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惊讶地看着,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陶夏夏急得团团转,“诶你别哭啊,我马上就拼好了!”
小孩扭头看了眼,魔方没有一面是齐的了,仰起头大哭,憋得脸通红。
“怎么了?”陶夏夏手足无措时,周予泽从亲戚那边过来。
陶夏夏立马找到救星,把魔方塞给周予泽,“老公你快给他拼起来。”
周予泽:“……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拼起来?”
陶夏夏急了,“你肯定能的,你快啊!”
周予泽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低头拼了几下,找到其中规律后,便易如反掌。
他的手指本来就长,匀称,骨骼感很重。拧动魔方时,和敲打键盘一样得心应手。
陶夏夏和小孩子都震惊地看着他的手速,眼珠随着魔方转动,特别有喜感。
“咔嚓”一道清脆响声,周予泽将魔方四面归位,拇指食指握着魔方,垂在小男孩的眼前。
“哇!小姑父你好厉害!”小男孩拿回魔方,蹦跳着跑走了。
陶夏夏则长嘘一口气,叹道:“我终于给解决了。”
周予泽凉凉瞅她:“谁解决的?”
陶夏夏满脸震惊,理直气壮地说:“谁都一样啊,你怎么这么见外!”
周予泽被她倒打一耙,哼了声,但没有反驳。
吃完饭,陶妈妈把一个大箱子推出来,看着夏夏,“你上次还问小时候的照片哪去了,都给你们收着呢,拿走吧。”
陶夏夏蹲在箱子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堆杂物和相框照片。
“予泽你快来看,我们居然拍了那么多照片诶。”
陶夏夏拿着照片站起来,厚厚一沓,照片上的男孩女孩从小布丁,一直长大到青涩懵懂的少年少女。
“过得真快啊,”陶夏夏感觉年纪越大,就越怀念校园里的青春。
她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忽然一道爽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嘿陶夏夏好久不见!”一道“如来神掌”从背后拍来,直接把陶夏夏拍了出去,一头扎进对面的周予泽怀里。
陶夏夏揉着发痛的鼻尖,惊愕回头,是许久未见的陶聿程。她的亲弟弟,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你是不是活够了?”陶夏夏气冲冲地跳起来,板着陶聿程胳膊,企图锁喉。
可惜童年时的血脉压制,随着男孩长大长高而失去魔法。陶夏夏怎么也够不着他脖子,只能抬脚踹他。
生完气才看着眼前男孩不对劲,“你……不是在学校吗?”
“啊,”陶聿程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男孩身形高挑,只是肩膀还有点瘦弱,整个校服显得宽宽大大。
“学校倒考场,给我们放半天假。”
陶夏夏点点头。
只见陶爸爸捞起扫把就杀将过来,气愤地说:“上周刚倒完考场,快高考了你敢逃课!”
陶聿程赶紧躲,“爸你生什么气啊,反正老师讲的我都会。”
陶妈妈也念叨,“小时候多乖啊,越长大越不懂事,这熊孩子……”
还有一个多月高考,正是紧张的时候,陶聿程却逃课回家。爸爸妈妈说了他一顿,差点不给他饭吃。
只有周予泽坐在男孩旁边,看着他专心扒饭的样子,“想你姐了?”
“啊?”陶聿程懵逼地和周予泽对视。
周予泽,“不然为什么逃课回来。”
男孩年纪还不大,有什么情绪总是会被大人轻易看透。
陶聿程眼神里闪过被人发现的懊恼,随即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塞了大口米饭。
“姐夫你开什么玩笑,我回来是因为老师讲的太无聊,谁会想见那母老虎啊。”
陶夏夏正在不远处和妈妈切水果,就听见陶聿程诋毁她的这句了,大着嗓门说:“陶聿程你又皮痒了是吧?”
陶聿程朝她做个鬼脸,一脸不解地看着周予泽,“姐夫,不是我说,其实吧……虽然我不拿陶夏夏当亲姐,但我绝对拿你当亲哥啊。”
周予泽:“讲重点。”
陶聿程手搭在周予泽肩膀,“你为什么想不开,娶我姐这个麻烦精啊?”
周予泽从他刚才虎拍陶夏夏时就不顺眼,此刻敲了下他脑门,“那是你姐,说话尊重点。”
陶聿程一脸隐忍,“行吧,姐夫你教我打高尔夫吧,我们班里有人会,打那玩意超帅!”
“你先通过高考再说。”周予泽不赞同,“我看过你二模的试卷和排名,数学最后的解析题没得满分,物理强项也没有发挥水准,否则还能再提高四到五分。”
“那我不能按照你的要求比啊。”陶聿程从小就把周予泽当做榜样,虽然刚才那么说,但对于姐姐和周予泽结婚这件事,他还是很满意的。
吃完断头饭,陶聿程就被老爸提溜着,押回去上课了。
陶夏夏和周予泽在老家住了两天,临走时大发善心拐到一中,买了很多炸鸡披萨之类的垃圾食品送给陶聿程,陶聿程和他室友们倒还很高兴。
“我记得我弟小时候可乖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变这么皮。”
很难想象在一中受很多女孩子喜欢,整天调皮捣蛋却名列前茅的男孩子,小时候是个乖巧爱撒娇的奶团子。
陶夏夏和陶聿程差七岁,记得她初三那年,爸爸妈妈恰好同时出差,姐弟俩没人照顾,迫不得已请来乡下的奶奶照看。
陶夏夏很不喜欢奶奶,因为奶奶特别重男轻女。每年回乡下时,恨不得把弟弟捧在手心里,好吃好玩的都留给弟弟,对夏夏却没有任何关怀。
周末放学,陶夏夏正和弟弟在客厅踢毽子玩,当陶夏夏不小心把毽子踢到脸上时,陶聿程发出无情嘲笑。
陶夏夏气急败坏,拿起毽子朝陶聿程扔过去。其实毽子一点也不重,扔到人身上也不疼。
但却被奶奶看见了,奶奶立即赶来,一把抱起她的亲孙子进卧室,回来就对夏夏劈头盖脸训斥。
陶夏夏不服气,“我就是砸了他一下,又没有受伤。”
奶奶瞪眼,“你还敢砸我的宝贝孙子?给我滚出去,不知道错了不准回家!”
陶夏夏被奶奶赶出家门。她那个年纪,属于叛逆却还是孩子的敏感阶段。
她坐在单元楼下的石阶上,哭了很久,最终做出“所有小孩想做却不一定做成的事”——离家出走。
天时地利“人和”,月黑风高夜,陶夏夏默默开始她的计划,准备浪迹天涯。
那一晚闹的动静很大,惊动了整栋单元楼。陶老师家的闺女突然失踪,在家的大人们都忙着找。
不出五个小时,陶夏夏被“营救”出来。最先找到她的,还是周予泽。
爸爸妈妈回家后得知这件事,妈妈那么好脾气又孝顺的人,头一次和奶奶吵架。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的宝贝孩子,您怎么能这么做!”
“万一夏夏出事,你让我怎么活!”
陶聿程当时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只觉得姐姐差点没了都是他的错,也躲在墙角后偷偷抹眼泪。
奶奶却板着脸,“给你们带孩子还带出罪来了,以后都别找我!”
从那之后,妈妈再也没让奶奶照顾过孩子。
陶夏夏也把一部分气怪罪在陶聿程身上,好几天都不理他。当然小孩子气消得快,不久后姐弟俩和好如初。
但好像就从那之后,陶聿程就不再像以前那么“乖”了,开始整天跟在姐姐身后,手里举着极光剑,反抗奶奶的霸/权统治。
陶夏夏感觉自己回忆的事情,怎么都是些不愉快的。
不,也有很多好的回忆。事情总有好和坏的一面,就比如陶夏夏那天晚上差点走丢,但她却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向来高冷骄矜,学霸和校草光环加身的周予泽……少年他紧紧拥抱时滴落的眼泪,以及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晚上睡觉时,陶夏夏八爪鱼般抱着周予泽,突发奇想问:“老公,你是不是初三的时候就暗恋我了?”
周予泽:“……那时候才15岁,你犯什么毛病?”
陶夏夏哼了声,坚定自己的想法,“你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你绝对初三就喜欢我了!”
陶夏夏累了一天,很快就沉沉睡去。周予泽准备关台灯时,看见女孩恬静的睡容,瞳眸里倒映的清冷灯光,渐渐柔和朦胧起来。
周予泽抬起食指,摸了摸夏夏的脸颊,悄悄给她盖上被子。
陶夏夏永远也不知道,周予泽是什么时候动心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是她从“人贩子”手里拼命拽着自己的时候,也或许是日常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少年的心意就像是加糖发酵的酒,经久岁月,越酿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