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罚跪

“父皇……”陈斯桓拱手道,“这……”还未说,已被陈帝打断。

“阿绥,你当真这般想的?”陈帝的威压扑面而来,几人头都不敢抬,陈斯桓再次拱手欲言,“父皇……”陈帝口快斥道,“你闭嘴,朕问的是你妹妹。”

他再次垂下头。

陈今安瞧着哥哥被斥,她的身子微微向前探,抬头迎上陈帝满含怒气的眼,“父皇,姐姐只是心疼十一弟,她才刚回来……”

在陈帝那一双锐利的眼下陈今安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陈绥抿着唇,虽未回话,但面上的表情无疑便是在告诉陈帝,她就是这样想的。

陈帝脸上的眼眸一顿,出声说着,“不答父言,你是认你错了?”

“我没错。”陈绥的声音不重但有力。“陛下莫不是瞧过弟弟?反是做女儿的误会了您?”

两句反问,听得陈斯桓和陈今安头皮一麻,就听得陈帝说,“你回宫一月不足,以你目之所见断此言便是你这么多年的素养?背后论父母是非,是从前谁人所授的?堂而皇之在这宫道上大放厥词,你兄长妹妹护你,你便是这般待他们的?”

“还敢来问朕的不是?”

陈绥将头抬得高,挺直的脊背和倔强的眼神,她确有不服,“我从前漂泊,哪儿来的素养?素养当由我的阿爹阿娘教导才有!”

“姐姐!”陈今安简直要尖叫了,她再次扯了扯陈绥的手,低声呵斥阻止她。

陈斯桓则是将头一低,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

“好,好一个由你阿爹阿娘教导,那朕今日便教导你,目无尊上便是错!背后妄议长辈亦是错!”他气极反笑,眼前这个小女儿如皇后幼时一般无二的性情,只是皇后生在镇国公府,一向看得清很多东西,又想到昨日爬树一事。

“我说的不过是十一弟的事,不过是事实!”陈绥顶着他的话,将陈今安的手抽出来,在袖下握成拳。

“事实?做错还不认,那你便跪在这儿,好好反省!”

陈帝的一双眼将陈绥的情绪看尽,贵妃之言,不无道理,不识大体的女儿终要慢慢调教。

陈斯桓眼尾扫及陈今安的脸色,他猛地抬起头,抢先开口,“父皇,小九儿还小,还刚回来,跪在这儿不是叫宫人看笑话吗?”

陈今安亦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陈帝。

“她怕被人看笑话吗?昨天爬树,今天闹武德殿,她讲的话,哪一句不是给人看笑话?”陈帝看着陈绥那一双倔强又不服输的眼,脸上满满的跪就跪的神情,原本因为陈斯桓一言而软下的心再次被刺到。

爬树?!

陈斯桓脑子一滞,又飞快回神。

“父皇,小九儿知错了,她肯定不会再犯了。”陈斯桓再次替陈绥求情,回头去看陈绥,“是不是?你知错了!”

说着,还用力地给她使眼色提醒她让她服个软。

陈今安则顺着帮腔,“是啊父皇,姐姐刚回来,她不懂宫里的一些事也情有可原。”

陈绥咬着牙,跪在那儿,她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她没看到他有一丝的宽容。

陈帝等着陈绥顺着这个台阶下,他便收回他的话,同样,他的目光落在陈斯桓和陈今安二人的身上。

可陈绥偏生倔着,“我没错,十一弟同我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只要父皇多看一眼十一弟,他怎会参加三姐的宴会还要把吃剩的糕点带回去!!!”

她喊着,倔红了眼,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倔什么,她只知道,她没有错,是父母不关注子嗣才有的这一切发生。

陈斯桓一个伸手捂住陈绥的嘴,任陈绥怎么挣扎都没松开,他带着求饶的语气扭头看着陈帝,“父皇,妹妹还小,要慢慢教……”

“你不用给她求情了,朕也不让你丢了面子,你自己回德仪殿,便跪在你德仪殿的院里。”陈帝的怒气反而歇了下来,甚至看不到他一星点的火气,语气冷淡。

“你再求情,就去陪她一起跪着!”说完,他甩袖离去。

陈斯桓看着远行的陈帝,有些苦恼的看着陈绥,嘀咕了一声,“这脾气究竟是随谁?”

陈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朝着陈帝的方向大声吼,“是我的事!何须牵扯七哥哥!跪便跪,再怎么跪也是陛下不多看一眼的错!!!”

吼完她爬着起身跑向德仪殿。

陈斯桓被吓得身子一颤,回头去看陈帝的身影,见他不曾停留一下松了口气,盯着跑远的陈绥,回首去看陈今安,脸色严肃。

陈今安的神色早已惊愣得没回过神,她的手一把握住陈斯桓,恳求道,“七哥,你先去陪姐姐,我去找母后求情。”

而远去的陈帝听到那句话,幽深的眸子更深了几分。

待陈斯桓追上陈绥时,她已跪在院里,祝儿站在旁边红着眼带着泪,抓着清月的手很是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出门参加一场宴会还被罚跪了。

陈绥不允许任何宫人陪她跪,否则便要赶出德仪殿,清月、紫堇都纷纷别过眼避开。

唯有陈斯桓,他安抚的同祝儿说,“小丫头,没事,跪一下不碍事,你先去给你公主准备些吃的,等会起了身要饿。”

“何况,还有我这个兄长陪她一块跪呢。”

说完,他便跪在陈绥身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慢慢走出德仪殿。

陈绥跪得笔直,她抿着唇不说话。

陈斯桓盯着陈绥,他的眼眸微微一闪,却想到了当时倔着神色和陈帝辩驳的模样,眼底落了几分笑意。

天上金乌渐渐倾斜,长长的影子拉在地上,陈绥的身子微微一颤,陈斯桓伸手去扶她,同她小声说,“罚跪这件事,你偷懒坐在后脚跟上,父皇是看不见的。”

他用力将陈绥的身子往后按,坐下后陈绥也觉着膝盖上的受力一轻,舒适了几分,只是陈绥跪坐下了,陈斯桓自己并没有,他跪在那儿,依旧挺着背。

陈绥轻轻蠕动她的唇,一句很轻很轻的话,传到陈斯桓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