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看着那两条消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把头靠在书桌上,表情都放空了。
这感觉就像是默默无闻努力学习三年的学生战战兢兢参加完高考,本以为自己该是垫底的名次,结果清华打来电话说要录取他。
吴悠点开手机打字,想告诉江凝她也喜欢她。但总觉得言不达意,打了又删,反复多次,最后也不知道按出了什么东西。
犹豫半天的吴悠低头一看手机,原来她只发出了三个字:没关系。
啊……她发的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没关系啊。江凝都把她按在墙上亲了怎么能没关系呢!对她负责啊混蛋!
明明她都暗恋了江凝这么久,怎么告白还是这么难说?吴悠扶着额头,连连叹气。
还不待她想好说什么补救,就看见江凝回了消息。一串省略号表明了她的无奈,简直此时无声胜有声,万般心情尽在不言中。
正背着演讲稿的陈佳惊讶地看着吴悠抓着手机焦躁不安,看起来一副激动的都要心脏骤停的样子。
陈佳放下演讲稿,把手机翻到通讯录校医院的界面,才开口问吴悠:“怎么?你打游戏让人揍得疯魔了?”
“啊!陈佳你杀了我吧!”吴悠看着那六个点点,表情扭曲,叫着向陈佳扑去,“我真是个笨蛋……”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眼睛亮亮的,像是跃动着泪花。
即使在一两个月没见面的假期,陈佳也没见过吴悠这么急切地冲过来,她下意识快速闪开。吴悠扑了个空,险些撞上了床的栏杆。
“不用这么激动地说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您冷静点。”陈佳抬着双手摆出想要抵挡的动作,脸上惊讶的表情掩不住了。
吴悠现在急需人的安慰,尤其急需爱情导师。她没介意对方的躲闪,一把拉起陈佳的手,把陈佳吓了一跳,恨不得连连甩脱。
“陈佳,咱们是好朋友吧?”吴悠死死抓着手中的救命稻草,她盯着陈佳,眼中的迫切看的后者浑身不自在。
陈佳脸上带着些许惊讶,斜眼看她。后退了两步,说:“我我我有对象了,不搞姬啊。”
“你怎么总以为我能看上你……不是,不说这个。”吴悠找回话题,拍着自己的脑门,恨不得以头抢地把自己撞死,穿越回图书馆一切重来:“我想告白,但我今天在我喜欢的人面前犯了好大的蠢啊。”
“就这事儿啊?你整得跟什么似得。”陈佳松了一口气,笑了,反手握住吴悠的手,想要给她安慰和力量。
“放心吧,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犯错犯蠢而不喜欢你。”
陈佳的话起到了安慰作用,吴悠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这么回事。江凝知道自己全部的样子,仍然愿意喜欢她。
看见对方神色缓和陈佳又开了口,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画风突变了起来:“但我不一样啊,你要是再这么激动下去,我非得打120给你送到疯人院不可。”
“你这损友。”吴悠扔下陈佳的手,对她翻了个白眼。
冷静几分的吴悠看着手机,破罐子破摔地想:看来这个告白的机会让她给毁了。算了,等下次和江凝单独见面的时候,再和她表明心意吧。
毕竟表白这个事情要郑重嘛。
结果这一等就过去了一周,运动会都马上要开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和江凝单独碰面的机会。吴悠她的训练程度愈发加大,最近连去图书馆都懒得走,必要的话就寝室在书桌上学习。平时上课也找不到什么空闲,和江凝说不了几句话,更别提告白了。
实在不行,等运动会过去了再说吧。吴悠心里想着,有些遗憾。
结果没想到在运动会开幕的前一天晚上就碰见了独处的江凝。
彼时已经过了十点,刚洗漱完的吴悠穿着睡衣端着脸盆在走廊里急行,脸上还滴着水。一头乱发被发带束着,不是为了美观,只是为了方便。
毕竟第二天还有比赛,吴悠本想快点回寝室早早睡觉,路过走廊却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不由顿住脚步。
江凝没换睡衣,甚至连大衣都没脱。她身上套了件暗红色冲锋衣,好看又保暖。她双手手肘撑在窗台上,像是在看窗外的景色。
吴悠回了寝室,再出来时已经擦干了连,发带也解了。那头乱发经过简单的梳理,乖顺地垂在耳边。
吴悠刚做起告白的心理建设来,就瞧见一缕烟雾从江凝身上飘出来,散在空气里。
江凝身上怎么冒烟了?吴悠一怔,她刚才走得急,此时才看见对方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
她怎么能抽烟呢?吴悠皱起眉头,但江凝确确实实把烟递到了嘴边。看见这一幕的吴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连想要告白的心情都抛到了脑后,心里惋惜的像名贵青花瓷器溅上了泥点。
窗外漆黑一片,黑暗像阳光一样从窗户透进来,窗前都笼了一层黑纱,只有江凝指间香烟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不知江凝在把玩着什么,正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
香烟的火苗像是星河中一颗发光发热的恒星,寂寞又孤独,在无人留意的黑暗处安静地燃烧殆尽。一向厌恶身边有人吸烟的吴悠竟看呆了几分。
江凝看起来有心事。她吸了口烟,叹出一口长气,吐出的烟雾像是天上的白色云彩。
从那次图书馆意外后就再也没和江凝私下见面的吴悠有些意外。她没进寝室,快步走着江凝所在的那个窗户。
虽然再次和江凝独处,吴悠也不想说这样一句话,但实在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走到对方身后站定,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江凝闻言转身,见来人是吴悠,拿着烟的右手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
但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后,江凝左手插了一下大衣口袋,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进她的口袋里了。
江凝捏了捏眉心,拿着烟做出了一个略带无奈的手势。
“大一的时候碰的这个。”看着吴悠略带不悦的表情,江凝把烟掐了,“我几乎不抽,也没上瘾。”
听见对方这么说吴悠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但仍警告江凝说:“吸烟有害健康,再看见你抽的话我告诉孙姨。”
江凝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微笑:“我知道,以后不抽了。”
那只细长的女士烟明显还剩了一大截,显然是刚被吸了几口而已。也不知道江凝买的是什么烟,让人讨厌的烟草味不是很重,反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江凝手边有个吃完的纸质饼干盒,一看就是特地准备出来接烟灰的。她确认火苗不会有复燃的迹象才扔进饼干盒里。江凝从口袋里掏了块糖含在嘴里,又打开窗户换气。
今夜风不小,一下涌进来,烟味就散了。不过毕竟也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冷风一过,吴悠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江凝一心思缜密,就算是销毁罪证的动作也格外流畅,吴悠腹诽着。要不是她今晚凑巧路过,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江凝还会抽烟。
江凝往旁边侧了侧身,正巧挡住吹向吴悠的冷风。她对吴悠说:“你一向不喜欢烟味,回去吧,别在这儿熏着。我开窗散散味道也回去了,你穿的少,在这儿吹风该感冒了。”
江凝嘴里的奶糖奶味挺重,闻着很甜。吴悠此时倒不觉得有多冷,她吸了吸鼻子,问了江凝一句:“你还有糖么?”
江凝就笑,忍不住抬手拨了一下吴悠额前还没干透的碎发:“你不是刷完牙了吗?还吃?”
“我可以留着明天吃。”吴悠理直气壮地说,“运动员很消耗体力呢,吃糖补充一下也很正常。”
江凝掏了掏口袋,没摸到奶糖。她对吴悠商量着:“乖,最后一块被我吃没了,明天拿给你。”
“你要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悠笑了笑,天色已经晚了,她该上床睡觉,毕竟明天还有应该全力以赴的。
江凝开了口,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吴悠……”
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折腾,吴悠此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来找江凝的目的,她被叫住后回头看江凝,问:“嗯?怎么了?”
江凝本想说什么,但想到她明天还要参加比赛,还是不要让她分心比较好。她压下到涌到嘴边的话,只说了句:“……没事,早些休息,明天的比赛要加油。”
“放心吧,我一定能拿回来好名次的。”吴悠自信满满的说,她对着江凝眨眨眼,临进寝室之前还不忘嘱咐江凝早点休息。
江凝的眼神温柔成解冻的春水,对吴悠道了句:“晚安。”
吴悠寝室门合拢的声音响过后,江凝的左手叉回衣兜,摸出一个样式有些旧了的怀表。表盖啪嗒一下弹开,露出一张小小的合照。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咧着嘴对着江凝笑。
小时候的江凝很少会对镜头露出真实的笑脸,大多只是咧咧嘴角,应付大人做出假笑。记得在拍这张照片时,吴悠刚和她在花园里打闹完,她们的裙子都染上青草的颜色,粘上泥巴。
这照片拍的时候她们才七岁,怀表还是吴悠不来江凝家后哥哥看她伤心帮她定做的。她想吴悠的时候可以看它。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江凝看着边缘磨得发亮的怀表,无奈地笑了笑。
她这辈子怎么就栽在她身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是个风雪夜。
我家这边狂风呼啸,码字的时候风在窗外冻的呜呜地哭,窗户都被它撞得鼓起来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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