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抽刀断水

“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雷婧略显局促地看着这个由星光组成的男子,好在沈炼现在并非肉身降临,故而气氛松和许多,雷婧望了望他,胆子更大了点。

“说。”沈炼简短有力地回道。

雷婧深吸了口气,然后挺直身子,露出白皙欣长如天鹅颈的优美脖子,眼神如寒夜的春水,幽幽地说道:“先生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还是因为喜欢我。”

沈炼道:“你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但我要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的学生,只要我没逐你出师门,我都有义务教导你,因为从前有人也是这样对我的。”

他说的自然是张若虚,这个用生命最后的余光教导他的道者,亦让沈炼明白了有一种感动能够超越生死。

虽然张若虚生前的修为远不如沈炼现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沈炼并未丢下对他的敬重。

雷婧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失落的是沈炼对她的企图心并不大,也不是喜欢她,开心的是至少她能感受到先生真挚的关心。

她用力点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炼轻笑道:“其实若说我对你毫无企图,却也不是,从你身上我还是获得了不少,你也不要认为我是无私付出而感动。”

雷婧认真地看着沈炼,说道:“先生这不重要了,请你继续教导我。”

她微微躬身,很是真诚。

沈炼点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法术么,这一次我就教你。”

雷婧很是高兴,她对法术可好奇了,只是夏族的人很少能修行法术,问题出在他们没有法力以及神魂也比不上练气士。

沈炼怡然道:“法术说到底还是一种对力量的运用方式,遂古之初,文明未生,有狂风暴雨,奔雷闪电,自然之威能,教弱小的生灵心惊胆战,但有一些生灵却不怕风雨雷电,他们会想这风雨自何处生,雷电从何处来。”

“那他们成功了?”雷婧好奇道。

“谁知道呢,但你要记得任何事物从无到有这一步是最困难的,即使他们成功也花了很久很久,所以我们很幸运,一开始就无须那么多摸索,我要传你的法术名字就叫‘呼风唤雨’,你练成了它,天地间的风雨都会是你的朋友。”沈炼悠悠地道。

雷婧嘟着嘴道:“先生这个名字好土气。”

沈炼微微笑道:“那你不想学就算了。”

“别,我学。”雷婧很快就变脸道。

哪怕是沈炼教她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算术,雷婧也是愿意学的,此时的她不在乎得到什么,只愿意多和沈炼相处一会。

呼风唤雨很是土气,实际上是了不得的大神通,源自上古时的天罡三十六变,青玄万年以来能修成这门神通的,寥寥可数。

当然衍虚在此例,沈炼亦在此例。

修行‘呼风唤雨’的关键在于摸索风雨的形成缘由,那自然跟雷电有关,风雨如晦,晦便是因为乌云滋生了,乌云会生出雷电,往往雷电一过,立时风雨,而且这种风雨威力都极大。

雷电源自阴阳二气的交流,这是天地间最本源朴素的力量。

幽冥世界的阴气有许多,精纯沛然的阳气却得从太阳那里获得。

有扈氏的血脉中本就蕴藏一丝雷电之力,故而雷婧修行呼风唤雨时是具备一定基础的。

当然唯有沈炼这等旷世奇才,高屋建瓴,方可将呼风唤雨这门绝世法术剖析,用雷婧能理解,能够做到的方式,缓缓将‘呼风唤雨’修成。

如果雷婧能将呼风唤雨修成,便相当于修行了部分太虚神策,得风、水、雷三者之力,即使不算练气士中绝顶证道之法,也是弥足珍贵了。

况且呼风唤雨这门神通,从古时诞生,直到青玄手中,经过历代天才的注解,以及对修炼成功和失败的分析,可谓千锤百炼,如果雷婧有足够的灵慧,将来还能从其中推演出一门修行的道诀,不下于青玄一百零八法,足以教人修行到很高深的境界,一路过来,大部分会是坦途。

越是专注,时间过得越快,到了天明,沈炼同星光一起散去,渺然无踪。

雷婧还沉浸在对这门法术的探索中,其中玄妙给她打开了新世界,原来除了一拳击倒高山,一脚踏穿河海之外,还有这样令人着迷的力量操控方式。

比起用血肉之躯斗破苍穹,练气士的法术显得更加丰富,而且迷人。

风雨不但能带来破坏,也可以带来生机,正如小楼一夜春雨过,明朝便可看杏花了。

……

晨曦洒落在夏渠上,化为红光万千,随波荡漾。

武丁每天都很早起来,今天也不例外,他手里持着一把厚背刀,凝神注视夏渠,灵觉随着水波荡漾,体会每一处细微水流的动荡。

忽然一刀下去,一刀抽回,奔腾不息的水流竟然出现一个豁口,一层无形的刀气将水流分开,持续了很久很久。

他耳边响起鼓掌声,清脆,干净。

“子昭,你的刀法很是美妙,勘破流水的间隙,顺其自然一刀过去,就将不绝的流水分开了,如果那日东夷的刺客遇上今天的你,生死成败,可以五五开了。”话语如风清扬,不远的桥头立着一个飘逸绝尘的道士。

武丁道:“王子起的真是早,我这点刀法,徒让你笑话了。”

沈炼迈出一步,就到了他身边,半点风声都没有,好似不经过空间,直接从一个点抵达另外一个点。

武丁体会着沈炼这位天人的强大,心里很是向往。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只要走在正确的路上,距离便可随着岁月而抹平,我也是从这条路走来的,自不会笑话你。”沈炼道。

武丁笑了笑,话虽如此,可是即便走对了路,但也很少有人能活到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人生的道路漫长而难走,他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自从那日宫宴后,殷商的商人受到了极大的压榨,甚至这种压迫还会蔓延到整个大夏以及周边对大夏的顺服国家,别看他清晨悠闲,实际上每一天都要见很多殷商的商人,安抚他们,也只是安抚而已,他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