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一

吴悠脸红透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她看着白色的麻布床帘,本想找些理由来应付对方,最后却只说了句:“这……不太好吧?”

她听见江凝轻笑了一声,随后整个空间便暗了下来,江凝俯下身的阴影笼罩了她。吴悠甚至忘了逃避,只能仰着脸接纳江凝柔软微凉的唇。

虽然江凝的体重几乎全都落在了吴悠身上,但她并不觉得多沉重,只觉得甜美,仿佛对方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大块蜂蜜,而她是挨饿了一个冬天的小熊。

“我喜欢你。”吴悠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像是重复的次数多了就会刻在骨子里,永远无法擦除。

她喜欢江凝,江凝也喜欢她。这样做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吴悠对自己说着,尽力放松因紧张兴奋而紧绷的身体,抬手拥住江凝。

“江凝想做什么都可以。”吴悠凑到江凝的耳边说。听到的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说这话的人却先一步红了脸。

江凝扶正吴悠的头看她,眼中一片晦暗难明,她说:“本来只想逗逗你罢了,你这样说,倒弄得我真的想继续下去了。”

吴悠用手捂住她泛红的脸,她的身体像是遇水的干花,只因喜欢的人而重新绽开。

屋外的雨声细密,格外缠绵。天空像是大地的情人,雨水便是轻柔爱抚过情人身体的手。

江凝看着吴悠,动作不疾不徐。伸出的手指像是探针,眼里满是昂扬的兴致。

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拿出爸妈送的天文望远镜一样,不过那时在自家院子里,探寻的是宇宙的美妙,现在在吴悠身上,探寻的是世界的奥秘。

江凝的五指沿着吴悠卫衣的缝隙滑了进去,一路向上。吴悠轻喘着气,意识到她在做什么,腰间的皮肤都绷紧了几分。

江凝的手指温热,热的她似乎要融化。

吴悠躺在江凝的床上,身体被江凝的气息完全包围住,她蜡一样软下身体,心甘情愿地随着江凝的动作沉溺。

她觉得身上微凉,像是粽子被剥开粽叶,露出里面的白色糯米供人享用。吴悠微微低头,下巴几乎能碰到卫衣下摆。而始作俑者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身体。

“别看。”吴悠下意识地用双手护在胸前。

“明明很好看”江凝却捉住吴悠阻挡她视线的双手,按在头顶。她低头,舌尖滑过对方的耳畔,“这样看小悠的皮肤也很白,而且又滑又细腻。”

“没想到你这么瘦,这样摸可以碰到骨头,小悠的锁骨好明显,让人想咬一口。”

吴悠别开脸,嘟哝了一句:“这不公平。”

江凝挑眉,抬眼看她。

“只有我一个人衣冠不整。”吴悠挣脱了江凝的禁锢,用力把她按在床上。上下颠倒,分不清黑和白,天和地。

吴悠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坐在江凝腰上,气息不稳地说:“这明明该是两个人一起的事情。”

江凝虽然对吴悠突然的主动有些意外,但仍愿意配合。她看着吴悠的动作,眼神宠溺。

不得不承认,小悠主动起来的样子令她更加兴奋。

吴悠虽然把江凝压制住了,但并不了解具体应该怎么做。江凝躺平了,期待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只能学着江凝的样子先亲吻,再爱抚对方。

正当吴悠俯身亲吻江凝,并准备与江凝的白色毛衣作对时,几声叩击门板的清响却打断了暧昧的气氛。

吴悠被烫到一样骤然与江凝拉开距离,她下意识扯过卫衣下摆盖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红着脸说:“有人敲门。”

江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肘支起身体不情不愿地离开吴悠。然而湿润的头发似乎极为留恋吴悠的体温,黏在对方脸颊上不肯下来。

江凝扯过床上的围帘将吴悠这边遮挡的严严实实,她的指腹拂过吴悠的脸颊,轻叹一声:“来的真是不巧。”

谁说不是呢。吴悠联想到上次在旅店的情景,就那个天时地利,要是没人打扰的话她们早就滚床单了。

“下次有机会再吃掉你。”江凝看上去有些遗憾,又对她说了句。吴悠却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说:“为什么不是我吃掉你。”

“好啊,你什么时候想,挑个时间地点,我自荐枕席。”

抱怨归抱怨,调戏归调戏。该去开门还是得去,江凝重新凑近了轻啄了下吴悠的嘴唇,理理衣服上压出来的细褶,才翻身下床。

“您是?”江凝拉开了门,顿了顿,对着面前的人开口问道。

敲门的是个约四十出头的女人,一头黑发在脑后盘起,隐隐可见几根银丝。岁月似乎曾施加给她苦难,在她脸上深深落下刻痕。

虽然穿着打扮瞧着华贵且得体,但或许是因性格原因,不苟言笑,眉头微蹙,瞧着倒是有几分郁郁寡欢。

江凝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认识面前的人。

女人把还在滴水的伞放在门边,回答说:“我是孟熙的妈妈。”

江凝捧出面对陌生人时习惯性的浅笑,连连说阿姨好阿姨好。她瞥见吴悠已经拉开了床帘,这才让出了几步。

吴悠此时早已整理好衣服,脸上尚带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她深吸了几口气,礼貌地向长辈打了个招呼。

孟熙的妈妈走进了寝室,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扫过寝室的所有角落。

李雨婷的床收拾的很干净,但也许是早上走的急,书桌上此时有些杂乱。孟熙妈妈瞧见她桌上吃了一半的苹果皱了皱眉,甚至还翕动了鼻翼。直到看见江凝收拾整齐的书桌,眼中的挑剔才变成了满意。

吴悠尚坐在江凝的床上,等待自己身体完全冷静下来。她位置比较高,自然看见了阿姨这一系列表情变化。

这位女士该不会是当过什么班主任或者寝室阿姨吧?吴悠忍不住心想。

女人的眼神扫过墙上的挂画,审视着孟熙书桌旁厚厚一摞画作,对着那些算得上是精美的作品露出几分莫名的厌恶。

即使是对着孟熙临摹几幅大师之作,眼神也仿佛是看见了菜市场里落满了苍蝇的烂白菜。

“阿姨您怎么来了?”江凝接待对方,动作熟练地给她倒了杯热水。请女人坐下,并且告诉对方需要等一会儿孟熙才能回来。江凝把手机递给吴悠,示意她给孟熙发消息。

吴悠会意,拿着对方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孟熙她人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电话号码也一样。最后用搜索功能才找到。

吴悠发了消息给她,同时拨打了电话震了孟熙一下。估计她应该能看到。

在吴悠联络孟熙时,她的妈妈也和江凝聊了起来。

“孟熙这孩子有半个月没和我打过电话了,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女人接过热水,道了声谢,但只是拿在手里并不喝。她把包往上拢了拢,目光黏在那厚厚一摞画上,“她果然又在画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

女人说着露出厌恶的眼神,显然是不愿意看见孟熙画画。

吴悠拉开帘子,一边下床一边问她:“阿姨为什么这么反对孟熙画画?她画的明明很不错,就算用这个养活自己也可以了。”

孟熙似乎是学过美术,她的画人气很高。她是一心扑在绘画上,孟熙常常逃课,各门成绩几乎都是六十多分飘过,就算有两门挂科也依然我行我素。

孟熙存在感低,逃课也不容易被发现,她逃课最勤的时候连曾经的网瘾少女吴悠都会自愧不如。听说是因为接了别人要求的单而一直画到深夜,所以常要白天补眠。

“画画养活自己这哪里算是正经活?又没有工作单位,连五险一金都没人管。但靠这个能挣多少钱,等她到老了该怎么办?”孟熙妈妈并不认同吴悠的理由,眉头蹙起,看着她女儿的画连连摇头。

吴悠听到这些,和江凝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无奈。

看着孟熙妈妈持着这样一种观念,吴悠知道为什么孟熙这些日子会那么难过了。

想必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冲突让她很难过吧。

孟熙妈妈翻看孟熙的画,嘟哝了一句:“这家里大的开了个坏头,小的也要跟着学画画,真不让人省心。”

江凝见她是这个态度,忍不住开口委婉地为孟熙说了几句:“孟熙也不一定非要从事这个工作,把这个当成兴趣爱好不也很好吗?我们都羡慕她呢。”

“她已经不能再画了,这些画会让她变成疯子的。”

孟熙的妈妈却露出了认真得近乎严肃的神情,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如果她指得是孟熙因画画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孟熙确实沉迷绘画到近乎疯魔的状态,让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孟熙确实对绘画痴迷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但平时抽出闲暇时间绘画也没事吧?”

孟熙妈妈摇了摇头,手里的水杯倒映着她一脸痛苦的神色:“你是不明白的。”

江凝一时也无话可说,气氛微妙的冷了下来。

吴悠难耐地踱了两步,既希望孟熙早点回来,让她来应付自己妈妈。又有些期待孟熙别回来,她心里的不舒服肯定要比她们多的多。

吴悠看着不言不语一脸忧伤的女人,只觉得格外心烦。

要不是这位过来她现在还和江凝亲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