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别墅位于城北,时染的爷爷奶奶、时遇寒的爸妈都住在那里。
眼看着离大门越来越近,时染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紧张。
陆嘉树侧眸瞥见,低笑一声。
“紧张啊?”
时染眼神故作幽怨,点头:“是啊,怕被揍。”
陆嘉树被她逗乐,挑了挑眉:“你哥可是说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得很,从来不知道紧张害怕是什么感觉。”
时染:“……”
“不用紧张,”不再逗她,陆嘉树安抚,“你哥让我也来吃饭就是想着有外人在,你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再怎么生气也不舍得骂你。”
顿了顿,他笑着添了句:“当然,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怪你,只会更疼你。”
“真的?”时染眨眨眼。
“自然。”
陆嘉树没说的是,其实时遇寒让他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到了。”车停稳,他说。
时染望了眼一别四年的别墅,深吸口气,推门下车,她想好了,就算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真的要骂她,她也能接受,毕竟确实是她不孝,让他们担心了。
她甚至已经脑补了遍会发生什么。
不曾想……
才进屋,还没来得及看一遍,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我的染染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连怀抱都和她四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疼爱宠溺一分不少。
是大伯母宋清。
从小把她当女儿公主般捧在掌心里养大,是她的大伯母,更像是她的妈妈,她的骄纵嚣张很大程度上就是和年轻时的大伯母一样。
时染一度以为,就算奶奶不舍得骂她,但以大伯母的火爆脾气,肯定会说她几句,说不定还会和她“冷战”。
没想到……
“瘦了,但是更漂亮了,我们家染染就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宋清摸上时染的脸,强忍着眼眶的酸涩说道,“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怎么不早点回来?是不是想被打手心?”
没有责怪,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是啊,很辛苦呢,这不回来了嘛,我特别特别想吃大伯母做的甜品呢,都快馋死啦……”双手挽上宋清手臂,时染习惯性撒娇,“大伯母我好想你的呢。”
“哼!就想你大伯母,不想我?没良心的小东西,亏我整天念着你,想着你。”时老夫人酸溜溜的声音跟着响起。
“奶奶!”她连忙放开宋清投入时老夫人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冲她俏皮地眨眨眼,“想呢,也是特别特别的想,奶奶又年轻了好多啦。”
“就你嘴甜!”时老夫人搂着她,哪里舍得说一句重话,疼还来不及,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真到了这一刻,反反复复也不过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时染心脏像是被突然攥住似的,有点儿疼,紧接着,酸意蔓延,直冲鼻尖和眼眶。
想哭。
但她好像天生没有哭的功能,哪怕是当初亲眼看到岑衍……
冷不丁地想到那个男人,不知是情绪所致还是其他,时染心竟是狠狠一颤。
她垂了垂眸。
时老夫人没有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跟着进来的陆嘉树,当下就认了出来:“是嘉树啊,你也来了?”
陆嘉树在长辈面前很是正经沉稳,他微笑:“是我,奶奶,宋伯母,不好意思,没提前说就来打扰了。”
“哪里打扰了,一点也不!”时老夫人很开心。
她记得陆嘉树,遇寒的好兄弟,当年在国外救过遇寒一命。
想到什么,她对宋清说:“让厨房多做几道嘉树喜欢吃的菜。”
宋清对陆嘉树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心中也一直念着他救了自己儿子的恩情,当下放柔了声音说:“嘉树,坐会儿,就当在自己家,别客气。”
顿了顿,她想到什么似的,对时染说:“染染,你爷爷在后面花房里,去看看他,在闹脾气要你哄呢,顺便把客人也带回来。”
“还有客人?”时染随口一问。
“是啊,”时老夫人笑得神神秘秘,像个小孩一样,“快去吧。”
“好。”
时染并没有捕捉到时老夫人眼底别样的笑意,她只是想着等会儿该如何哄她爷爷。
*
时家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偏园林风格,幽静舒适,置身于其中漫步前行时很容易心情放松,因为这里的风景本身就是一种极美的享受。
尤其是花园里的花房,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鲜花,全都是时老爷子亲力亲为,每当繁花盛开,豪门圈里不少人都会慕名而来。
当年时染十九岁,便是在花房里遇见了从国外被带回来接手岑家公司的岑衍。
一见钟情。
而后……
时染脚步顿了顿。
薄凉嘲弄从唇畔溢出,轻勾了下唇,她神色淡然地继续向前。
花房已在眼前。
然而时染却在玻璃外的盆栽旁站定。
她笑,唇瓣微微上挑,眉眼间流淌出娇媚。
花房内,相对而站,无论外貌还是身形,亦或是神色都恍若天造地设一对的人,不是岑衍和苏浅,是谁呢?
*
苏浅原先并不知道这场家庭聚会。
是她的母亲苏芸,在一早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她,时染回来了,所有人都要回来吃饭,说是一家人很久没聚齐在一块儿了。
她本不想来,心中是有些排斥的。
虽然她也是时家的孩子,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对她也好,但和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时染比,终究是不一样的,时染是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而她呢……
但最终,说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还是答应来了。
而后,她遇见了四哥。
就在这里。
一身黑色手工定制西装,衬衫纽扣全部扣起,矜贵内敛,深沉禁欲,只是背影,便男性荷尔蒙爆棚,只一眼足以令人心悸甚至是沉沦。
包括她。
她暗恋着岑衍,这份感情经年难灭,深藏心底。
可她又想到了昨晚,他抛下一帮为他过生日的人,去了时染所在的包厢,坐在了她身旁。
唇瓣微抿,指尖稍稍掐着掌心,苏浅回神。
她清净温静地开腔:“四哥,昨晚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给你,礼物……”她从手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着的东西递给他,“生日快乐,四……”
哥字还没出口,突然感觉到什么,她抬眸,越过岑衍往外看。
下一秒,她眼底笑意微僵。
眉头皱了皱,岑衍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