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冷静下来的舒荔抱膝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望眼欲穿的看着那条回家的路。
默念数到一百,她掏出手机打算拨打110求救。
刚才林朝禾跟她说,到家门口,一百个数之内他绝对会出现。
浓雾一般的黄昏色,小巷口静静的,她连隔壁楼下老爷爷们棋子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到。
但就是半点没有林朝禾的影子。
不行,不能再等了。
再等就要命了。
按下“1”的一瞬,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就笼罩在她的头上。
“林朝禾你没事吧!”舒荔“扑棱”一下站起身来,乌黑的眸子闪烁亮光。
与此同时单元门口昏暗的声控灯“刷”的亮了起来,模糊影子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我没事。”
看着她乖乖在家门口等着,林朝禾忧色褪去,任由舒荔拉扯着检查有无受伤。
眼见为实的没有见到手上,舒荔还是一惊一乍,“你没受伤,那是不是你钱包受伤了?”
“也没有。”他只是显得有些无奈。
要非说受伤。
最多就是心灵上收到了一点冲击。
只有一点。
舒荔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你是答应什么丧权辱国的条款了?”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冷战还没有结束,这么热切的关系不太合适,她便声音骤冷的说了一句。
“没事就好。”
林朝禾顺手拎起来她放在石阶上的书包,先一步走进单元门。
“先回家吧。”
舒荔小碎步跟上,警惕的探头探脑看了下小巷口,确保没人跟过来才放心的上楼。
郑璇今天回来的很早,饭菜都快准备好了,家里的小崽子还没有人影。
锁芯拧动的声音响起,她走到门口就看见林朝禾将书包递给舒荔。
少年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带着青涩,眉间划过无奈之色。
“朝禾回来了?”郑璇探头说着,转身看着自家闺女,“你都多大了还让人家帮你背书包?快接着。”
林朝禾“嗯”了一声,在郑璇的热情邀请下进了屋。
从小到大,他没少吃过郑璇的饭,对这饭香的熟悉或许超过他的母亲沈容。
舒荔夺过书包回了房间,将书包丢在椅子上。
她没让林朝禾帮她拿书包。
明明是他主动拿的!
转念一想,林朝禾可不是主动会做这样事情的人,难道说他这是在铺台阶?
还没等她得出结论,郑璇的声音传了过来。
“出来吃饭了!”
一般吃晚饭的时候舒荔都会跟郑璇讲一下白天在学校里的趣事,但今天真的没有趣事,便一言不发。
她啃着鸡翅,浓郁的酱汁强势攻略了她的味蕾。
但还是很想知道林朝禾到底是怎么从浓妆女生手底下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
林朝禾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他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就怎么都不会说。
舒荔想了各种办法打算高冷的旁敲侧击,奈何林朝禾铁桶一只,冥顽不灵。
晚自习写了一半的数学卷子果然是她的最难的问题。
枯坐一下午,她还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舒荔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雪糕,愤愤的啃了两口,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她的八卦热情降低。
不过,没用。
拖到最后一刻,她扯着头发写数学大题。
粉色的窗帘中间留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她好像看到天上闪烁的两颗星星。
然后拿起手机拍照发给林朝禾。
【你看这两颗星星,像不像数学卷子最后两道大题?】
林朝禾:【……】
想抄作业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因为担心林朝禾上学路上被浓妆女生围住堵截。
舒荔决定她要担负起保护小竹马的重任,毕竟要是把他打傻了,就没有人会让她借鉴数学大题了。
所以上学的路上,林朝禾看着舒荔紧张兮兮的环顾四周,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拦路打劫。
甚至因为后脑勺没长眼睛看不到身后,还有些懊恼。
林朝禾好笑中带着无奈,他不跟舒荔说那天被强硬表白的事情,是不想让她多想。
没想到她还是多想了,还想的更歪了。
“她不会出现的。”
舒荔还是全身警戒的状态,就像是将荔枝外壳的刺努力支棱起来,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你怎么知道?”
意识到她现在不可以这么维护林朝禾,别扭道:“你知道我在找谁吗?”
林朝禾不点破她的心思,点到为止的提醒,“太早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浓妆女生是二十三班的学生,但也知道这类学生不会早到的。
她故作自然将荔枝壳收敛,放松神经。
三三两两的女生手挽手聊着八卦,她听了两句,好像是关于二十三班女生的。
“二十三班的张依婷在第五天的时候,果断换了人选。”
“换了谁?”
“……”
舒荔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堵我们的女生,不会是二十三班的吧?”
林朝禾在她难以言语的表情中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完了。”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这两天她脑补了林朝禾被围堵的各种可能性,从臭脸得罪人到校园霸凌,她脑补了无数个动作片,但没想到竟然言情片?
“她跟你说五天期限了吗?”
“没有。”
“林朝禾,你知不知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上一个被她盯上的……”
舒荔刚想跟他分析利害,就想到林朝禾在鬼屋里冷漠的样子。
舒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叫声姐姐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舒荔出生于荔枝盛产的七月,林朝禾则出生于晚稻种植的十一月。
论起来她足足大了林朝禾四个月,让他叫一声姐姐不亏。
林朝禾:“……”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班级。
同学谈论的声音愈演愈烈,见到林朝禾的时候,都赶紧埋头将声音压低。
就算是张依婷拦下林朝禾表白,但那已经是放学后至少半个小时的事情了。
校园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了,这消息还能传的这么广?
林朝禾目不斜视的走向位置,舒荔虽然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但其实恨不得一头扎进八卦的中心。
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交谈声。
“这么嚣张?学校不管?”
“她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这搁你你管吗?”
“……”
听来听去,都是大差不差倒了不知道多少手的传言。
周五新生典礼上,张依婷没有抓到学长,便很快移情别恋的对林朝禾一见钟情,翘了晚自习去找小弟们研究怎么追男人。
在经过非常“科学”的讨论之后,他们决定沿用上次的表白方式——
拦路表白。
林朝禾周五陪着舒荔罚值日,迟迟没有出去。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小弟们在拦着高一年级校服的学生问林朝禾的去向。
去向没有问到。
但找他这件事传的全校皆知。
心满意足的听完,舒荔看向祸水蓝颜同桌,他仿佛屏蔽了所有的杂音,认认真真的做着卷子。
她也不指望林朝禾会主动跟她说什么了,抽出历史课本开始预习。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老师正在讲台上正画着地球的圈层结构。
舒荔却病恹恹的低着头蜷缩,小腹的疼痛仿佛贯穿全身,疼的她冷汗连连。
要知道大姨妈会这么准时的光临,她昨天说什么也不会吃雪糕了。
疼痛由浅入深的疼了一上午,林朝禾每节课间都去热水间给她的保温杯换热水。
缓解的力度微乎其微。
“地震波有纵波和横波,纵波……”
站在讲台广角的位置,老师念着教材,一抬眼就看到舒荔趴在座子上,像是偷懒睡觉。
“靠窗第三排的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纵波和横波的区别。”
舒荔感觉小腹的疼痛也像是地震波一样,纵横交替搅的她全身的痛觉神经都在叫嚣。
舒荔猛地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额角的碎发都沾上冷汗,疼的摇摇欲坠。
她迷茫的看着拍她起来的林朝禾,压低声音问道:“老师问我什么?”
地理老师很年轻,扎着单马尾,仿佛刚从校园里走出来。
看着舒荔脸色不对,她快步走过来,“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校医室?”
舒荔疼的脑子发昏,加上刚才起身太猛,头就更晕了。
本想趁着午休去校医室,但她现在真的撑不住了,虚弱的点了点头。
林朝禾站起来,将校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面色担忧扶着她。
“老师,我带她去吧。”
校医简单的问了问情况,爱莫能助的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热水袋灌上热水。
“就是生理痛,我这里没有红糖姜茶,你先抱着缓解一下吧。”
舒荔接过紧紧的抱在怀里,余光看见有些紧张的林朝禾,她的耳根有些发热。
环顾了一下药箱,校医温柔的拍了拍林朝禾肩膀,“同学你先回去上课吧,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朝禾望了一眼蜷缩成小虾米的舒荔,转身回了教室。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校医出去吃饭,她还是疼的没有力气,窝在床上不想动。
校医室的忽然被敲了三声,一到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好点了吗?”
舒荔虚弱的摇摇头,以前来大姨妈都没有这么疼,这次一定是因为她作死吃雪糕。
林朝禾半蹲着将她的保温杯递过去,骨节分明的大掌里握着一只粉色的保温杯,颇为不和谐。
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她,“红糖姜茶,你喝一点。”
“谢谢。”一打开保温杯,甜味与辛辣的味道交织,冲的她鼻子发酸。
保温杯瓶口冒着白色的热气,她抿了一小口,“你在哪拿到的?”
林朝禾从她手里接过盖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借的。”
“哈?”舒荔一双圆眼盛满了震惊,“那我都喝了你还能还回去了吗?”
“当然不能。”林朝禾好笑道。
少年声音温和,带着独有的安抚人心的魔力,“喝吧,没事。”
“……”
校医室窗外,梧桐树枝叶茂密,微风细细,发出沙沙的声响。
透过枝叶的阳光斑驳的洒在床边,少年少女并排坐在床边,静谧宁和。
抿了几口红糖姜茶的舒荔找回几分力气,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林朝禾,你跟我说说话呗。”
林朝禾很有耐心安抚,“你想说什么?”
舒荔仗着身体难受开始耍赖,她无辜的看着少年,“说点你平时不会说的。”
红糖姜茶温度适中了,她喝了一口,暖融融的仿佛冲到四肢百骸。
泛白的唇色好像找回一点颜色,盈润的挂着水珠。
少年沉默一瞬,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同学的红糖姜茶大概是从隔壁借的。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