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交易

差不多养了小个半月,我总算不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里了。水依搜罗了好些书给我念,有时是诗集,有时是话本集子。等到白素贞的故事讲完,我又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值得吗?”我开口。

水依合上书,反问:“什么值得?”

“白素贞为了爱人又是偷灵芝又是漫金山,值得吗?”

水依拎起桌上的瓷壶,杯中的正山小种随水流打转,琥珀色的茶汤散出浓郁的香味。我攥紧温热的茶杯,又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自己听:“大概在她看来是值得的吧。”

传说泰阿山上有铁皮石斛,和灵芝一起制成丹药能使人九窍通郁修为增进。虽说仙门中人并不稀罕延年益寿的效果,但是单凭提升境界这一效果就让人格外动心。我想起故事里的白素贞,如果我送东君这样一份礼物,那他一定会高兴的。

泰阿山在极北之地,那里天寒地冻人迹罕至。风雪打在身上,如刀子一般锋利,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褂,出门前犹豫再三,我还是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这是东君送的,此行有太多未知,还是把它放下吧免得弄脏弄破。不过我低估了泰阿山的恶劣环境,寒风凛冽,我冻的牙齿打颤。

顶着风继续走,碰上了从山顶下来的罗睺。

“我来给我娘子找药。”他依旧是毫不掩饰:“你也是吗?”

我点点头。他见我冻的瑟瑟发抖,把身上的雉裘斗篷解下递了我,然后开口:“山上凶险复杂,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使劲摇摇头,礼物是我要送的,当然要靠自己的力量。他几次询问都得到了拒绝,也就不再坚持,叮嘱我要多加小心。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果然在一个洞口发现了一株表皮铁绿色的石斛,只是旁边还卧着一只雪狮,我刚想上前,他就撕吼一声,从我脚底刺出锋利的冰刃来,直抵我的喉咙。连试了好几次,皆是如此。

“你想要这个?”有个声音传来,我扭脸一看,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火红的玄狐大氅,长发在胸前披散着。

“是。”我毫不犹豫的迎上他的目光。

“本座可以帮你,只是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只是我满心都在石斛上,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他开怀一笑,一道光闪过,我心心念念的石斛已经到了我手上,那人已不见踪影,只有空中回荡着一句:“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

我准备转身下山去,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我以为自己要冻死在山上,迷糊中闻到一股让人安心檀香香气。

“东君,是你吗?”

“是我。”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三殿下给我传讯说你独自上了泰阿山。”

我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多怕又是一场梦。我把手中的石斛献宝似的举起来:“送你的。”

东君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丹药对我用处不大,你刚病愈何必如此?”

是啊,何必如此呢?但是感情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道理可讲,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我只想拼尽全力,引得东君的一点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