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熙妈妈面带愁容,对两人抱怨起自己女儿性子冷淡。江凝有些无奈地听着,时不时为孟熙说几句话。
吴悠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看着面前女人的侧脸。对方脸颊消瘦,记忆里自己妈妈的身形总是胖胖的,对谁都是笑眯眯一团和气。和她一点也不像。
吴悠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多久没使用过这个称呼了。
三岁小孩张开嘴就可以发出来的音符,她如今在脑中回想起来,却像是第一次学会这个词语一样生疏。
要是她爸妈还在的话,会不会像孟熙的妈妈一样?可能会和他们吵架,可能会常常挨训,爸妈也可能会反对自己打游戏,提起她和江凝在一起了的时候也许会露出厌恶的眼神。
就算和父母相处是一种痛苦,她也不可能有承受的机会了。
吴悠一时分不出哪种更幸福。只能说不同的人生里各有各的不幸。
吴悠有些失落,她走到江凝身边抱住对方的胳膊,依偎在她肩膀上。
孟熙妈妈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她们是关系要好,看着两人又想起了自己女儿,孟熙从不和人亲近。
江凝对吴悠心情失落的原因明白的很。她握住吴悠的手,温热的手心在给对方输送力量,眼神坚定,仿佛告诉她。
别难过,我在呢。
有这样态度坚决反对自己绘画的家长,吴悠本以为孟熙会选择逃避。没想到一向神出鬼没,有时连班导师和班长都找不到的孟熙并没有让她们等多久。
寝室门把手被人按下,缓缓打开。沉重得像是迎接末日审判。穿着雨衣的孟熙出现在门后,不言不语。
雨水把孟熙的头发打湿了,蛇一样盘踞在她脸上。令吴悠想起了她曾看过的雕塑,孟熙就是被蛇盘踞,神情严峻,实则沉在绝望和痛苦之中的拉奥孔。
吴悠只是分神了一瞬,随即握紧了江凝的手在心里对自己说,这真是个可怕的比拟。
孟熙的气有些喘的不匀,也许是跑着上楼的,女人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皱了眉。
孟熙走的匆忙,直接上楼没有脱掉雨衣,雨衣上的积水随着她走了一路,滴滴答答的下着雨。
匆匆赶回来的孟熙没来得及擦干净手上染的颜料,那些颜色偏暗,乌七八糟的。像是混乱难以言明的心情,像是下雨时沾满泥土和青草的鞋底。
孟熙说不定刚刚还在画画。吴悠看着她的手,想着。
江凝主动和孟熙搭话:“外面还在下雨么?看你这样回来好像雨下得很大。”
孟熙环视寝室一眼,对江凝和吴悠微微颌首,眼中露出几分感谢。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母亲身上,像是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问:“妈,你怎么来了。”
女人皱着眉头,厉声道:“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又在画这些东西。你不是和我说了不再画了吗?”她声音很大,带着莫明的怒气。
“阿姨,您消消气。”江凝放下她的水杯,劝道。
吴悠看着这一场面只觉头大,她经历的和长辈之间的冲突还是在多年以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听到母亲带着怒气的话,孟熙的身形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但她仍仰着脸对母亲说:“我喜欢画。”仿佛坚定了信念,谁都不能阻止她。
她这么说,像是在女人熊熊燃烧的神经上浇了一桶油。
女人一腔怒气和怨念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倾倒在孟熙身上:“我不让你画还不是为了你好,这些东西已经搞垮夏家几代人的脑子了。你爸爸现在是受人尊敬瞧着光鲜,等到老了谁能保证他不会变成你爷爷那样?难道你也想变成疯子吗?”
夏家?疯子?这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听的吴悠都要惊呆了。
吴悠想起来姓夏的画家不是她们不是正巧知道一个吗?那个在这附近办展的,叫夏什么的……似乎是李雨婷她们今天去的那个画展的画家。
吴悠带着问询的目光看向江凝,对方也想到了这一点。江凝微微点头,证实吴悠的猜想是对的。
好像事情没有她们想的这么简单。难道另有隐情吗?
孟熙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被刺痛了的痕迹,她母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上了嘴巴。
孟熙垂下眼神,拉住她妈妈的袖口,语气近乎哀求。“妈,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女人叹了口气,衰老下来,像一朵瞬间风干的花。她随着女儿的脚步,和她一起出了门。
“孟熙会不会有什么事?”吴悠忍不住问。
江凝却不担心,气定神闲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她们毕竟是母女,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哪会有什么事。”
“万一她妈妈还是不让她画画怎么办?”
“我没见过像她痴迷到这种程度的人,如果真的不画,那绝对是孟熙的选择,而非他人的意志。”
就算江凝说没事,吴悠还是担心孟熙,忍不住出了门想去瞧瞧。
她刚走到拐角就听见哭声,以为孟熙受了委屈,急走两步绕过拐角,却怔住了。
她看见两人站在楼梯口,孟熙的母亲把孟熙抱在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孟熙的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空气,最后试探性地抚上妈妈的背,似乎是在安慰。
吴悠看着这一幕只觉摸不着头脑,她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吗?还是孟熙单方面把她妈妈劝好了。
不放心吴悠追出来的江凝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对吴悠咬耳朵,轻声说:“看上去没什么事了,咱们先回去等等,看看孟熙愿不愿意解释吧。”
送走了母亲,孟熙回到寝室,眼睛也红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桃尖。
面对着两人,孟熙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不知是想道歉还是道谢,一向不擅长言辞的她最终只开口说了句:“让你们见笑了。”
“这哪有什么?只是家里的问题,我和江凝这种互相了解对方家里的不多,从小长大都有对方的不少黑历史,她甚至见过我小时候被狗咬的哇哇大哭的样子。”吴悠笑着说,尽力地缓解对方的心理压力,她走到孟熙身边,面容和善,扶着她坐下。
“方便告诉我们你家里是怎么了?或许说出来你会感觉好些。”江凝也走到孟熙身边,她说着,又补上一句,“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对我们倾诉也没关系,可以把它们放在画里。”
提到画,孟熙脸上有了些许表情,她看着自己桌边放着的画,勾了勾嘴角,说:“那我只告诉你们,还请不要宣扬出去。”
吴悠保证自己不会说,江凝也点点头。吴悠在孟熙身边坐下,一副准备听故事的表情。
“我本来姓夏,叫夏溪。”孟熙开了口,语调平静地说着,像是在叙述她人的往事。她少有的话多,平日里的寡言少语似乎只是为了攒够今天说话的份额。
“我爸叫夏冉生,是个画家。一开始我们家里很幸福。我爸爸全家都是搞艺术的,妈妈曾以此为骄傲,后来却厌恶至极。情愿嫁给一个梵高都不认识的人。”孟熙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愁容,隐约有几分像是她的母亲。
“我爷爷对自己要求很高,不过他画的东西却没人认可。他一遍遍自我怀疑,承受不住精神上的重压,最后整个人都陷入疯癫状态,谁都不见,只画他的画。”
吴悠听着,皱了皱眉毛。她为这家人感到悲哀,然而没想到这还不是悲伤的尽头。
“我爸原本有个妹妹,她也非常爱画。但是因为天分不够,一直画不出想要的那种感觉。”孟熙顿了顿,似乎不是很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她还是开了口,说:“最终她选择了跳楼自杀。”
吴悠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些理解为什么孟熙的妈妈死活不愿她碰画。
“用自己飞溅的血来完成她崇拜的艺术,虽然没看见我听来都觉得害怕。”孟熙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但那痛苦反应在她脸蛋,也是淡淡的。
“我妈知道家里变成这个样子后,觉得所有不幸都起源于这些画,就把这些东西全烧了。我爸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绘画生涯,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家里的吵架声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离婚之后各自组建家庭。妈妈带我改了名字,并且不让我再握起画笔,新家家里连挂画和海报都没有。但是这没有用啊,我从小画到大,画画对我来说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我怎么能不画?”
“我和妈妈说了。我不会被这些画纸压垮,不让我碰我才真的会疯。我知道就算这个决定会让她难过,我也做不到放弃画画。”
说到最后,孟熙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和房檐上积攒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响成一片。外面天晴了,屋里却下雨了。
江凝拿过面巾纸塞在她手里,孟熙哽咽着,说不出道谢的话。
吴悠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并不知道这能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吴悠和江凝对视一样,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无奈和同情。
吴悠重重拍了拍孟熙的肩膀,提高语气对她说:“别难过,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画画的。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画画的时候起就觉得你画的超好。”
孟熙听见吴悠对她的鼓励和认可,止住了泪水,认真地看着吴悠。
吴悠又说:“私心的说一句,我特别喜欢你画的那张我和江凝的。我瞧见你平时不怎么画人,虽然可能就是拿我们练笔,但我也很喜欢。”
“那不是练笔,江凝当时花了钱……”孟熙说了一半,被江凝一把捂住了嘴巴。
“……”
您到底给多少人打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又挖了个坑,伪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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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有两个女儿,一位遗传了国王的金发和领袖气质,受尽他人爱戴;另一位则在覆灭他国的战争时为了彰显他的仁慈博爱而收养,如今已被遗忘。
维尔拉是国王的养女,安抚人心的棋子。顶着公主的名号,过着被幽禁的日子。她一心想复国,用尽手段逃出牢笼起兵对抗昔日的姐姐,如今的女王。
最后一战,维尔拉的刀捅入了克里斯蒂娜的胸口,但也被对方击飞,跌下了城墙。
不甘身死的维尔拉重生回九岁,刚醒来就被姐姐紧紧拥在怀里。
维尔拉有些晃神。她们儿时也曾这么亲密无间,为什么日后会势如水火。
这一世为了让她在王宫里生活的好点,维尔拉主动接触王姊。撒娇卖萌都用上,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变了样。
国王有两个女儿。
后来她们在一起了。
……
克里斯蒂娜:“我会为你献上我的一切。”
维尔拉:“把我的王国还我。”
“……这个不行,换一个。”
“那把王位让给我坐。”
“……”
女王最大错觉:我恋人不爱地位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