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的伤口有两厘米长,温书低血糖头疼,感冒发热都凑一块去了。在浴室冲洗的时候差点昏过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色苍白无一点人色,想起刚刚盛京延的话只觉得浑身发冷,像站在刚融化的雪地里,冰冷的污泥往脚上沾,怎么也弄不掉。
她何时对奶奶说过他的一句不好,又怎么会做要求让他非得每晚回家呢。如果能这样干,她就不会苦等五年,期望着他回家,期望着见到他。
她从十二岁起就没有家了,曾天真地以为盛京延会给她一个家,可结果却是这样,他给予她的只有冰冷和痛苦。
她的深爱,似乎从始至终是个笑话。
使劲用水流冲洗身体,温书的眼泪也跟着那水一起冲走。
二十多分钟后,她强撑着头晕头疼,穿着睡裙,虚弱地出去。
她看见盛京延已经洗浴后换上了睡袍,碎发湿透,一束一束搭在额角,眼睫沾湿,深情桃花眼看谁都深情却看她只有厌恶。
他穿着黑色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隐隐约约能看见胸口平坦劲瘦的腹肌,肩宽腰窄,比例完美,他身材一直很好。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盛京延听到那边声音,掀了掀眼皮冷冷地看她。
太阳穴突突地跳,温书浑身没有力气,她撑靠在旁边桌子上,藕白纤细的脚腕上的伤口还没止血,正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
屋内点着淡淡的熏香,幽兰一般冷郁的香调,夜色在窗外铺陈开来,一片一片厚重漆黑,寂静无比。
温书蹲下身,拿餐巾纸一点一点将脚边的血擦干净,她声音很轻,只是问:“很晚了,京延,要不要吃点饭?”
修长指骨捏着银色打火机,一双漆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盛京延一手搭在窗户上,指间的烟灰迎风簌簌而落。
他没说话,也没再看她一眼。
可温书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躁郁,烦闷,掩盖不住。
地板冰冷,屋内的冷气扑簌簌地压过来,温书浑身发冷,她撑着点力气想回房间拿件衣服穿上。
刚走几步,就听见极细微一声“喵”,小奶猫的叫声,花花从她的画室里跑出来,瘦小的身子,脸上猫藓还没好完全,还在喵喵地叫,饿了想讨吃的。
猫叫声音虽小,却很清晰。
温书没力气,想把花花赶回自己房间去,她刚唤了一声,“花花。”
就听见盛京延冷冷的一声,“扔掉。”
温书抱着小猫,从桌案上拿了根火腿肠一点一点剥给它,一人一猫,蹲在角落孤零零的。
“我想养。”她声音细,却很坚定。
皱了皱眉,盛京延掐掉手指的烟,倨傲冷淡地看着她,眉眼里皆是不悦与烦躁,“你很会挑战我的底线。”
低垂着眉眼,温书不语,她把小猫抱回房间关上。
“我给你煮点粥。”温书强撑着力气,穿着一件吊带睡裙,浑身发冷,脚腕的伤口还没止血,有丝腥气溢散在空气中。
她走过他身边,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过,男人的手臂很有力量,冷白皮肤上可见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腕骨突出,他一手箍着她,温书便动弹不得。
温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不稳,一抬眸撞入那双深晦漆黑的眼里,危险压着愤怒。
冷冽的气息,如薄荷烟草,独属于他的。
没有力气,温书轻抓住他手,虚弱恳求:“京延,别这样。”
盛京延却并不给他商量的余地,掌骨向下,一只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腰,低头动作凶狠地啃咬。
脸色苍白,温书头晕疼痛,心悸难受,她闪躲着想反抗,“今天,别……”
“闭嘴。”冷硬一声,带着散不开的戾气。
墙壁和他之间,他的动作粗暴,啃咬耳廓从纹身至锁骨,另一只大手揉捏,令人羞耻的位置,温书闭眼,冷汗直冒,手指蜷曲着抓住他的肩背。
墙壁冰冷,地板冰冷,他的眼神,欲望发泄,一切都是冰冷的。
仅存避寒的衣服被褪去,温书躬下身子,冷得蜷缩在一起,她头晕乎乎的,贪恋温暖,最后祈求:“别在这里,阿延,我冷……”
可迎接的却是更为凶狠的动作,她被抵在桌角,咬着牙齿打颤,迎接他接下来的风暴。
那晚折腾到很晚,温书疲累不堪,后面到了床上,连被子也如浸了冰水一样的冷。
脚腕剧痛,伤口一阵一阵被撕裂开。
温书反抗不得,到最后体力不计,只能任他发泄,他动作粗暴,丝毫不会温柔。
听着秒针转动的声音,温书揪着被褥,忍着痛感,渐渐闭上眼睛。
…
后来,关于那晚的记忆,一切都是冰冷的,寂静漆黑,他沉默的发泄,还有身体上一阵一阵裹挟而来的疼。
七八点的时候,温书醒了一次,浑身发烫,喉咙剧痛,意识迷迷糊糊地去摸身旁的位置。
床铺冰冷,他已经离开。
发热心悸感浮现,她想自己可能生病了,可喉咙嘶哑到说不出话来,最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下午,墙壁上映照着日光,冰冷尘屑飞舞。
家里一直没动静,没有张妈的喊声,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额头滚烫,温书浑身无力,她想起来找点药吃,可一动便浑身疼痛。意识不太清醒,她只记得迷迷糊糊间接到一个电话。
阙姗喋喋不休的声音久违有些温暖,“书书,下午好呀。”
“出来陪我玩,我们找梁霄一起吧。”
“前一段时间你怎么不回我信息,是家里有事吗?”
“我带你去剧组看演戏,来不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温书一手抓着手机,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我好难受……”
阙姗追问,最后直接联系急救中心去了明园,她也跟着焦急地跑过来。
高烧三十九度六,肺部阴影炎症,温书住进医院。
她看见前来查房的医生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应该和你爱人商量一下,节制一点,你身体经不起他那么弄。”
指甲陷进床铺里,温书打着吊水,她轻轻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好的,医生。”
阙姗在旁边削苹果,皮削断了,等医生一走就开始气愤道:“他还是个人吗?”
“明明你那么难受了,他还做。”
“做完就走,你发烧他也不管,他妈的禽兽啊。”
想到是去明园接的温书,阙姗又开始头疼,“我没想到书书你的结婚对象是他。”
“他配不上你。”
“今天,他还来剧组……”阙姗讲到一半自动停了。
温书静静地看向窗台上的一盆吊兰,白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摇欲坠,她轻轻道:“他去剧组找苏禾衣了?”
温书很瘦,病容苍白,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此刻有些黯淡,她看着一个地方不说话的模样,很像一个漂亮易碎的陶瓷娃娃。
脆弱,易折,让人心疼。
阙姗软了语气,撒谎:“没有,他是创驰总裁,工作忙,怎么会天天有时间在剧组陪着苏禾衣耗。”
“我今早看错人了而已。”
用牙签插了快苹果过去,阙姗轻道:“来,书书,吃一点。”
温书安静地接过那一块苹果,一口一口小口地吃着,她看着窗外落日,睫毛纤长,落在眼眶,打出一圈阴影。
“要天黑了。”
阙姗帮她捏好被角,柔声道:“对,我下去给你买点粥吃。”
“别难过,有我呢。”她轻轻抱了一下温书。
…
手被针插着,点滴一点一点往下流。
想到昨天的事,温书拿出手机,编辑着消息,给他发:
【我没有向奶奶告你的状,你以后不回家我也不会对她说的。】
【冷妙的车钱,我会还你。】
发完后,她用银行卡给他先转了二十万过去,过去那一瞬间。温书听见走廊传来滴的一声消息铃响。
后面阙姗回来,口罩帽子加墨镜,提着粥进病房才松一口气,“有毒吧,出去买个粥都能碰见医院外一堆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
“还好我机智,抓了个路人借口罩,把帽子也戴上了,才没被拍到。”
阙姗把粥打开,拿小碗舀了一碗出来,香气扑鼻,“皮蛋瘦肉粥哦,想不想吃?”
没什么胃口,温书象征性地吃了她喂过来的几勺,后面就扯着被子想闭眼休息会。
闭眼想起他今晚要回家,家里没人,张妈也不知在不在,没人煮饭,他的胃估计又得难受。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用手机给他点份粥,刚摸出手机,阙姗就注意到了。
“你好好休息,别玩手机了,乖。”阙姗把她的手机没收。
手中落空,温书怔了下,只好作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听见阙姗和人聊天的声音。
“我今天请假呢,让导演别拍我的场次,对明天也请,有个朋友病了,我在这儿照顾。”
“什么朋友?好朋友啊,你别管那么多了,帮我和导演说句抱歉,改天我赔礼道歉去。”
“今天都拍不了?什么情况,女一也请假了?场地费白瞎了,啊你说慢点……”
“苏禾衣发生车祸?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等我看看新闻啊。”
……
阙姗挂掉电话,她站走廊去,刷了会热搜消息,有几个带着苏禾衣词条的消息都是一晃而过,被人撤掉了,拿钱在撤,速度快得惊人。
不过她看见的消息就是苏禾衣似乎来医院了,剧组停工,挺多人不满。
回房间后,阙姗看着灯光下安静的脸,更心疼了,她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苏禾衣进医院了,难怪随便一家医院外面都守那么多记者。”
“你烧退了,肺炎还没好完,明天还得继续打点滴,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书书,我在这儿陪你。”
阙姗一手撑着床柜打了会瞌睡,病房里灯光明明暗暗的,是夜色已深。
睁开眼睛,温书从阙姗身旁拿出手机,看了会消息,盛京延依旧没给她发一条消息。
手垂下,温书刚眯一会,就听见走廊传来一阵躁动吵闹的声音。
没一会,响起敲门声,而后门被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传来。
阙姗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谁啊?地震了?”
病房门前的女人一双红色恨天高,皮衣卷发的,手上还提了个最新款的lv包,她和阙姗的目光对上。
阙姗立时清醒了,语气不善:“苏禾衣?你不是出车祸了么?”
苏禾衣走错病房也不急,反而在看见温书时得意地笑了笑,她一手抓了捧花,一手挎着包,忽略阙姗,直勾勾地盯着温书,“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温书看着她那双勾人的媚眼,一时觉得有些熟悉,尽力回想,才在记忆中寻出一点她的影子。
“苏柠?”她不确定,毕竟这张脸动刀太狠了。
苏禾衣双手抱肩,唇角弯上:“对啊,温书,高中同学。”
“你怎么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你不应该在家等着二爷回去么?”
“在这儿,自取其辱干什么。”她肆意的笑,眼角的媚气勾人,转身前,做作地挥了挥手,“哎,走错病房了,不好意思。”
眼眸里沉静了几秒,温书读懂她话里的意思了。
苏柠进圈改了个名字,苏禾衣。她知道她嫁给了盛京延,也知道他不喜欢她,连苦苦在家等待这种戏码她都知晓。
而联想最近盛京延和她在一起的种种传闻,这颇有一种小三炫耀的既视感。
眼底光黯淡下来,温书安静地看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不说话。
苏柠,怎么是她?从高中起便不对付,是带头孤立她,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人。那时她在学校组织了一个小群体,都是些娇纵的二代千金,高傲无比,看不惯谁便会带头孤立谁。
那时温书安静沉默,脖子常贴着膏药,穿着普通的校服,埋没在人群中谁都找不出来。却不知是这唯唯诺诺触到了苏柠的哪片逆鳞,总之她们看她哪都不顺眼,撕她的作业本,藏她的考试卷子,在她值日时会拿沾脏水的拖把一遍又一遍在走廊晃。
默默隐忍,温书拿着拖把拖地一遍又一遍,清完最后一桶水,她看向苏柠。
少女背着高定品牌书包,校服短裙及膝,身上喷了香水,朝她倨傲地扬起下巴,她说:“温书,你没资格喜欢盛京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