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哭笑不得。
沈卿懿自己说完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
“对了,我今天原本要去看洛姐姐的,听说二嫂嫂来了我就跑过来了,二嫂嫂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洛姐姐?”
晨光一愣。
“就是碧帆姐姐,她现在正在关月庵中修行。”
“她没去禹王府吗?”
“去了。她在禹王府做了侧妃,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两年她又不愿意了,突然提出要出家修行,和四皇兄两个人僵持了快一年,以绝食相逼,四皇兄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可是她去了关月庵修行之后连四皇兄都不见了,四皇兄没法子,又怕她在庵中受委屈,就托我多去照看照看她,别让人欺负了去。我也怕她会委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答应了替四皇兄多照料照料她。”
晨光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当初洛碧帆嫁入景王府成为景王妃时,沈汵也曾托过晨光多多照料洛碧帆。
“禹王殿下和禹王妃很和睦么?”她问。
沈卿懿撇了撇嘴,她倒不是嘲讽,只是有点瞧不上,在她看来,既然成亲前沈汵和洛碧帆已经分开了,两个人就应该各寻各的,不该再有瓜葛。
“好,好得很。”她说,“都四个孩子了,能不好么。”顿了顿,她继续说,“四皇兄现在风光着呢,听说前两天徐家往他府里送了两个美人,他也收下了。”
她说着,看了晨光一眼。
“男人真的都很薄情呢!”沈卿懿叹了一口气,说。
晨光笑了笑。
晨光跟着沈卿懿去看洛碧帆。
她坐上沈卿懿入宫来的轿子,出了宫门,换上薛家的马车,径直出城,来到箬安郊外。
洛碧帆修行的关月庵在非常偏僻的地方,偏僻到晨光在箬安住了两年常常去城郊却不认识那里。马车颠簸了许久才来到山脚下,一道长长的石梯,曲折蜿蜒,根本看不到尽头。
晨光惊诧地望着宛如长龙的石梯,心想关月庵到底建在多么偏僻的地方,这么难走的路,可想而知庵里的环境肯定不好,洛碧帆也真有毅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这样的山路晨光是走不了的。
沈卿懿也走不了。
她二人坐了山轿,被轿夫一路抬着登上山顶,因为山梯陡峭,轿子一颠一颠的,走到山顶,晨光和沈卿懿都快吐了。
跟着走上来的丫鬟婆子更是累得左摇右摆。
紧闭的庵门,同样是尼姑庵,但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以香火作为收入的地方,真真正正的清修之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建造的也比别处简陋,砖墙上斑驳的痕迹随处可见,每一块墙砖都透着冷清。
沈卿懿的丫鬟荷香上去叫门。
叫了半天,关月庵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中年尼姑出现在门内,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但是大概已经很习惯了,她也没多问,急急忙忙地行了佛礼,道:
“公主殿下里边请。”
沈卿懿挽着晨光的手臂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对陪着的尼姑说:
“本宫是来探望妙真师父的。”
“是,殿下里边请,贫尼这就去请妙真师父过来。”中年尼姑赔着笑,将沈卿懿和晨光让进一间朴素的净室,吩咐小尼姑上茶,自己出去请人了。
净室虽然干净,却十分狭窄,只进来两个丫鬟,就感觉将屋子里塞满了。
晨光坐在角落里,四下打量一番,刚才进来时,走了几步就到客室了,关月庵并不大,前后左右皆是房舍,在院子里遇见的尼姑也少,这里并不是有名气的地方。
“这儿真小,不接待外客吗?”晨光问沈卿懿。
“也不是不接待,路太难走,又比不上静心庵的香火旺盛,平常没什么人,听说这里都是自种自吃,自给自足的。原本洛姐姐是在静心庵,可是在静心庵碰到了这里的恒述师父,就跟着恒述师父到这里来修行了。”
晨光点点头。
等了许久,先前去叫人的中年尼姑才回来,讪笑着对沈卿懿道:
“公主殿下,妙真师父正在诵经,现在没办法见殿下,妙真师父说,殿下的心意她领了,殿下还是回去吧。妙真师父还说,她既已遁入空门,就是和凡俗绝断了,她在这里很好,请殿下不用担心,路途颠簸,殿下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沈卿懿听这番说辞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也不在意,对中年尼姑道:
“你去告诉妙真师父,我带了二嫂嫂来看她,她不见我不打紧,二嫂嫂大老远的来了,她怎么的也该见二嫂嫂一面。”
中年尼姑一愣,向晨光的脸上看了一眼,却不认得,但竹阳公主叫她“二嫂嫂”二嫂嫂竹阳公主二皇兄的妻子竹阳公主的二皇兄
中年尼姑心里咯噔一声,笑容越发僵硬,匆匆忙忙地应了一句,赔着笑脸,快速退了出去。
沈卿懿笑嘻嘻地对晨光道:“她认出你了。”
晨光笑了笑。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一个身穿灰色法衣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没有戴僧帽,头顶光光的,已经剃了发,面色灰青泛黄,两腮无肉,身体更是枯瘦枯瘦的,显得身上的袍子又肥又大,眼睛里也失去了神采,犹如枯井,无波无澜。
她的脚上绑着草鞋,看上去极是憔悴,如果不是晨光事先知道,晨光还真没有办法把她和曾经那个圆润活泼的洛碧帆联系到一起。
她有些吃惊。
洛碧帆来到她面前,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
沈卿懿笑道:“洛姐姐,二嫂嫂来看你了,二嫂嫂刚到龙熙国来,许久不见了,你还能认出二嫂嫂吗?”
“竹阳殿下,贫尼已经舍弃了洛这个姓氏,贫尼法号妙真。”洛碧帆轻声说。
沈卿懿有些尴尬,讪讪地笑。
洛碧帆面向晨光,扯了扯唇算是一个笑,她温声说:
“殿下还是像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她不能再称呼晨光“容王妃”,唤“凤主殿下”也不妥,直呼其名更不行,索性称为“殿下”。
晨光听了她的寒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