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屈辱之事乐阳公主是绝对不会照做的,一旦她做了她在苍丘国就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同时心肠百转,突然,她灵机一动,手抚上早已渗出汗珠的额角,一副惊吓过度羸弱难胜的模样,瘦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摇了两下,眼看着便要晕倒过去。
“你若晕过去,杀了你哦。”
噙笑的软语响起,似就响起在乐阳公主的耳边,恍若地狱恶鬼的低语,明明是那么轻柔,明明离她那样遥远,却似一记炸雷在她的耳畔炸开,险些炸飞她的三魂七魄。摇晃的身体似被定住了,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她循声惊恐望去,那是一个无论谁看都是温婉无害的可人儿,笑容甜美,弱不禁风,眸光澄澈,天真的像个稚童,可是当她的双眸望进她的眼里时,她却知道,一切都是假象,那是一个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残忍残酷的妖兽。
乐阳公主深陷在她清澄无害的双瞳里,心跳仿佛停止了。
“公主似乎忘记我是谁了呢,和我玩,就要玩得起。”她听到她柔声说。
她是那样的温柔,乐阳公主却觉得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阴森的杀气排山倒海般地涌来,将她包围,挤压,她就快被这股杀气碾死挤爆了,她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今天她不能履行赌约,这只披着仙女皮的恶魔一定会弄死她。
她忘记了她是谁?她是谁?是了,她是天下闻名的女暴君,屠宰杀戮是她取乐的手段,只要她愿意,她想杀就杀。
“汪!汪!汪!”满头大汗的乐阳公主原地转三圈学了三声狗叫。
差一点将她压死的杀气骤然消失。
晨光粲然一笑,接着十分遗憾地道:“还是含章公主可爱些。”
血气上涌堵在心口,乐阳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白一翻,这一回她真的晕了过去。
晏樱颜面尽失,苍丘国同样觉得没脸,乐阳公主是赤阳国的公主,赤阳国也觉得面上无光,在乐阳公主被抬下去之后,场面就有些尴尬。正在这时,一个欢天喜地的小太监匆匆走来,跪在晏樱面前朗声道:
“摄政王大喜,就在刚刚御花园里开了一朵七色牡丹王!”
晏樱一愣。
“七色牡丹王?”从宫宴开始便没怎么说话的端木冽此时开了口,用惊奇口吻问,“何为七色牡丹王?”
“禀云山王,这朵牡丹共有七种颜色,又是两个拳头大小的一朵,奴才们也觉得惊奇,心里想着此花必是牡丹王,牡丹王开在苍丘国的御花园里,必是天佑苍丘国!”那太监伶牙俐齿,三两句就把花园里开了一朵牡丹花这事归为了天降吉兆给苍丘国。
在三国会上主办国突然来了一个天降吉兆,敏锐的人从里面嗅出了点文章,许多人不信,认为这是苍丘国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不在少数,同时也有不少人对此表现出惊讶和好奇。
“七色牡丹王,竟有如此玄妙的事,说的我倒想看看了,凤主殿下呢?”窦轩笑问晨光。
晨光兴趣缺缺,但见他兴致勃勃,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于是众人决定中断宴会集体前往御花园,去欣赏新开的牡丹花王。
延熹宫离御花园不远,晏樱和窦轩皆同意步行前往,路上谈笑风生,唯有晨光不愿意走路,坐着宫里面的小轿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
沈润步行陪在她身旁,突发事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皱了皱眉:
“这世上有七色牡丹么?”这事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曾经发生过。
“你把一朵牡丹剪下来,用七种颜料染色,再缝在花枝上。”晨光坐在小轿里,摇晃着脑袋,含糊咕哝。
沈润信以为真:“还能这样?”
“我瞎编的。”
沈润瞅了轿厢一眼。
晨光笑出声。
来到御花园后,轿夫停轿,晨光扶着火舞的手下了轿,前方牡丹花丛前已经聚满了人,她是最后一个到的,见她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晨光畅通无阻地走到最前面,最前面只有晏樱、端木冽、窦轩、含章公主近距离地站在牡丹树前,这株牡丹底下一圈稀稀落落开了六七朵普通的白牡丹,枝顶则是一朵两个拳头大小的七色牡丹正在怒放,层叠的蕊瓣上竟集齐了粉、红、黄、白、绿、紫、蓝七色,香气袭人,引来彩蝶,雍容华贵,艳冠群芳。
苍丘国朝臣在一旁大肆吹捧,一致把园里开了牡丹花吹成了亘古未有的大吉兆,暗示苍丘国从此国运昌隆,锐不可当,赤阳国的大臣们则是满脸的怀疑和鄙视,暗讽苍丘国是自卖自夸的骗子。
晨光站在七彩牡丹前盯着瞧了一会儿,左歪了一下头,右歪了一下头。
“凤主殿下怎么看?”她站在他身旁,晏樱心头一跳,含着笑问。
晨光从牡丹花上收回目光,看着他,仿佛没听见苍丘人和赤阳人的唇枪舌剑,拿出预知者的姿态,一本正经地道:
“逆天而生,必是妖孽,砍了吧!”
花园里瞬间安静了。
因为人们想起来她貌似很神,毕竟她是靠“擅占卜,能预言”出道的。
亭远侯赵胜大怒,虎目圆睁,高声道:“凤主休要胡言,花王临世是上天给我苍丘国的吉兆!”
“我只是建议砍掉,你们不怕妖孽,尽可以留着。”晨光笑晏晏地说。
赵胜气急败坏,才要再说,就在这时,突然瞳孔微缩,甫一抬头,晴朗的天空下,热闹的御花园里,竟然从四面八方同时飞出蒙面人,手持刀剑,在所有人还沉浸在七色牡丹王的绝美时陡然落入人群,居然有数十人之多。
守卫森严的皇宫之中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人们措手不及,目瞪口呆,怔愣当场,脑子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谁也没想到皇宫里又是在三国宴会上竟然会出现行刺,做梦都没想过的惊人场面,直到明晃晃的刀剑横砍过来,胆小的官吏、恐惧的女眷们才想起来惊声叫唤,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