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会长之所以称呼傅大师为师侄,是因为吴会长年轻的时候在松云观跟着傅大师的爷爷修行过一段时间,而两家至今仍有往来。
所以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讲,傅大师作为吴会长的晚辈,尊称赵冶一声祖宗也是应该的。
而因为之前道协差点封了青川观的缘故,加上赵冶不爱应酬,所以就没让吴会长他们把他的存在宣扬出去。
而吴会长等人当然不会违背赵冶意愿,所以一直以来,关于赵冶的存在也始终只在庚省内部流传,并没有传出去哪怕一丁点儿的消息。
当然这其中也有吴会长他们的一点私心,毕竟消息要是传出去,不就有更多人来跟他们抢祖师伯了吗?
再联想到他们当初灌醉灵真道长,硬是拉着他拜把子的事情——
这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不过谁让傅大师正好撞上了他喊赵冶祖师伯的场面呢!
他也只好把赵冶介绍给傅大师了。
不过他原本是想跟傅大师开个玩笑,毕竟‘这是你祖宗!’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可算不上什么好话。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等来傅大师的回应。
他以为是傅大师不高兴了,心里还在嘀咕傅大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趣了。
吴会长当即解释道:“这是我祖师伯,讳上赵下冶,所以真的是你祖宗!”
“他老人家可是在世真仙!”
然而又是十几秒钟过去,吴会长依旧没能等来傅大师的回复。
他看看傅大师,又看看赵冶,这才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听见赵冶淡淡道:“哦,这位道长说我杀了他的徒弟,正要找我算账呢!”
吴会长:“……”
傅大师:“……”
这就有点尴尬了!
事实上,傅大师也是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要寻仇的对象竟然是吴会长的祖师伯。
用吴会长的话来说,他这是找事找到了自己祖宗头上去了……
不过,祖师伯是什么辈分?
祖师爷的师兄?
怎么可能?
傅大师下意识地觉得吴会长是在开玩笑。
可是转念一想,吴会长就算再是个老顽童,也不至于没有分寸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然后他就懵了。
另一边,吴会长却是反应过来:“祖师伯杀了你的徒弟?”
然后他毫不犹豫道:“你徒弟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大师:“……”
这么真实的吗?
就不能是赵冶滥杀无辜吗?
傅大师的气焰瞬间就没了,因为哪怕赵冶是吴会长的晚辈甚至平辈都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上百倍,可偏偏赵冶是吴会长的祖师伯,这辈分直接就高出天际了,虽然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也不敢再放肆了。
于是傅大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简而言之就是他徒弟沈重想谋害赵冶,最后被赵冶反杀了,连魂魄都没留下。
——关于这一点,贺弘义并没有瞒着傅大师,因为知道瞒不过。
而另一边,贺弘义也懵了。
原本他计划的很好,傅大师一向护短,因而他才会想到派人除掉沈大师,然后嫁祸给赵冶的方法。
所以贺弘义连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都想好了。
要么傅大师会以牙还牙,直接出手除掉赵冶,但这个可能极低,因为傅大师只是护短,并不缺心眼,基本的德行还是有的。
最有可能的是傅大师出手教训心狠手辣的赵冶一顿。
所以贺弘义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这次过来,专门把贺家的供奉全都带上了,又请了几个外援。
只等傅大师将赵冶打成重伤或者两人两败俱伤的时候乘机偷袭,到时候还怕杀不掉一个赵冶吗?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头,他费尽心思请来的傅大师就和赵冶……认上亲了!
想到这里,贺弘义的脸瞬间就绷不住了。
“哦?”
也就在这时,赵冶似笑非笑的看向贺弘义:“真的是我杀了沈重吗?”
“什么意思?”
说话的却是傅大师。
赵冶可没有背黑锅的习惯,他说:“事实上,我当时只是废了那个渣滓的修为而已,至于他最后怎么死了,这就要问这位贺先生了。”
沈重是渣滓,那他这个做师傅的又是什么?
傅大师涨红了脸。
有被冒犯到。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相比于贺弘义,他更愿意相信赵冶,因为贺弘义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要不是因为沈重,他根本不愿意和贺弘义这样的人走到一起。
最主要的是,吴会长也帮着赵冶说话:“祖师伯肯定不会说谎,因为没必要,以他老人家的本事,说只是废了沈重,那就绝对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傅大师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蓦地转头看向贺弘义,怒声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弘义好歹也是贺家现任当家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所以面对眼下的局面,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傅大师,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沈大师从石家村逃出来之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可是等我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贺弘义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不由庆幸当初为了骗过傅大师,特意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连沈重的魂魄都被他们抹掉了。
死无对证,就算傅大师怀疑沈重是他杀的,但是只要没有证据,傅大师就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贺弘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就在这时,像是猜中了贺弘义的心思一般,赵冶突然说道:“我这里倒有一个阵法,可以短时间内放大尸体上残留的怨气,使其成长为一个初具灵识的灵体,到时候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直接问它就是了。”
所以死无对证?
不存在的。
“什么?”
听见这话,贺弘义的瞳仁一缩。
还有这种方法?
他怎么忘了,赵冶本来就不是常人,又怎么能用常人的手段去对付他。
想到这里,贺弘义终于忍不住的慌了,
因为傅大师贺家同样得罪不起。
将贺弘义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的傅大师到此时心底其实已经有了判断了。
但为稳妥起见,他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尴尬的冲着赵冶拱手说道:“还请前辈教我。”
而在没有结论之前,他都不准备认下赵冶这个祖宗。
赵冶也不介意:“好说。”
就是可怜了沈重,被人杀了不说,现在又要被挖出来“鞭尸”。
然后他把阵法所需要用到的材料和步骤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他将这张纸交给了傅大师。
看见这一幕,一旁的贺弘义却是连将赵冶挫骨扬灰的心思都有了。
拿到那张纸之后,傅大师当即向赵冶表示了感谢,而后他转头看向贺弘义,冷声说道:“你最好祈祷你没有骗我,否则……哼!”
说完,他拂袖而走。
贺弘义的心顿时就凉了。
他看着赵冶,咬牙切齿:“赵冶,这事我们没完。”
谁能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不仅没能成功解决掉赵冶,还给贺家又招来了一个致命的敌人
赵冶当即笑了:“说的好像要是没有这事,我就会放过你们一样。”
“……你!”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贺弘义气急败坏,但现在显然不是耍嘴皮子功夫的时候。
说完,他狼狈的转过头匆匆的走了。
赵冶却是再满意不过。
很好,这下子都不用他费多少力气,就能解决掉贺家了。
也就在这时,像是看见了什么,赵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