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孤刀

五分钟后。

山岚颇有些懊恼,那男人软软地瘫在地上,居然吓晕过去了,只好默默地收回刚出鞘的刀,它才刚出来透了口气。

她想了想,干脆先把他绑起来。

绑完人,山岚垂下眸,盯着?操控台陷入沉思。

“......”

片刻后,山岚学着?盛霈的模样握住舵轮,小心翼翼地试了试边上的车钟。

昨晚,他们两人在这?儿坐了一夜,盛霈简单和她说过这?些都是什么,车钟是用来控制速度的,停船、加速,都由?它控制。

盛霈说过,这?里暗流多?,过路的渔船少,所以这?会?儿山岚还挺平静。

她试完基本操作,看了眼卫星导航仪,企图找到他们来时?的位置,确认完位置,尝试着?给自己调了个?头。

当船在她的操控下成?功调头后,山岚舒了口气。

她一手握着?舵轮,一手去翻边上的《船舶船艺与操纵》,不紧不慢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人连车都不会?开。

山岚翻着?书,偶尔抬眼。

茫茫的海面永远是一个?模样,也不知道盛霈是怎么区分出不同来的,摸了摸肚子,还有点饿了。

不知翻了多?久。

山岚忽然停在“救助落水人员”一节上,上面写着?:发现者应投下就近的救生?圈、自发烟雾信号……

她恍然,原来还有烟雾信号。

山岚试着?停下船,去船上找了找,还真让她找到了,是个?橙色的小圆筒,上面写着?使用方法?,按照方法?一扯,橙色的烟雾立即飘散开来。

浓浓的橙烟在雾蒙蒙的海上很显眼。

她看了一会?儿,决定去船舱找点吃的,再回驾驶室呆着?。

另一边。

盛霈直接往盛家?船运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发来实时?定位,自己借了艘小渔船出海去了,驾驶员和小风,两个?人他一个?都带没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海面早已失去他们的踪迹。

船上,盛霈压着?火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又?一次让她一个?人留在船舱里,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他长记性,以至于这?次又?犯了严重的错误。

这?破船的速度原小于那艘小艇。

盛霈将速度开到最大,盯着?那边发送的实时?定位,极速前行,联络员每隔一分钟就会?向他报告方位。

“少爷,船掉头了!”

联络员说。

盛霈一顿,问:“还是联系不上?”

联络员应:“船上的通讯设备应该被人为关?闭了,我们会?继续尝试联系。”

盛霈紧绷的神经未曾松弛,直到联络员诧异地喊了一声?:“船停住了!距离您现在的位置已经不远,应该再有半小时?就能看到那艘船。”

他脑内的弦瞬间绷直了。

船为什么停下了?是油耗尽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无数个?问题和设想出现在盛霈脑中。

盛霈心里那股郁气像是再压抑不住,即将往外翻涌时?,他忽然看见了前方飘起的烟雾,大片的橙色像日出时?浓郁的光,渐渐没入云烟。

他定定看了片刻。

那口气忽然下去了。

盛霈径直朝着?烟雾的方向而去。

“挂了,卫星电话费钱。”

盛霈淡淡地说了句,一点儿不留恋地挂了电话。

那头的联络员纳闷地看着?挂断的电话,老老实实地向上级报告去了,上回接到盛霈的电话还是两年前,这?回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只盼着?老爷子的怒火不要?蔓延到他们身上。

这?机动船没多?少马力,出不了远海,只是岛上渔民在附近打渔用的。可?在盛霈手里,硬生?生?开出了小艇的气势,他迅速靠近那艘船,抛锚勾住船舷,握住绳索,猛地用力,缓慢拉近后,一个?跳跃便翻上了船。

“招儿!”

盛霈像风一样掠过驾驶室,一推门?,对上她清透、微呆的眼睛。

他视线下移,她手里拿了颗还冒着?热气的白煮蛋,刚剥了壳,露出白生?生?的蛋白,顶上被咬了一个?小口,腿上的船舶操纵指南摊开,看样子还快看完了。

盛霈的心跳放缓,那口气松的彻底。

“你来了。”

她慢吞吞地说。

盛霈舔了舔唇,急促的呼吸缓和了点儿,他走近山岚,视线上下逡巡一圈,蹲下身,仰头看她,低声?问:“怕不怕?”

山岚注视着?他灼灼的眸。

这?双眼睛里带着?不同于往日的色彩,像她在海上看见的日出,大片光束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破云层,散落海平面,天际和海上是打翻了的颜料盘,色块晕染,波光粼粼。

山岚又?咬了口蛋,等咽下去了,才说:“不怕,我知道你会?来。盛霈,我饿了,啊,他怎么办?”

她指向角落里面露惊恐的中年男人。

他嘴被堵住,正支吾着?摇头,神情激动。

盛霈的视线跟着?移过去,黑眸盯着?人看了一会?儿,蹲下身,把他嘴里的毛巾扯出来,语气还算平静,问:“叫什么?”

男人紧闭上嘴,不敢看他。

盛霈压着?那点儿火又?冒了上来,一把拎起人往外拖,却还能安抚山岚:“你坐会?儿,我们回去换艘船。”

山岚:“嗯?”

盛霈瞥了眼油量表,说:“快没油了,回不去,就丢这?儿。”

山岚仔细打量了盛霈的神情,点点头,继续吃她的鸡蛋,顺便把没看完的书看完,反正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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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走了,我们回去。”

盛霈启动渔船。

山岚坐在矮矮的木渔船上,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眼神新奇。

她第一次坐这?么小的船,浅浅的船舷,狭窄的甲板,除了马达和几张渔网,这?船上似乎没别的东西了,就是有点儿吵,打扰她看船了。

不远处,小艇船尾吊着?个?人,凄厉的喊声?响彻海面:“我错了!放过我,别丢下我,兄弟,兄弟——”

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山岚看向盛霈,问:“你不找人了?”

之前盛霈在船上说的那句话,是说给这?个?男人听的。让他以为他们会?把他丢在海上,显然,盛霈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他一定联系了海巡队,报告了船的位置。

但这?样,他们出来找人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盛霈瞥她一眼,心说哪儿还有心思找人,没把船砸了都是他克制力好。

他看向海面,说:“招儿,知道海有多?大吗?现在的状况,齐容的父亲需要?更专业的救援,我们人力和资源有限,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这?底下确实有沉船,要?上报文物部。至于你想看的那把刀,我会?找到它。”

山岚微怔:“刀不在船里吗?”

盛霈:“这?两个?出海的人,他们得?知的信息是别人故意透露的,除了瓷器、珠宝以外,一把刀的出现未免过于刻意,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认为,刀他们已经拿走了。”

“我和你说过,我到这?海上,是来找人的。前些年,也不知道从哪儿兴起的爱好,年轻人组队探险、寻宝,去哪里的人都有,我要?找的人,就失踪在海上,他是去海底找沉船的,那船上同样有一把刀。”

盛霈不明白,那艘沉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背后的人费这?么大的心力,甚至不惜找个?船点试探他。

山岚听了片刻,说:“现在发现这?艘,不是你要?找的那艘。”

盛霈侧头瞧她,定定地看了片刻,倏地笑了:“对,招儿真聪明。我想想,这?会?儿你的脸是不是想被捏一下?”

“......”

山岚抿抿唇,摇头。

盛霈轻啧一声?,幽幽叹气:“那我猜错了。”

此时?,距离盛霈追出来已有近两小时?。

在海上不知时?间流逝,山岚仍在看那本操纵指南,这?书上不仅有小艇的操作方式,还有大型渔船的,她看得?专心,直到船开始摇晃,一抬头,竟瞬间变幻了天色。

海上起风了。

云层聚集,碧蓝的天蒙上一层灰雾,清透的海水逐渐浑浊。

“盛霈,是不是要?下雨了?”

山岚合上书,往盛霈身边靠。

盛霈神情自然,轻“嗯”了声?,说:“去船舱里躲着?,扶稳了。这?船太低,浪头打上来别怕,一会?儿就好。”

山岚依言躲进船舱里。

说是船舱,不过是木板搭成?的几块板,坐在里面一回头,就能看见船尾的盛霈。

他偶尔会?抬眸看天,眉眼间不见轻松。

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船剧烈地晃了一下。

“扶稳!”

沉沉的男声?响起。

话音刚落,视线霎时?旋转晃动,身体失去重心,天旋地转间,这?木船似乎要?被海水吞噬了。

山岚闭上眼,扶着?木板,像铁块一样的海水灌进来,重重地砸在她身上,转眼就湿透了,在这?炎夏倒是挺凉快,这?下她能理解为什么以前渔民下海作业都不穿衣服了。

等船又?平稳下来,山岚一抹脸上咸滋滋的海水,看向盛霈。

他的模样倒是依旧俊朗,寸头上沾了水,一晃就洒落,短袖贴着?底下起伏的肌理,若隐若现,倒是显得?有点儿勾人,她没往下看。

“盛霈,你为什么总是看天?”

这?样危险的境地下,山岚也不掩她的好奇。

盛霈只敢看她一眼,视线停在颈部往上,耐着?性子解释:“南海水体清澈,群岛由?白沙和珊瑚礁构成?,光线好的时?候,云层会?映出闪光点,那些闪光点在的方向就是岛屿或珊瑚礁。上次带那个?船长去的鱼点,是我偶然遇见的,大批量鱼群游过的时?候,云层上不但有闪光点,还有鳞波。”注[1]

“这?些都是渔民们留下来的经验。我找‘更路薄’的这?三年,见过很多?老渔民,这?些都是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经验。”

山岚凝神思索片刻,又?问:“现在没有阳光,你在看什么?”

盛霈眸光微顿,定定地看向山岚,半晌,忽然说:“你坐到我身边来,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抓住我,把我当成?你那两天在海上抓住的木板。”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来得?极突然,在天气预报之外。

山岚探身刚出船舱,暴雨便兜头而下,她迎着?暴雨,垂眸看向横在眼前的这?一截手臂,雨滴顺着?起伏的臂肌滑落,瞧着?紧实而有力,和脆弱易散的木板完全不同。

她探手,如握刀一般。

握住了这?一截钢铁。

暴烈的海风中夹杂着?热腾腾的雨,山岚躲在帽子下,觉得?自己有点儿傻,船舱呆的好好的,偏偏出来淋雨,也不知道她的帽子会?不会?被雨淋坏。

这?么想着?,她拔下簪子,湿淋淋的长发散落,霎时?被卷入风里,她也不管,把簪子塞进了脚踝处。

暴雨中,海水像玻璃球坠在地上,噼里啪啦,玻璃碎了一地。

盛霈掌着?船,在海面翻滚,黑眸却晶亮,像是少年时?,在暴雨时?狂奔进跑道,黑发飞扬,昂着?头,高挺着?胸膛,飞速去迎接那未知的世界,从来都无所畏惧。

这?样澎湃的心情中。

他喊她的名字:“招儿。”

隔着?雨声?,他的声?音略显低沉。

山岚微仰起脑袋,抬起帽檐看他,视线中,男人的轮廓在雾蒙蒙的海面上清晰而锋利,像一柄刚开了刃的刀。

“嗯?”

她轻声?问。

盛霈牵唇笑起来,说:“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山岚不是会?聊天的性格,她认真想了想,说:“我和你说说一把刀是怎么铸成?的吧,你想听吗?”

盛霈侧头,黑眸对上她清亮的眼。

山岚大抵是他见过的,最不通世俗的人,她的一生?似乎都系于刀上,铸就它,把控它,七情六欲都因它而起。

他们囿于这?尘世,陷于爱恨嗔痴。

只有她,立于顶峰,山止川行。

她是一柄孤刀。

盛霈想。

“想听。”

他笑着?移开视线。

雨声?狂烈,渔船摇晃。

山岚怕盛霈听不清,俯身凑近,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我们铸刀,从选材料开始,各种铁料混在一起,选完材料,将它们加入钢炉内加热,铁房总是很热,我习惯了,总是穿长袖,这?里比铁房还热,盛霈,你也适合打铁。”

“然后将滚烫的钢块夹出来,捶打开,再折叠成?你想要?的形状,反复锻叠,刀身会?逐渐变得?细腻、均匀,锻打方式的不同,打出来的花纹也不同。我和你说过,我去高原看过藏刀,那把刀是彩虹纹的,亮澄澄的,特别漂亮。还有其他的纹路,比如我那把刀上的冰裂纹,还有流水、松针等纹理……”

“盛霈,你知道最重要?的工序是什么吗?”

山岚问。

她清楚盛霈知道,但还是想问。

盛霈熟悉锻造工艺,似乎是特地钻研过,或许是在学校里学的。

盛霈这?会?儿还真不太清醒,她攀着?他的手臂,温温热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每晃一下,她的微凉的下巴就擦过他的肩膀。

半晌,他应:“淬火。”

这?一步在锻造过程中至关?重要?,对温度的把控,完全由?火的颜色来判断,稍有迟疑或退却,刀或许就废了。

山岚抿唇笑了一下:“我们家?,但凡姓山的,在这?一步上,没有一个?比得?过我。盛霈,我是最好的。”

盛霈:“对,招儿是……抓紧我!”

辽阔无际的海面上,无依的小船随浪翻涌,几次巨浪都险些它吞噬,它却仍破出海面,牢牢地立在那儿,但这?只是暂时?的。

木船易裂,一旦船体破碎,船就会?沉没。

更不说这?些碎片可?能带来的潜在伤害。

倏地,盛霈听到一道熟悉的破裂声?。

他立即侧身,伸手紧紧抱住山岚,另一只手拿了个?救生?圈,短促地说:“深呼吸。”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抱着?人弃船,跳入了大海。

又?一个?猛烈的浪头涌来,船体瞬间破裂,无力反抗,被这?翻涌的海浪裹挟断成?两截,逐渐消失在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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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渚海岸酒店。

赵队长拿着?笔录,对山桁道:“人失踪了一周,附近能找的地方,沿海的城市、村庄,我们都派人去找了,还是没有山岚的踪迹。如果你们坚持要?寻找,我们会?向上级请示,联系海警,或许海面上会?有情况,但这?几率不大。”

他们的调查持续了一周。

那天早上,山岚坠崖的时?间段,除了山崇,几乎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成?立,他成?了唯一的嫌疑人,动机成?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但山家?,似乎没人相信山崇会?害山岚。

包括山岚的亲爷爷。

山桁握着?拐杖,盯着?窗外的狂风骤雨。

半晌,他缓慢开口,嗓音嘶哑:“我的招儿,自小聪慧,比男子还要?刚强,这?山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没一个?比得?上她,她是山家?的希望。小小的一个?人儿,那么小就开始握刀、拿锤子,觉也不舍得?睡。有一次,她累得?狠了,却倔强不肯停,一边掉眼泪一边继续练,我看着?这?个?孩子,心想,这?是山家?的孩子。”

“这?样一个?孩子,会?轻易死在这?里吗?”

“这?里是异乡,就算死了,我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说到激动处,山桁涨红了脸。

赵队长叹了口气:“我们理解家?属的心情,但……”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赵队长的话。

小警察进门?,几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山崇来了,说想起了那天的一些异样状况。他想私下和您说。”

赵队长安慰了山桁几句,离开了房间。

另一间房内。

山崇神色微凝,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发现异样,如果他发现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招儿,招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赵队长一进门?,就见山崇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些天,他和山崇打了不少交道,这?个?男人温和有礼,心思缜密,不管什么问题都如实回答,似乎没有半句谎话。

这?样的人如果是凶手。

那太可?怕了。

“你想起什么了?”

赵队长合上门?。

山崇立即起身,没有其他多?的言语,快速道:“那天我上山的时?候,曾远远的看过她一眼。她练刀的速度和以往差了不少,我以为是她在适应新刀,没有多?想,但现在想起来很古怪,如果那山上的人根本不是她呢?”

赵队长一愣,问:“你确定?”

山崇点头:“我确定,还有……还有一件事我不确定,快走到崖顶的时?候,我好像绊了一下,似乎是绊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别的,然后林间的鸟都被惊到飞走了。这?林间或许有什么东西。”

赵队长沉下眼,问:“你们事后都去山上找过山岚,是不是?”

山崇应:“对,我们很多?人都去了。”

赵队长:“你记得?都有哪些人吗?”

山崇:“大概记得?,如果有遗漏的,同行的人也记得?。山上路不好走,我们都是结伴而行,没有落单的。”

赵队长立即叫来小警察,吩咐了几句话。

等人一离开,他看向这?个?镇定、却掩饰不住焦急的男人。

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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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暴风雨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风雨停歇时?,海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齐聚的云层消散,天际呈现澄澈之感,尽头出现道道彩虹,美?丽而清透。

无人的小岛上,沙滩边。

躺着?一道纤细的影。

山岚还未睁眼,胃里的水翻涌上来,她重重地咳了几声?,吐出水,晕沉沉的脑袋还不清醒。

好一会?儿,她起身向空荡荡的四周望去,下意识喊:“盛霈!”

喊声?回荡在海岸边。

始终无人回应。

山岚停下来,眼前是湛蓝的海,耳边是海浪浅浅的拍打声?,她有一瞬的茫然,她该去哪里找盛霈?

刚才的暴风雨中,暗沉的水下,盛霈稳稳地托着?她。又?将救生?圈套在她身上,他就那么空无一物地呆在海里。

在浪头将他们分开前。

山岚把她的刀塞给了盛霈。

现在她被冲到了岛上,盛霈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盛霈:老婆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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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盐不是精盐20瓶;万籁听吹奏16瓶;白玉糖5瓶;无从、南浔3瓶;小白想睡觉1瓶;

谢谢崽们的营养液,这周末双更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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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老船长苏承芬分享的经验,是传承、见证和记录更路薄的老渔民之一。感谢在2021-0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