羽之中,孙阿七就是飞贼之一,这案子和他们绝脱离不了关系!”
刁探长想通了问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搜查骆驼所住的旅馆。
他用无线电话通知警署他的部属,要立刻包围骆驼所住的旅馆,不得放走任何一个人。
骆驼的狡黠是著名的,假如他真个是这军事秘密文件盗窃案的主使人的话,他该不会将文件藏在旅馆里,要逮捕他的话,应该有个罪名,无赃无证的,也许会闹出事情来的。
骆驼在檀岛结交的达官贵人也颇多,万一闹出了事情,他照样的会砸饭碗。
好在关于军事秘密的方面,是可以随意逮捕人的,只要在廿四小时之内寻找出积极的证据,就可以治之以间谍之罪,间谍罪名是可能坐电椅的。
刁探长不敢逮捕骆驼,但是他决意逮捕孙阿七!
孙阿七是骆驼的有力助臂,骆驼失去了孙阿七,等于是“没有爪的螃蟹”,没法横行了。
刁探长和他的部下同时赶至包围了骆驼所住的旅馆,但是骆驼的党羽早已人去楼空了。
刁探长派在酒店里负责监视骆驼一伙人的探员,被甩掉了,是旅店内有一名观光客惊惶地要求柜台马上向警方报案,说是有窃贼偷进了他们的房间将行李窃走了。
柜台立即向负责监视骆驼的探员报告,他们几个人立刻过去一窥究竟,在此一刹那间,骆驼和他的党羽全溜走了,之后,客人的行李在旅馆的平台上发现,丝毫没有损失。
不消说,这又是骆驼的诡计,诱开了警探们的注意力。
刁探长又扑了一空,骆驼溜走,等于断了线,再找寻那个老骗贼的行踪时,恐怕又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夏落红奉义父之命,又重新来到“威基基海滩”,仍住在那间最为华贵奢侈的“海湾酒店”里。
夏落红装做一个失意人,也不知道他是失恋还是失掉了什么东西,反正是每天酗酒、赌博和在海滩上呆坐。
这天,夏落红又呆坐在沙滩上,倚着一株椰树,装出了疲乏的姿态在打盹。忽而,海滩上来了一位穿比基尼泳装的绝艳中国女郎,肤色白皙嫩滑,差不多海湾上的老色迷都向她行注目礼。
那是古玲玉,她是奉毛引弟之命又重新来到这海滩的,要找夏落红,以刺探在珍珠港半空间抢夺她们窃到手的军事秘密的恶贼,是否是骆驼等的一伙人干的?“嗨,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威基基?”古玲玉故意问。
“啊,古小姐,我想煞你了,这两天,你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夏落红扮傻说。
“乾妈找我有事,非得赶回檀市去一趟不可……”
夏落红以苦恋者姿态,抱着古玲玉就要接吻。
“啧啧啧……海滩上这样多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多难为情?”她娇嗔说。
“唉,在美国这地方,是无所谓的!”夏落红故意说。
“我们何不回酒店里去?”
“我等不及了!”
古玲玉挣扎,推开了夏落红,说:“我才不相信你一直在海滩上等我呢!”
“我能到哪儿去呢?”
“你没回檀市去么?”
“我到檀市去干吗?尤其是义父将你交给了我,我又并没有什么对你不住的地方,为什么不辞而别?把我一个人扔在海湾酒店?”
古玲玉笑了起来,说:“你有义父,我有义母,义母让我回檀市去有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去呀!”
“那你是故意撇开我的了,但是我该向义父怎样交代呢?”夏落红说。
“你的义父,也对你那样的严么?”
“可不是吗,你有养母,该也知道做人养子的苦痛!”
“可怜的家伙!”
“你也不见得是幸福的人啊!”夏落红站立起来,扯着古玲玉向观光酒店走去,“我实在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痛吻你一番!”
“色狼!”
“任由你怎样骂我都好!”
走进那所观光酒店,他们原先所租用的两间豪华的套房,仍然是由夏落红租用着。
夏落红进饭店便吩咐侍役摆餐,并要了香槟酒。
古玲玉说:“我需要先将身上的盐水洗净!”
夏落红也说:“我也在海水之中泡了一整天,也需要冲个澡,但是我有着一个信念,你是会回来的,所以今天看见你,我很高兴!”
于是,他俩分别各自回房去。
在这段时间,古玲玉趁机向侍役打听,夏落红究竟有没有离开过海湾酒店?
侍役是早被夏落红买通了,说:“他是个痴心汉,他深信你一定会回来,所以一直在此地寸步不离!”
古玲玉历世不深,半信半疑。
经过沐浴后,她穿着睡衣,趋进了夏落红的套间。
是时,晚餐已经在夏落红房间内摆好,还开了香槟酒。
夏落红油头粉脸,穿了一套紫红色的睡衣和睡袍,浑身用古龙水洒得香喷喷的。
古玲玉有了戒心,她担心着这色狼会有不轨的企图。
“玲玉小姐,今晚上我们应该痛快喝一杯,因为也许到了明天,不是你死了,就是我死了。”夏落红打开了酒瓶,边斟着酒,边说。
古玲玉大愕,说:“为什么?”
“你的乾妈昨晚上去窃盗美军的军事秘密,她失手了,几乎被擒,现在我和你又交了朋友,大家都有坐电椅的可能!”夏落红说。
“你别胡闹……”
“事实就是如此,我干嘛要骗你呢?甚至于我怀疑那爬楼偷文件的就是你,因为只有你有这样的技术!”
古玲玉被唬楞了,说:“你怎会知道的?”
“义父今天早晨给我电话!”
“那么在半空之间夺走文件的是你们了?”古玲玉说。
夏落红故意露出了惊诧之色,说:“怎么?你们窃盗到手的文件又被人夺走了?该死,是谁干这样的事呢?”
古玲玉怔对着夏落红,也搞不清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是由于缺乏经验的关系,她着实没有把握呢。“你装蒜么?究竟是真不知道或是假的不知道?”她问。
“嗨!假如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定设法替你夺回来!”夏落红一本正经地说:“经过的情形是怎样的呢?”
古玲玉将经过的情形详详细细复述了一遍。
夏落红连喊可惜不已,“你们可有希望再将文件夺回来?”
古玲玉微有愠色,说:“你不必摆噱头了,一定是你们捣的鬼!”
夏落红双手乱摇,说:“呃!稍安勿躁,我们现在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了,应该联合起来,对付外侮,相信凭我们双方的力量,将文件夺回来并不困难!”
“其实,你们只须将文件交出来就行了!”
“唉,你小小年纪怎可以血口喷人?要知道我并未离开过酒店半步,有酒店的侍役为证,怎会对你们夺取文件呢?”
古玲玉又糊涂了,说:“不可能和你们没关系的!”
夏落红含笑,取起酒瓶,斟满了两杯酒,他自己先干了一杯,又在餐盆上撕了一条鸡腿,边说:“急也没有用呀,我们慢慢的商量吧!”
古玲玉呶着嘴,赌气说:“毛夫人很恼火,她说你们的一伙人,毫无江湖道义可言,为那串钻石项链,只因为我瞎了眼睛,看错了对象,将骆驼教授误当做‘土老凯’,惹来了一身的麻烦。但是事后,我们已经将钻石项链完全奉赠,另外又送红包五千,换句话说,等于是低声下气,委屈求全了,但到最后,你们仍然来给我们捣乱,岂算是道上的朋友?”
夏落红笑了笑说:“这样说来,你是奉毛引弟夫人之命,又重新来到此地的了?”
“坦白说,是的!”
“嗯!”夏落红说:“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钻石项链已经物归原主,送还警署去了!”
“真送还给警署了么?”古玲玉惊愕地说。
“要知道,为这串项链,多少靠三只手指头吃饭的朋友,挨了‘修理’?我们交还项链,等于是做了好事!”
“哼,你们也像做好事的人么?”古玲玉真生了气!
“别焦急,在文件还没有下落之前,我们好好的商量,也或许有挽回的余地呢!”夏落红边嚼着鸡腿,边嬉皮笑脸地说。
“唔?你们有什么条件,只管说罢!”
夏落红借着酒意,上前双手兜住了古玲玉的腰,又说:“既然需要合作,又何必伤和气?坐下来,我们好好的磋商一番!”
古玲玉急忙甩开他的一双手,说:“毛夫人叫我谈条件来的!”
夏落红一耸肩膀,继续饮酒,又说:“你首先应告诉我,你的一身飞索绝技,是谁教授你的?”
“这些你管不着!”古玲玉发嗔地说:“我们要立刻取还文件,开出你们的条件吧!”
夏落红一把揪住了古玲玉的膊胳,正色说:“我们的条件就是要知道谁是你们的幕后主使人?谁教你们甘冒坐电椅的危险,盗窃军事秘密呢?”
古玲玉大惊失色,夏落红便去吻她的脸,又说:“像你这样美丽的女郎,坐上电椅,该多可惜!”
古玲玉毕生之中还未有经过异性的这种接触,一时方寸大乱,急忙挣扎开,如飞似地奔回她的寝室去了。
夏落红借酒装疯,紧追在她的背后,又是嬉皮笑脸地说:“古玲玉,你是一个可人儿,凭你的美貌和你所练就的一身工夫,到处都可以吃饭,何需要冒这种危险被间谍利用?……”
古玲玉砰然地将房门关上了,她堵在门上,心在怦怦的跳。
夏落红守在门外,继续说:“古玲玉,谁是你们的幕后主使人?请告诉我,让我们和他周旋,这就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古玲玉芳心大乱,夏落红所提的问题关系至大,在她还没有向毛夫人请示之前,她不敢擅自作主,随便地就告诉了夏落红。
“古玲玉,在今晚上,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不再有机会了!”夏落红仍在门外叫着。
古玲玉心如鹿撞,扣上了门闩,她没有勇气再和夏落红说任何一句话,悄悄地爬上了床,倒卧床上,许多奇异的问题翻覆在她的脑海之中。
“古玲玉,假如你不开门的话呢,我会冲进你的房间的!”夏落红仍在门外说。古玲玉没有做声,只以大被子盖住了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始没有声息了,夏落红好像离去了。
古玲玉在床上,辗转反侧,怎能睡得着呢?夏落红所说的是对的。
她们冒着生命的危险,究竟是为什么?古玲玉是随她的义母“出山”的,头一次做案就如此的不顺利。
幕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连古玲玉也搞不清楚。
她曾经随义母在“玛娜玛餐厅”和那名犹太人老板磋商过好几次,如何盗窃美国海军招待所内那名神秘客人的秘密文件。
招待所的建筑图形,周围的地势和环境,守卫者的交班巡防的情报,也完全是由那位犹太人老板所供给的。
这家伙虽然出面连络指挥,但是他仍然随时要向某一方面请示,毛引弟和古玲玉每次和他磋商时,有了问题就见他拨电话,说些什么谁也没听见。
相信和他通电话者,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沙哇奴爵士慈善舞会的钻石项链窃案,就是那位犹太人餐厅老板指示毛引弟和古玲玉去干的。
舞会的请帖和一切费用也全是由那位犹太人供给,这只是一项“技术性”的示范表演,主使者要看过她们的手法才肯给她们特别任务。
古玲玉的手法做得干净俐落,只可惜错看了骆教授其人,“功亏一篑”,反而惹来了更大的纰漏。
古玲玉正在想着,忽而,听得窗外似乎有点声息,她的出身是“夜行人”,任何声息她即会警觉。
那扇窗户,是面对着后街的,和夏落红所住的房间正相连。
古玲玉揭开被单,只见黑黝黝的一个人影自半空中飘荡过来。
那是夏落红呢,这家伙大概是喝醉了酒,正利用飞索的技术,爬窗户要进房来了。古玲玉大惊,急忙爬起身来打算去关那扇窗户,但是夏落红已经窜进窗内来了。瞧夏落红的飞索技术,和那天晚上在半空中夺取她的秘密文件的“黑衣人”技术相同,同时,和她的“师山”也是一路的。
“古玲玉,你阻挡不了我的,你得回答我的问题!”夏落红笑嘻嘻地说,已经在房间内立定了。
古玲玉不乐,说:“原来你也懂得这一手!”
“当然这也不是你们的独门技术!究竟你是哪一个‘山头’呢?毛引弟是否就是你的师父?”
“这?你管不着!”
“但是你所学的,其中尚有缺点呢!”夏落红说:“很容易会在半空中失手的!”
古玲玉含忿说:“你少噜苏,快滚出我的房间去,否则我要高喊救命!”
夏落红嬉皮笑脸地说:“我假如害怕的话呢,也不会爬窗进来了,就算你的嗓子更尖,惊动了左右邻舍,我被莫名其妙的人擒住了,送到警署,顶多我也不过被判个非礼罪或意图强暴未遂;但是假如我要检举你的罪状的话,要知道,你窃盗美国国家的军事文件,海军招待所内有你的指纹和足迹,FBI正在调查,危害国家的安全,是什么罪刑?”
古玲玉历世不深,立时被吓住了,哑声问:“什么罪刑?”
“坐电椅,连你的乾妈、金焕声、凌荆、查礼周,各处十年以上,或是无期徒刑!”夏落红说。
“你说鬼话,你懂得美国的法律吗?”
“家父骆教授,是法律系的教授,我不懂,他全懂!”
“你别吓唬我……”
“我绝不吓唬你,其实我是爱你的,自从那天晚上和你见面之后,我就一见钟情,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我为你,内心之中热情如火,神魂颠倒,废食忘寝,只为你的安全和未来的前途着想……唉,你又何必为国际间谍卖命,我爱你,爱你,爱你……”他一把搂着了古玲玉的纤腰,以饿虎扑羊的姿势狂吻。
古玲玉正值情窦初开年华,经不起夏落红的挑逗,她瘫软了,半推半就,接受了夏落红的热吻,双目紧闭,羞人答答,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夏落红像久旱逢甘霖,穷凶恶极,除狼吻之外还加上爱抚。
古玲玉如痴如醉,一切半推半就……
刁探长因为美国海军招待所的秘密文件失窃,被警局长一阵痛斥,以“打太极”的手法,将责任全推在刁探长的身上。
刁探长寻获的钻石项链已经是无关重要了,最着重的是寻找那军事机密文件的下落。
刁探长漏夜赶至骆驼所居的观光酒店去,但是这批王八蛋早已人去楼空了。
刁探长扑了一空,夏威夷是有着无数的岛屿,这几个可恶的家伙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竟无从捉摸。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务人员也已经开始调查这桩军事秘密失窃的怪案。
他们所获的资料,是该海军招待所出事房间内的足迹和指纹。
足迹所留的痕迹甚小,指纹也不多,证明了携秘密文件的官员曾被“哥罗方”迷魂,但是足迹和指纹都没有用处。
夏威夷是世界著名的观光胜地,往返的旅客每日多若蚊蚁,过境的旅客是不用留指纹的,所以有了指纹也没有用处。
这件怪案,首先被扣押的是携带军事机密文件的那位官员,他会在丢失“国家机密文件”的罪名下而受审判。
檀岛所有的治安机关全是焦头烂额,“限时破案”的命令一道接一道的猛下。刁探长自命聪明,他唯一的线索就是在骆驼身上。
骆驼是因为“情报贩子”一案名气闹大了,骗子是应该“有门有路”的,为什么会拖进国际间谍的案件之内?使得全世界闻名,任何国家的治安人员生畏?
刁探长发挥了他的“治安”力量,在整个欧胡岛,找寻骆驼下落。
但是狡狯的大骗子骆驼和他的手下人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刁探长枉费心机,毫无所获。
骆驼究竟哪里去了?
怪事,他在得到那份军事机密文件之后,竟真的去渡假养病啦!
在威基基海滩稍远接近钻石山,又不到恐龙湾的那一带乃是威基基海湾,除了豪华建筑的观光酒店之外,还有许多的渔民住户,他们也是适应环境,成为变相的“观光酒店”了。
许多自远道而来的客人,就爱租借这些渔民的“别墅”作为居留之地,它的租费极廉,借住上一月半月绝“不伤脾胃”,还由房东供应伙食呢!
所谓的伙食,全是海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民们每日均出海捕渔捕虾,售给市场不若售给旅客为高,因之,这些免纳税的“观光旅馆”,比任何的生意更为兴隆。
骆驼、查大妈、彭虎,全寄住在威基基海湾附近的渔村里,每日均以吃喝玩乐的姿态出现。
他们一则是监视夏落红的动静,免得他经不起考验,向女色归顺了。二则是逃避官方的骚扰。
只有孙阿七一人是留在檀岛市上,孙阿七有他飞贼帮的弟兄给他掩护。
孙阿七的任务便是钉牢了“玛娜玛”餐厅的那位称为犹太人的店主。
经调查后,那位犹太人的姓名甚怪,称为“奥堪波罗斯拉矢夫”。
孙阿七要注意的是这位“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先生,经常和一些什么人接触?因为他好像就是毛引弟夫人的幕后主使人之一。
但是在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先生的背后,好像还另有主使人呢。
“玛娜玛餐厅”的生意并不好,甚为清淡,它每日所有的客人极为有限,总是那么几个人。
孙阿七得到“同门”的弟兄们掩护,在“玛娜玛餐厅”的对门找到一座出租的空屋,在那儿住下,日以继夜的窥探着“玛娜玛餐厅”,和它的主人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一切动静。
毛引弟夫人曾到该餐厅去好几次,孙阿七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每一次毛引弟夫人和奥堪波罗斯拉矢夫都是不欢而散的,不用推测,就知是为那失窃的文件下落的问题。
毛引弟夫人已经是败北者,已无足重视,孙阿七着重的是要寻出谁是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幕后主使人?
孙阿七寸步不离地守候了好几天。
“玛娜玛餐厅”经常出进的客人他全注意到了,有些是居住在附近的客人,在那儿喝一杯咖啡,或是附近的公务员在那儿包一顿午餐的伙食。
孙阿七在外混了这么多年,阅人多矣,根据由骆驼处学来的看法,他直觉地觉得这些人并无可疑之处。不过,在那间餐厅侧门的地方附设的伙食行,经常进进出出的顾客倒是挺复杂的。
尤其有三四个人,每当他们出现在孙阿七望远镜的玻璃片中时,孙阿七马上有面善之感。
“是在哪儿见过的呢?”孙阿七曾一再的反覆思考,他自认脑筋迟钝了,这样面善的人,竟然会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曾见过面?
当然,这不会是未来檀岛前的事情,在过往的经历中,一见如故的朋友,可称为是“老友记”了,这些半新不旧的脸孔必定是在檀岛新见面的!
孙阿七凭他作案的经验,发现了这一要点,就是那几个似熟非生的脸孔,他们每次至“玛娜玛餐厅”附设伙食行购物时,都是乘汽车大模大样而去的。
他猛然拍了大腿,诅咒说:“妈拉个巴子,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的厨子……”
事情便非常的显明了,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的厨子每天均到“玛娜玛餐厅”来采办伙食,也藉此机会和奥堪波罗斯拉矢夫交换情报。
孙阿七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得立刻和骆驼传递消息,同时,他想起了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铜人盔甲内的神秘机件,也许那些古怪的机钮,就是全案的关键了。孙阿七便离开岗位亲赴威基基海湾去。
骆驼在渔村的简陋别墅内听得孙阿七的报告之后,喜出望外,格格大笑说:“我就猜想是这么回事,事情在那儿发生,就在那儿了!”
孙阿七说:“假如我研判没错的话,沙哇奴爵士古堡内,两尊盔甲铜人里的机关,就是他们干勾当的总枢纽!”
“这并不难查出!”骆驼说。
查大妈不以为然,说:“你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风头和把戏都全玩尽了,干嘛还去冒这种险呢?医生叫你到夏威夷休养,是调养精神和身体来的,不是教你卖老命呀!”
驼骆摇首说:“我们每个人的脑筋都有智慧的发条,若发条停止走动的话,是会生锈的!”
“你偌大的一把年纪,还是老命要紧!”
“活着的人假如不去运用智慧的话,活着,也等于白痴!”
于是,骆驼和孙阿七等人研究,该如何混进沙哇奴爵士的古堡里去?再实行调查那两尊盔甲铜人的机关以得到明确的答案!然后毛引弟的幕后主使人,甚至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幕后主使人,都可以一网打尽了。
“沙哇奴爵士是个好色君子,克丽斯汀还是有着她的利用价值!”孙阿七说。
“对,我们还是走老路,利用克丽斯汀,比较容易着手!”骆驼说。
他立刻下决心,要马上赶回檀市去。
查大妈说:“那么夏落红该怎么办?让他独个儿和古玲玉穷泡么?夏落红的性格我们大家都了解的,他看见女人就等于苍蝇沾了糖,迟早不是被杀,也要忘记生辰八字的!”
“唉,查大妈,夏落红最近非常的进步,你别把他看扁了,这偏见,纯是你为于芄着想呢,其实一个男人,除了有妻室,或未婚妻之外,偶而是应该有‘外快’的……”孙阿七说。
“呸!剪舌头的孙阿七!你迟早死了就烂得剩这张嘴巴!”查大妈说。
他们一行人,乘汽车回檀市,孙阿七仍然权充司机,在他们一伙人之中,只缺夏落红,查大妈独对夏落红不放心,但骆驼却毫不介意。
骆驼首先要找到克丽斯汀,但是这位在檀市著名的交际花寓所内的女佣说:“克丽斯汀小姐到沙哇奴爵士的别墅去了!”
骆驼啧啧称奇,到底,交际花有交际花的手段,克丽斯汀竟然独自到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去了。究竟是沙哇奴爵士约她去的?还是她自动去走动的呢?沙哇奴色眯眯的程度,克丽斯汀不会看不出,难道说,克丽斯汀是自动送上门去么?
沙哇奴爵士若真的是“国际间谍”的话,又岂会轻易上克丽斯汀的当?
骆驼也正好有藉口,为找寻克丽斯汀到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去。
孙阿七是充当司机的,他轻车熟路,疾驶往沙哇奴所拥有的农场上去。
不久,汽车已来在那栋年代颇为古老的堡垒型大厦的门前停下。大厦内的佣仆,好像是意外来了客人,慌慌张张地出来迎接。骆驼跨出车厢,说:“我是来迎接克丽斯汀小姐回去的!”
佣仆们立刻认出这位教授,将他们一行,迎进了客厅,斟茶递烟倒酒。
“克丽斯汀小姐和沙哇奴爵士骑马出游去了!”一位穿大礼服的老仆人答道。
这位老仆人,因为曾在弹子桌上赢过骆驼五十元美钞,所以显得特别的客气。
“天色已近傍晚,相信他们也该回来了!”骆驼说。
“沙哇奴爵士已经吩咐好,他将在七时半左右和克丽斯汀小姐共进晚餐!”
骆驼毫不客气地说:“多预备几个人的晚餐,我们也不打算走了,预备在此盘桓到半夜,我高兴和你们打弹子,有谁高兴和我比较两盘?”
“在下愿意奉陪,我们来三盘,以一百五十元为赌注,三打两胜!”
“打三盘弹子恐怕时间不够,你的主人很快就要回来了呢!”骆驼说。
“不,主人回来的时间是七点左右,我们有玩两盘弹子的时间,在这时间内,我要赢足两盘!”
“你这样有把握么?万一是两盘弹子一比一怎办?”
“我是有把握才和你赌的!”
“万一是一比一时,你的主人回来,该怎么办?”骆驼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