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是绝对不可能抱的。
顾斯年绅士得只触碰到钟念的手臂，连帮她盖毯子的动作都温柔到极致。这无疑让钟念对小哥哥的好感度继续蹭蹭往上窜，就差拿个印章在他的俊脸上盖个：
合格。
很少有男生能够和女生保持一个舒适，却又不会显得太过生疏的距离。
至少在钟念过往和异性接触的经验来看，基本上第一次肢体接触，都是极尽亲密。最好下一次见面，就可以滚到床上去盖着被子纯聊天。
钟念躺在沙发椅上，裹紧小毯子。
顾斯年把外卖搁在茶几中央，语气关切，“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钟念假装疲惫地摇摇头。
出神入化的演技，加上如此逼真的‘生病妆’。
钟念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站到舞台上去领奥斯卡影后奖。
很显然，小哥哥也被骗到了。
“很疼吗？”顾斯年微微锁起眉头，目光落在钟念惨白的小脸上，瞳仁黑得如幽暗的深渊，看不穿是在琢磨些什么。
钟念继续装虚弱，连应一句都不行，只能稍微点点头。
其实钟念没有体验过痛经，属于生理期还能蹦能跳，狂吃冰棍也没关系的类型。但祁展颜正好相反，每个月都要在床上躺几天。
见过闺蜜差点归西的模样，委实让钟念的演技提升不少。
顾斯年左右看了看，问道：“有药吗？我帮你拿。”
皇后酒店的VIP套房一应俱全，自然也有药箱以备不时之需。此时的药箱，就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顾斯年正要抬步去拿，听见钟念说：“我看过了，没有止痛药。”
顾斯年只好停下。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止痛药？”钟念捂着肚子，话时还缩缩腿，身子蜷成一团，似乎难受得已经难以忍受。
“好。”顾斯年想都没想立即答应，“什么牌子的？”
“百服宁。”
小哥哥一走，钟念立马掀开小毯子，掏出手机向祁展颜汇报战况。
Nian：“小哥哥已经帮我买药去了。”
Nian：“(＾－＾)V”
几秒后，祁展颜有了回应。
ZY：“他就没怀疑？你一个住VIP套房的客户，完全可以让酒店前台帮忙跑一趟。”
Nian：“或许人家单纯，没想那么多呢~”
ZY：“也是，不单纯能被你拙劣的演戏骗倒？”
Nian：“……”
她想摔手机。
不过没关系，反正事情已经进行到一半。
只要小哥哥帮她买药，她就可以用还钱为借口趁机加上微信。只要有联系方式，基本就不用害怕她在小哥哥那里没有存在感。
有了存在感，什么都好说。
ZY：“要演就戏足一点，免得待会儿人家回来撞见你生龙活虎地在玩手机。”
钟念撇嘴，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继续躺着装病人。
另一头。
电梯直达一楼，“叮”一声后缓缓打开。
顾斯年走出电梯，手机铃声旋即响起。
他的视线朝屏幕扫一眼，手指滑动后举到耳旁接听，“喂，妈。”
电话那头，一个颇有些傲气的女声响起，“斯年，我听说董事会的人说你最近一直往皇后酒店跑？”
顾斯年的眉头蹙起，却又很快松开。
那一瞬间，透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抗拒。
“嗯，皇后酒店终究还是顾氏旗下的产业，即便营收不佳，我也得多看着点。”顾斯年答道，语气很是恭敬礼貌，但有几分冷漠和疏离。
女人笑了笑，“如果能扶起来最好，扶不起来就算了。”
顾斯年：“知道。”
女人没再揪着关于酒店的话题，又聊了几句家常。
无非是最近天气转凉，要记得多添衣别感冒。
一通电话结束，顾斯年已经走到离皇后酒店最近的药房门口。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站在收银台后的店员问道。
没等顾斯年回答，另一个店员插话进来，“请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人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会被特别关注。
此时此刻，药房内的女性店员们全不由自主地往顾斯年身上瞄，都想过来嘘寒问暖。
顾斯年早已经习惯被人围观，自如道：“有没有止痛药？”
“你是哪里疼吗？”
“头疼吗？头疼的话，我推荐这款……”
顾斯年打断她们过度的关怀，说：“我女朋友肚子疼。”
店员们：“……”
店内顿时鸦雀无声。
短短的十秒寂静内，店员们之间偷偷交换了眼神。
随后由其中一个在货架上取来一盒百服宁，交由前台扫码付款。
顾斯年付完钱提着袋子走出药店大门。
他举起手，隔着透明袋看向里面的药盒，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为了配合钟千金演戏，又何必跑这一趟。
痛经，亏她想得出来。
演戏可以，但钟千金演技实在太差，搞得他仿佛在看一场用力过猛的喜剧，还得憋着不能笑出声。
不过。
钟念和他所想的一样有趣。
顾斯年还想看看，钟千金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在沙发上躺了近十五分钟，终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钟念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等待小哥哥走到她身边来。但和预料中的不同，脚步声并没有朝沙发来，而是先走向了餐厅的方向。
接水，煮水。很快，水煮开了，紧接着又听到开水龙头洗杯子的声音。
一系列动作都特别轻，轻得如果有人睡着，绝对不会被吵醒。
然后，脚步声才向沙发而来。
顾斯年看着钟念像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轻声问了句：“睡着了吗？”
小刺猬应声动了动脑袋，在小毯子下露出一颗可爱的脑袋，还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钟念自己都没察觉，她总是用一种欢喜的眼神看着他。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双眼里，满满都是喜欢。
“水刚煮开，晾一会儿再喝。”顾斯年说。
钟念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是不是耽误你送外卖了？”
顾斯年沉默。
钟念把脑袋缩回小毯子里，声音有些懊恼，“应该是。”
顾斯年轻声一笑。
他又不是专业送外卖的，要耽误也是耽误公司的事务。但最近顾氏财阀有人员变动，大权重新交由爷爷顾汉书，他不过是个挂名总裁。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天天给她送外卖。
“你笑什么？”钟念好奇。
她在为自己想的馊主意懊悔，小哥哥却在笑。
顾斯年的谎话信手拈来，而且逻辑自洽，“我只是在课余时间送个外卖。如果不是因为皇后酒店离学校很近，我也不会来送。”
钟念信了，瞪大眼睛。
真的和祁展颜说的一样，小哥哥还是在读大学生！
艹，这不成姐弟恋了吗。
“你是京港大的学生？”
“嗯。”
“大几了？”
“正在读博。”
没想到还是位学霸呀。能在京港大读博士生，智商已经是全国超前行列。
感叹之余，钟念的心也放下许多。
既然在读博士生，说明宋尘的年纪比她大。
嘻嘻，不是姐弟恋。
管他叫小哥哥，果然没错。
“读博不忙吗？”钟念对眼前的人更好奇了。长得这么好看，脑子又好用，真是造物主的偏爱呀。
“忙。”顾斯年掏出手机，瞄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最迟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得回学校。”
听到他说要回去，钟念顿时蔫了几分，神情恹恹。
倒是没有脸皮厚到要人家一直在这里陪她。
只是，感觉好像有些不满足。
“等你把药吃了我再走。”顾斯年说。
钟念点点头，盯着玻璃杯上的袅袅白烟，试图用意念控制热水凉得慢一些。
她呆呆凝视热水，顾斯年凝视她。
半晌后，钟念才回过神发现顾斯年在看她。
钟念耳根又开始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二十多年来首次情窦初开。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刺猬，却屡屡在小哥哥面前脸红心跳。
钟念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明明在此之前和任何异性相处，她都坦坦荡荡，潇洒得跟个汉子似的谁都不怕。
“你呢？”
钟念反应不过来，“我？”
顾斯年说：“你好像在这家酒店住了很久。”
“哦，那是因为……因为……”钟念没有提前想好，临时要编个理由还有点困难。好在脑子来得及拐弯，立即通向直路，“我是想换个环境，随便采风。”
顾斯年：“采风？”
钟念朝客厅的角落里努努嘴。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可见角落里竖着许多画，大大小小都有。
顾斯年理解，“画画。”
的确，他听钟居松提过，钟念在国外念的是绘画专业。这么多作品，看来钟千金是真的很喜欢画画。
钟念掀开小毯子，准备端起水杯吃药，突然灵光一现，“京港大，外人可以进去吗？”
“不行。”顾斯年摇头，又看向钟念，“不过你应该可以。”
钟念：“？”
顾斯年：“你看起来很像大一新生。”
钟念：“……”
所以小哥哥上次才会提议她可以溜到学校里去蹭食堂吗？
一时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你想进学校？”顾斯年看穿她的心思。
钟念“嗯”了声，又说：“我想去采风。如果京港大里有好的风景，还能画下来留念。”
这纯粹是借口。
其实钟念是想，溜进校园里，找机会和小哥哥偶遇。
下一秒，这个念头立马调转：假装偶遇不如直接约定。钟念壮起胆子，说：“宋尘，你对京港大应该很熟悉吧？有空的话，能不能带我逛一逛？”
顾斯年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分。
他的唇角微微挑起，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