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笙也打晕了没戴头盔的士兵。
由小雀背着,运到秦牧之前待过的山洞附近——这里一般没有猛兽敢靠近。扒了两个人的士兵服,再用绳子捆起来。
在确认短箭被送到山下后,两人一狼经过商议后,决定由秦牧和胡云笙假扮士兵混进追兵营,小雀则先回狼群呼叫救兵,在山坡树林里躲着随时关注动向,看情况再实行下一步计划。
这种事胡云笙没干过三四次,也有七八次了。以前山下还有村子时候,半山腰还有拦路打劫的土匪、山寨,受阿娘影响,胡云笙一直对这些人看不惯,就总去打劫土匪。
他和小雀配合过多次,行动上早就已经十分默契了。
刚才没打晕那个士兵之前,胡云笙只是勾了勾手指头,小雀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秦牧居然也能瞬间明白,对他打晕士兵这一行为没有丝毫惊讶,甚至还试图帮忙把人弄小雀背上。
不错不错,胡云笙很满意。
这两个士兵一定是被猴子追着跑进南边的泥潭里去了,不然衣服不会这么脏。胡云笙有点嫌弃。
秦牧拿起衣服,从衣袖里摸出一块半湿的帕子,默默把两件衣服里层的泥泞都擦干净了,递给胡云笙。胡云笙觉得勉强能接受了。
秦牧又解下腰间水壶倒在地上,弄了些泥巴,等一会儿两人换好衣服,涂抹在脸上和手上,这样就不会露馅。
胡云笙则凝聚妖力施展在两个人脸上,两个人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和晕倒的两名士兵一模一样。
“事不宜迟,现在就下山。”
秦牧犹豫,“你……行吗?”天黑的很快,这会儿基本上已经看不清楚了。而夜晚的来临就意味着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蜘蛛。
“人类聚集的地方蜘蛛少,而且晚上更容易成功。”胡云笙咬咬牙,他自己还没说什么,秦牧这家伙倒是先打起退堂鼓来了,不由愤愤,“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下山或者跳崖,二选一。”
秦牧闭嘴了,暗想待会下山时候一定要走在阿笙前面,提前清理路上的蜘蛛,不叫他看见。
再次确认两个人的绳子都绑得紧紧的,小雀先走了。它先回家通风报信。
秦牧捡了那把大刀,塞回刀鞘当拐杖用。阿笙没有带武器出来,需要牛角叉。
……
“你太慢了,照这个速度,等下山脸就变回去了。”胡云笙是半妖,天生修炼就比大妖差一些,加上他年龄也还小,妖术的时间限制都很短。
秦牧继续一拐一拐的往前走,想象总是比现实美好,想象中飞速扫清路障的场面并不存在,现实反而是拖着伤腿寸步慢行。“我尽力了,但是腿上的伤口实在太深,走不快。”
“嗯……”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的计划从进入追兵营就会暴露,这个人还是追兵营的重点追踪对象。胡云笙想了想,犹豫道:“我背你?”
意外之喜!
秦牧大大方方伸开双臂,“那就麻烦阿笙了。”
胡云笙:“你倒是真不客气。”
“我脸皮厚。”
“……”
趴在胡云笙背上,秦牧一手拿刀一手拿牛角叉,随时准备着清理“路障”。怎料虽然他反应速度不比阿笙慢,但找在牛角叉和到能够够到的距离之前,阿笙就迅速换路了。
“……”好吧,很阿笙风格。
.
山下,追兵营地。
门口巡逻的士兵打了个哈欠,旁边另一人看见也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真不知道这破阵营有什么好巡逻的,雁巡城有边关驻军驻守,雁北关有林将军在,铜墙铁壁,阿和得勒想攻都攻不进来,这山下没村落山上没土匪,荒无人烟巡什么?难道秦牧和戈沙还会杀进追兵营么?怕不是不要命了。
最开始打哈欠那人凑过头来,“哎你说,咱们这什么时候能回去啊,这要啥没啥,再待下去,就要变野人。”
另一人赶紧制止,“嘘,别让将军听见了,小心挨鞭子。”
“哼,你怕他干什么,不过就是个草包,仗着有点关系混个百兵长,还真把自己当大将军了?领着三百人奉命追拿战神之子的将军,搞笑不?”这人嗤笑,“不过话说回来,秦家军真的叛国了?有什么证据吗?”
“战神再厉害,现在不也埋骨沙场了么?”说话的士兵小心地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俩稍微放宽心,“秦家军叛国这事咱们这荒凉之地没人知道,据说是发酵很久了。沧海王以封地作保,立挺秦家军,在朝堂上几次和其他文臣争吵,吵红了眼差点动手。”
“这事儿我也知道,唉,现在秦家军叛逆罪名坐实了,沧海王的保证也不作数了,举兵反了。”
“可不?所以这沧海王和秦家军就是一丘之貉。不提这个,再说最开始只是皇上的几个心腹文臣提出来,说秦家军军威日盛,咱们北边的阿和得勒部落只是听到秦老将军、秦将军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部落首领只知秦家军,不知大雁皇帝。光是听到这个,皇帝也没生气,据说是后来有人送上去一封信。”
另一人急道:“信里写了什么?快讲讲。”
“信里写了什么?”
“写了……”
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慌张站好,眼睛四下寻找说话之人
从山坡上下来两个人影,一个搀扶着另一个,见他们看过去,搀扶的那个人也就是胡云笙眨眨眼睛,满是好奇,“信里写了什么?”
“……”这事儿私下聊聊已经够杀头罪了,还能拿出来聚众八卦么,嫌命长?
被搀扶的人粗嗓子吼道:“兄弟们过来搭把手,我左腿好像断了!”
“……”胡云笙被吓了一跳,这谁?哦,秦牧啊。
空气中逐渐蔓延开的诡异沉默瞬间被打破,两个巡逻士兵快速跑过来帮忙搀扶秦牧。
“哦哦,来了来了”
“兄弟你咋伤得啊?”
背着秦牧跑了一路,快下来时候才改成扶的胡云笙立马松手,秦牧非常重,有帮手可太好了。
胡云笙和秦牧两人满身泥泞草叶,一看就是遭遇了大事。进营地后立刻有士兵上报,随后将军帐前小兵通传,将军要见秦牧和胡云笙。
别人都是怎么上去怎么下来,只有这两个人干干净净上山,灰头土脸地下来,还带了伤。若是遇到猛兽早就被撕了,不可能还能活着回来,极有可能是遇到秦牧和戈沙两个叛逆,恶战了一场。
追兵营最豪华的帐篷,当属将军帐,将军帐不仅占地面积大,将军本人也占地面积大。
秦牧跨进帐篷的这一刻,立刻皱起了眉头。他可从来都没见过有哪个士兵长得如此肥头大耳,来当兵真是可惜了,应该去戏台子上演猪八戒,正合适。
将军帐内右侧,摆放着一张四人餐桌,桌上一大盆烤野猪,在秦牧和胡云笙进来之前,将军就已经吃了一大半。猪八戒将军吃的正欢,突然就看见刚进来的小兵眉头紧锁,立刻心生不满,“你为什么皱眉啊?”
“禀告将军,”胡云笙立刻抱拳俯身,学得像模像样,“我们两从山上下来时候,他摔断了腿,这会估计正疼着呢,不是想对您无理。”
猪八戒将军:“哦?那你说说你们两个在山上遇见什么了?是不是和叛逆秦牧打起来了?!”
秦牧借机打量将军帐,搜寻短箭的下落。按照军队的规矩,收缴来的重要物证通常都放在头领账内或者是营地内的军师账、副将账以及账前小兵的休息账。追兵营是临时搭建组队的特殊阵营,没有军师和副将,不过以这位将军的习性,拍马屁的帐前小兵应该不止两个。
追兵营以门前巡逻士兵账在最前,将军帐在最后。进来时秦牧数了一遍,共计五十二顶帐篷,每六人合住一处。猪八戒为了叫唤小兵方便,必然会把账前小兵安排在一起。如果将军帐没有,那就必然在小兵休息账,就在将军帐附近,范围不大。
秦牧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这头胡云笙一说他们是遇到猴子了,猪八戒将军立刻失去了兴趣,没有再听的心思。都怪虎哥,给他分的都是些什么兵啊?就指望这些被猴子吓得摔断腿的士兵去抓秦牧?
猪八戒抓着猪蹄子摇头,“下去吧下去吧。”
胡云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些人干趴了秦牧,看来秦牧也一样,除了我娘,人类的战力值都是渣渣。
胡云笙扶着秦牧走出将军帐,秦牧低声道:“右边。”
一支军队,俨然就是纪律严明、全部服从指挥的狼群。头领必须沉着冷静、有时刻面对最难境况的准备,而不是坐在账里慢悠悠吃野猪。
有这样的头领在,下面的士兵也可见一般,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右边营帐内,两个士兵在睡觉,一个在擦刀,另外三人不在。账帘被掀开,擦刀的士兵抬头,“二位兄弟走错了吧。”
一个帐篷住的六个人,谁不认识谁。所以秦牧和胡云笙还没踏进帐篷,就听到了好意的提醒。
“哦哦,不好意思啊兄弟,今天巡山被猴子吓着了,记错了。”秦牧故意粗着嗓子解释。
胡云笙顺着秦牧的意思退出帐篷,“再去左边?”
“嗯,”秦牧解释,“小兵休息账不是在左就是在右,刚才那人在擦刀,另外两人在我说完话后也立刻醒了,警觉性很高,必定是护卫不是帐前巡逻。”
两人走至左边,掀开账帘,帐中.共四个人,都在睡觉,没被惊醒。胡云笙搜索左边,秦牧右边,成功在帐右找到了短箭,只是短箭上并没有胡云笙的翅骨。
“……你大爷的……”
睡帐门附近的一个人惊醒,猛地坐起,握住了刀,“……你俩是?”
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走错……”
一把匕首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刀掉掉在被褥上。
秦牧眼利如刀,“说,这短箭上的骨头在哪儿?”
“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说。”这人颤颤巍巍举起双手。
“说实话,别撒谎。”胡云笙拿着短箭,心情不是很好,一白跑一趟的感觉猛然冒了出来。
“是是是,骨头上午已经由护卫护送去雁北关了。小的说的绝对是实话。”
胡云笙“…………”真的白跑了。
秦牧一掌打晕那个士兵,雁北关先前是秦家军驻地,现在谁在那里已经不言而喻。
“林辰锐。”秦牧咀嚼着这个名字,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