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兰玉和季云礼成亲之后感情很是融洽,虽然因为姬兰玉怀有身孕的关系,他们一直没有圆房,但除了最后一步之外,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
像所有正常的新婚夫妻一样,他们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虽然姬兰玉与季云礼成亲的目的不是那么纯粹,但姬兰玉能看出来对方是真心爱慕于自己的,她也愿意回馈对方以柔情。
在家里的时候,季云礼与姬兰玉总是腻在一块儿,或是一起读书练字,或是闲暇时弹琴作画。婚假之后,季云礼便要出去当值,但他总是会尽量早早归家,有时回去的早了,他还会亲手为妻子做一顿晚饭,或是为妻子熬一盅补汤补身体。
只要轮到休沐,季云礼绝对不会出去应酬,偶尔有同僚邀请,他也是能推则推。休沐的日子他会一整天陪在姬兰玉身边。或是一起休息一整日,或是出门游玩。
出门游玩的时候,季云礼也很是维护妻子,去到哪里都要细心地搀扶着她,唯恐姬兰玉磕着碰着了,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模样总是亲密无间,俨然一对情意绵绵的新婚夫妻。
如果日子就这么顺利地过下去,等孩子生下来,姬兰玉一定会与季云礼做一对甜蜜恩爱的真夫妻,就那么厮守一辈子。
可好景不长,两个人成亲两个月之后,姬兰玉与季云礼商量,对外放出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当然,对于孩子的月份自然是往小了说,就是让其他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姬兰玉与季云礼的。
姬兰玉要给腹中的孩子一个正当合理的身份,对外公开是势在必行的。只要在怀孕期间和孩子周岁以前瞒得好一点,不让外人前来探望,大家就发现不了异样。
反正孩子周岁以后就可以出现在人前了,一岁多的孩子差两个月的年岁从外表上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外人轻易不会怀疑。
姬兰玉打算得挺好,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公开了孩子之后,孩子就出了事。
每个人怀孕的症状都有不同,有些人是怀孕初期害喜,而姬兰玉,则是从怀胎第三个月开始才反应大起来的。
有那么一个月里,姬兰玉吃什么都没胃口,往往没吃几口东西就要吐出来,整日除了吃些酸梅,什么都不想吃,短短一个月里,人就消瘦了一圈。
季云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一下值就急急赶回家,给妻子带些开胃的蜜饯回去,回到家里再熬上一盅补汤为妻子补身体。
大约一个月之后,姬兰玉害喜的症状好了很多,人也能吃下东西了。而季云礼也养成了每天为妻子熬补汤的习惯,争取早日把妻子的肉养回来。
而事情坏就坏在,有一次姬兰玉喝了季云礼亲手端来的补汤之后,突然就腹痛不止,身下也开始流血,有了滑胎的征兆。
就算季云礼第一时间赶去宫里请来了太医,最终这个孩子也没能保住。姬兰玉失去了孩子,身体也受了损伤,或许在一两年之内都不会再怀孕了,只能慢慢调理。
而经过太医的查看,姬兰玉一天之内用过的所有食物里,只有那盅补汤里面含有令人滑胎的药物。
而那盅补汤,是季云礼亲自熬制,又亲手为妻子端上的。
姬兰玉与季云礼知道了此事之后都大为震惊,季云礼慌忙向妻子分辩,言明自己并未在补汤里放任何致人落胎的食材或药物,补汤里出了问题绝对不是他有意为之。
两个人相处那么久,姬兰玉是信任季云礼的,自然也相信不是季云礼故意害她落胎,应该是府里的下人暗中动了手脚。
季云礼每晚都会为妻子熬制补汤这不是秘密,而熬汤的厨房里也总是会有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肯定是有人暗中在汤里放了药物。
姬兰玉令人查了下去,却只查出一个厨房里烧火的丫头畏罪自尽在房间里,其余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姬兰玉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就无法安心。
府里定是有人安插了眼线,单单在府里查也查不到什么。于是姬兰玉假意作罢,暗中却命人去京城里的医馆一间间打探,致使姬兰玉落胎的那种药物大夫已经查了出来,只要他们查出近期哪家医馆售卖过这种药物,就有可能揪出幕后之人。
当然,京城里的医馆多如牛毛,每日售卖的药物更是不知凡几,要调查这个无异于海底捞针。更何况,幕后之人也不一定是从京城里的医馆采买的药物,药物或许是自家里私藏的,或许是外地购买的,更有甚者……是从宫里太医院拿的。
但不管多困难,该查的总要查。只要有一丝希望,姬兰玉都不想放弃。太医院里和京城周边地区的医馆,姬兰玉也同样安排了人查看,费时费力不要紧,但她一定要找出凶手。
季云礼不知道这些事,他只觉得妻子失去了孩子之后总是郁郁寡欢的,神色也苍白憔悴了不少,令他心痛怜惜不已。
为了让妻子开心起来,早日从丧子之痛里恢复,季云礼使尽了浑身解数逗妻子开心,不但给妻子买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给妻子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还在妻子养好身体之后请了个长假,专门带着姬兰玉去郊外玩耍散心。
在季云礼的关怀宠溺下,姬兰玉很快就从丧子之痛里平复,人也开怀了许多,面颊恢复了红润。他们一起去郊外玩耍,依偎在一起赏景谈心,夜里在床上亲密地嬉闹,自然而然地成就好事,成了真正的夫妻。
那是夫妻两人最甜蜜的一段时间,他们像所有新婚夫妻一样,眼中只有彼此,只要一有时间就要待在对方身边,说尽海誓山盟,甜言蜜语。
本来小夫妻的日子可以这样甜蜜下去,但仿佛有人刻意见不得他们日子好过一样,藏在暗处给季云礼使绊子。
季云礼考中状元之后就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职务,每日只要去翰林院当差,不会特别苦累,也非常有前途。因为他是驸马,其他翰林都会高看他一眼,即使是他的上峰也不敢在他面前拿大,日子一直是很好过的。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其他同僚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一开始是有人造谣季云礼,说长公主之所以小产,就是因为季云礼在外有了其他女人,为了讨那女人的欢心,季云礼故意在长公主的汤药中下的落胎药,害得长公主落胎伤身。
这样的谣言纯粹是无稽之谈,拿不出任何证据,全都是对季云礼的恶意揣测和捕风捉影,按理说不会有很多人相信。但很奇怪的是,这个谣言在暗处传播的很快,几乎就是在短短几天之内,翰林院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少同僚在背后议论季云礼,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异样起来。
那时季云礼发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变差了一些,颇为不解的他让人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了旁人造谣他的这件事。
季云礼对此不以为意,虽说旁人的冷眼与议论让他难受,但他相信谣言止于智者,便也没有追究下去。在他看来,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需要为旁人的态度而黯然神伤,那些以讹传讹的那些人才不值得深交。
同僚的孤立与冷眼没有给季云礼带来太大的打击,但季云礼遭遇到的祸事还不止于此。
有一天下值,季云礼去了一家点心铺子给夫人买点心。
那家铺子的位置有一点偏僻,在一条小巷里,但是味道很好,姬兰玉很喜欢吃,于是季云礼每隔段时间就会去买一次。
虽然说这样的东西也可以让下人去采买,但自己亲手买来的总归是心意不同,季云礼喜欢给夫人惊喜,自然也愿意亲自去给夫人买点心。
那次买点心的时候,季云礼身边的小厮恰好要去隔壁的巷子里采买其他物品,季云礼就自己去了,结果他买了东西还没出小巷,就被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
在一片黑暗中,季云礼只感觉到好多双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他试图判断出是什么人要暗算于他,但这些人除了揍他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根本就让他无从找寻凶手。
是什么人如此厌恶他,总是要在暗处给他使绊子?季云礼不知道,但他有一种预感,在翰林院造谣他的,和雇凶揍他的人应该是同一个,而这个人之所以针对他,应该是因为长公主。
季云礼的猜测并非是无凭无据,实际上,在他与姬兰玉成亲之前,他就遭遇过两次这样的意外,最终目的就是让他放弃与姬兰玉的这桩婚事。
第一次是季云礼坐马车去郊外散心,结果他的马突然发狂,像疯了一样带着马车横冲直撞,险些将季云礼撞到树上。还好季云礼学过一点驭马之术,拼尽全力扯住了缰绳将马控制住了,这才免于被马颠出来断手断脚的结局。
当他浑身冷汗地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原本为他赶马车的车夫早已不知所踪,而他的马车外壁上被人贴了一张纸条。
“取消婚事,否则将有杀身之祸。”
看见这张纸条,季云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马发狂并不是一桩意外,而是有人蓄谋害他,以他的性命安全威胁他取消婚事。
出现这样的事,季云礼不是不怕的,但他不会因为这样的威胁与算计就放弃与长公主的婚事。
且不说与皇家的婚事不容他肆意更改,就说他对姬兰玉的心意,也不会因为旁人的威胁而改变。
为了自己中意的女子,季云礼愿意承担一些风险,若是因为旁人的暗中威胁就做缩头乌龟,那他真是不堪为真君子大丈夫。
第二次,季云礼已经加强了防备,无论去到哪里,他的身边都有三个以上的下人时时刻刻地守卫着,且他出行所用的马匹都会安排专人看管,不会给旁人下手之机。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身边的下人也会背叛于他。
那时他身边跟着好几个小厮行走于闹市,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就在季云礼走过街口的时候,闹市里突然蹿出来了一辆马车,疯了一样地冲着他的方向撞了过来。
本来那辆马车离他还有一些距离,季云礼完全可以提前避开,不至于特别惊险。但他身后偏偏有一个小厮突然动手推了他一把,令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正好站到了马匹将要冲过来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间,季云礼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反应能力,险之又险地避开身去,这才将将躲开飞掠过来的马车。
而当季云礼脱险后回过头寻找,那个推他的小厮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时的季云礼也猜到或许这件事又是旁人的算计,于是他选择了报官。
可最后大理寺也没有调查出来什么,那个纵马狂奔于闹市的人被查出是一个醉汉,当时他已喝得不省人事,才会驾着马车乱跑。至于那个推他的小厮,在被抓到逼供时因为受不住刑而咬舌自尽,什么也没审问出来。
季云礼查不到暗中算计他的那个人,只知道有人看不惯他与长公主成亲。于是他在成亲之前特意提高了防备,若非必要根本不出门,还将身边的下人全部换了一遍,都改成签了死契的,将整个季府守得跟铁桶一般。
最终季云礼得以顺利与姬兰玉成亲,婚后那人消停了一段时间,季云礼以为那人已经放弃针对于他,没想到在姬兰玉小产之后,那人又开始动作了。
对于自己婚前婚后遭受的这些算计,季云礼从未对姬兰玉提起过。他不想让自己心悦的女子有压力,也不想让对方认为他们的婚事拖累了他,于是他只靠自己仔细防备着,从来不把坏事往家里带。
那次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好在也没有伤到脸上,所有伤痕都在身体,所以季云礼照旧隐瞒了下来,为此还在妻子面前遮遮掩掩了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自己遭遇些暗中的算计,季云礼都可以默默忍下来,可即便季云礼如此努力,他们的这段婚姻依旧没有留住。
后来姬兰玉突然向季云礼提出和离,根本没有任何征兆,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季云礼守在长公主府门口求见了多次,才终于在这天从姬兰玉的口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原来两人和离的缘由,竟是和姬兰玉失去的那个孩子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