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完账，闺蜜俩开车去附近的商场逛街。
商场出于高消费地段，因此人流量极少，各家商铺前只有寥寥几人经过，但也只是经过而已，没有进门消费。
闺蜜俩在一家爱马仕内停留。
祁展颜前些日子看上一只限量款包包，今天特地过来配货，黑卡刷得叮叮响。刷完最后一笔款，祁展颜叹了口气，说：“只恨我不是顶尖名媛，想要只包包还得配货。”
钟念坐在一盏探照灯下，对满目的奢侈品兴致寥寥。
听到祁展颜吐槽，钟念说：“怎么不让你的另一个闺蜜帮你买？”
闻言，祁展颜斜睇她一眼，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在吃醋。”
祁展颜的另一个闺蜜姓沈，是京港四少之首褚弋的太太，也是随便走进哪家奢侈品店买限量都不用配货的顶尖名媛。
但钟念和这位沈小姐不熟。
只听说是位冰山美人，难以接近。
虽然同样是祁展颜的闺蜜，有时祁展颜会为了赴褚太太的约会推掉她的，但钟念从未因此‘吃醋’过。
相反的，钟念为褚太太感到可怜。
嫁给京港四少之一，真惨。
为了避免同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钟念已经找到了准备吊死一生的树。
宋尘小哥哥。
进店之后，钟念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无视所有最新款奢侈品有多么耀目，兀自埋头聊微信。
祁展颜见状，问道：“和你家小哥哥聊得怎么样？”
钟念抽空抬起眸子，“我总算是知道消费等级不同，带来的差距能有多大。”
说完，钟念把手机递给祁展颜。
屏幕停留在钟念和宋尘的聊天记录上，近十分钟内，宋尘给钟念发了几条租房信息。单从缩略图就能看出来，这些正在出租的房子都很一般。
一般，是指：远离市区，且老、破、旧。
但有个优点，便宜。
祁展颜把手机还给钟念，并不惊讶，“京港城内的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只能拿出两千到三千块来租房。你觉得这个价位的房子，能有多好？再说了，二十多年来你住的不是五星级酒店就是庄园别墅，能看上普通小区吗？”
钟念不得不沉默。
的确看不上。
甚至都没法想象住进去是什么感觉。
“你家小哥哥现在住的学校宿舍？”祁展颜问。
钟念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吧。”
祁展颜笑得有些嘲讽，“那惨咯。住宿舍说明在京港没有房，京港买房很贵的哟。不过可能老家有，但你也不知道小哥哥的老家是在哪个山沟沟里。”
钟念：“……”
钟念很清楚，祁展颜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如果她和宋尘真的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结局有百分八十是宋尘入赘。要不然，钟居松可不会让掌上明珠下嫁给一个穷小子。
钟念不愿多想，强行把话题岔开，“我的理想结婚年龄在三年后，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祁展颜笑笑，没再说话。
可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有了坎。
钟念迅速敲下一行字，发送给宋尘。
Nian：“你现在住在学校宿舍？”
宋尘：“不是。”
宋尘：“在外面租房。”
租房……
钟念咬住下唇。看样子祁展颜说对了，宋尘应该不是土生土长的京港人，而是从外地来的。
隔了半分钟没回复，新的信息进来。
宋尘：“我这里对面的房子正在出租。”
宋尘：“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当邻居？”
钟念看清宋尘发来的信息，心里的小人又开始扭草裙舞。
“看看看。”钟念把手机屏幕凑到祁展颜跟前。
祁展颜眯起眼，几秒后说了句，“这男的可以啊，还挺会的。”
为了假装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回答，钟念刻意在一个小时后做出回复。
彼时，顾斯年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带着一身水雾氤氲，刚踩上卧室的木制地板，正巧听见手机在床头柜上“嗡”一声抖动。
短短的两句话，顾斯年已经看出钟念心头小鹿乱撞。
Nian：“真的？”
Nian：“好呀。”
-
时间跳过周六，很快抵达周日。
午后三点，柏湾别墅的佣人准备好了红茶和点心，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分针刚跳出12，黑色宾利停在了大门前。
第二次进入柏湾别墅，顾斯年轻车熟路地往大厅方向走。
一进门，钟居松夫妇亲自过来迎接。双双坐下后，钟居松始终挂着笑容，说道：“念念还在楼上打扮，姑娘家爱漂亮。”
顾斯年浅笑，表示理解。
他心如明镜。
钟千金哪里是在打扮，分明是没回来。
周五晚上，钟念确定要搬家和他当邻居。
昨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天早上还给他发信息说下午就能动身搬家。除非钟念有□□术，否则这个钟点绝不可能出现在柏湾别墅。
顾斯年慢条斯理喝着佣人倒好的红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可钟居松夫妇就没那么自如了。
家常聊到半路，钟居松给纪庭清使了个眼色，纪庭清立马意会，起身说：“我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应该已经烤好了。稍等，我去拿。”
顾斯年颔首，“谢谢伯母。”
纪庭清看似是往厨房的方向去，实则是去偷偷给钟念打电话。
不一会儿，纪庭清端着一盘曲奇回来。她一面给钟居松递眼色，一面招呼顾斯年尝一尝。
看样子，钟千金的电话打不通。
顾斯年将一切看在眼里，笑意渐深。
难怪钟念的行为举止那么有趣，看来是遗传的。
钟居松为了掩饰，千方百计找话题和顾斯年闲聊，又极力避开和联姻相关的事，免得猝不及防又提起钟念漏了陷。
有来有回聊了十分钟，顾斯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顾斯年：“抱歉，接个电话。”
旋即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钟念。
在他起身的瞬间，钟居松夫妇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大口气。
顾斯年走到大厅外的走廊，接听电话。
“宋尘。”钟念的声音很是清脆愉悦，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能打包搬家。”
顾斯年：“我两小时后去接你。”
“那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好。”
说完拜拜挂断电话，顾斯年暗自笑了声。
一面因为要见‘顾斯年’而拒绝接听父母的电话，一面又给‘宋尘’致电帮忙搬家。
有意思。
顾斯年突然有些期待，如果让钟念知道‘宋尘’就是‘顾斯年’……
小刺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顾斯年回到大厅时，钟居松夫妇似乎在商量着要和他坦白事实道歉。
钟居松欲言又止，“那个……”
“伯父。”顾斯年抢先打断钟居松的话，“我公司还有要紧事要回去处理。代替我向钟小姐道个歉，下次有机会再见。”
钟居松脸上闪过意外，很快接上，“好好好，那你先去吧，下次再约。”
顾斯年很有礼貌地向钟居松夫妇各自颔首，旋即离开。
送客人到门口，再目送宾利驶离，纪庭清偏头望了丈夫一眼。
钟居松很少对什么事完全肯定，但现下竟然露出了百分百满意的表情，甚至还反问纪庭清道：“不错吧？”
纪庭清柔柔一笑，“是不错。”
可不错又如何。
钟念不喜欢，终归是白搭。
-
傍晚，黄昏的景色渐渐浮现。
钟念坐在客厅的羊绒毯上，正在打包最后一点东西。她要带的东西不多，但最重要的是之前旅游采风作的画，全部得打包起来，送到祁展颜的工作室里暂存。
为此，钟念还叫来了前台帮忙，自己去清点要带走的贴身物品。
前台很是熟练地将画一一用牛皮纸封好，并转进纸箱里，以便让快递寄送。
“钟小姐，这幅画也要打包吗？”前台问。
钟念闻声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前台手上拿着一副素描画。
和其他还没处理的画作不同，这幅画已经裱好，也格外珍重地封上了画框。
画的是一个男人。
他有着一双桃花眼，利落干净的双眼皮，瞳仁漆黑，深不见底，却永远噙着淡淡的笑意。
钟念挥挥手，“不用，你放在桌子上把，我直接带走。”
前台：“好。”
不到五点，钟念接到了宋尘的来电。
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东西多吗？要不要我上楼帮你搬。”
“不用，我有人帮忙。”钟念往四周扫了一眼，一共就两个行李箱，东西真的不多，“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好。”
电话挂断，钟念急匆匆带着两个行李箱出了2502套房。
……
客人走后的半个小时，酒店经理进入套房检查。
VIP客人素质就是比一般客人高，住了一个月有余，套房内的东西丝毫没有损坏、遗失，甚至——
还多了一幅画。
经理举起被搁在客厅茶几上的画，皱着眉头审视几秒。
靠，这画里画的男人不是顾总吗！
虽然近一个月内，顾总经常出入皇后酒店。但酒店内的员工却极少能碰见他，因为大Boss只走专属通道和VIP电梯，连经理也只是在新任总裁首次视察时见过顾总一面。
经理犹豫片刻，决定给顾总的秘书打个电话。
说清来龙去脉之后，秘书将通话直接接进总裁办公室。
五分钟前，顾斯年才安顿好钟念回到公司。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翻阅一份企划书，准备签字。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经理的声音外放道：“顾总，2502房里留下了一件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点小事也要问他，顾斯年有些不耐烦，“什么东西。”
“一幅画。”经理说，“是您的画像。”
顾斯年拿着钢笔手一抖。
‘年’的最后一笔，被拉出了白纸之外。
原来钟千金已经喜欢他喜欢到要偷偷画他画像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