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书回到小院落的时候,已快下午三点,大妈惊讶地问,“你们没有一起回来?”
“许致去了哪里?”他的脚步一顿。
一直到了近五点的时候,才有人说起似乎见过一个女孩子独自去爬东山。
“还没下来吗?”魏砚书心急的皱起眉头,尤其是知道她出去的时候没带手机,就更心急了。
那人“嘶”了一声,看看愈下愈大的雪,摇头说,“那得去找找了,那边在修路呢,什么人都有。”
魏砚书和当地人一起,趁着天色未黑,去东山找人。
他脸色铁青,在山路上愈走愈快,竟丝毫没有被爬惯山路的当地人落下。
只是东山实在太大,暮色又渐渐落下来,完全见不到她的人影。
天地茫茫,除了淅淅沥沥的细碎落雪声,只能听见近前焦急的脚步声。
在雪中找了将近两个多小时,魏砚书的脸色也愈来愈差,有人走近,提议说,“要不先回去看看?说不定她自己已经回家了?”
魏砚书却没有听任何人的劝阻,依旧一个人执着地走下去,只是心里也越发焦躁,稍稍有些风吹草动,总觉得是人影晃动。
天色越来越黑,时间分分秒秒地逝去,魏砚书懊恼的咬了咬牙,原来可以这样彻底失去一个人的音讯,他开始后悔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原本要她避开那些新闻,他还可以有更多的办法。
走过一条小径时,他似有似无地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
大半夜的找寻让他失望了许多次,这一次,他的脚步停下来,屏住呼吸,狠狠地一把拨开旁边的灌丛木,“谁在那儿?”
是一个瘦弱的身影,比他更狼狈地蹲在草丛里,长发上沾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是许致。
魏砚书心底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他猛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声音嘶哑,“你去了哪儿?”
许致的眼神警惕而锐利,或许是因为寒冷,声音还有些颤抖,却又竭力自持,“下山的时候迷路了。”
不知是在生气她彼此的狼狈,还是因为她的瑟瑟发抖,魏砚书竟说不出话来,只沉沉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取下来塞到她怀里。
许致打了个喷嚏,没拒绝他的围巾,只声音低低的说了句,“抱歉……”
魏砚书眸色微沉,等她系好围巾,扶着她往山下走。
东山的地形十分古怪,一圈又一圈的巨大山壑,绕过一层,迎面又是一层。
对于一个方向感算不好的人来说,确实很容易迷路。
黑暗之中,魏砚书的手,带着许致往回走,而她的手始终握紧成拳头,与其说是被他“牵”着,倒不如说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拳头。
往下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能看到山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夜色之中,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山景。
许致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身形也有些踉跄。
魏砚书察觉到了,于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许致摇头,回答道,“没事。”
魏砚书抿了抿唇,然后说,“回去就好了。”
很巧妙的一语双关。
她避开他的目光,简单地“嗯”了一声。
走回小院,已经是凌晨,老夫妇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见到狼狈的两个人,算是松了口气。
许致挣开魏砚书的手,在堂厅里坐下,她咬着牙去摸自己的脚。
大妈眼尖,一眼看到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哎哟”了一声,心疼地说,“怎么弄成这样?”
许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匆匆找来跌打药水的大妈,轻声道谢。
魏砚书站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
大爷拿了一块干净的新毛巾,递给他,催促说,“去给小徐擦擦头发。”
他接过来,走到许致身边,慢慢触到了她的发丝。
脚踝上有灼烧的肿胀感觉,许致一路上都在竭力忍耐着,其实痛到最后,也觉得麻木了。
可当魏砚书再次靠近,柔软干燥的毛巾在她的发丝间摩挲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地往一侧躲了一下。
魏砚书手上动作一滞,很快又神色如常的靠近她,依旧不轻不重地替她擦头发。
跌打药酒的味道很刺鼻,彼此就这样静默不语。
直到大妈收拾好离开,魏砚书才开口问,“你的脚扭到了,为什么不说?”
许致眼眸半垂着,声音很低,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很轻说了两个字,“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