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不应该啊……
……
“谁来问我的?欧延?他都说什么了?”
这么想着,甚至有些不服气起来。
景年看了他一眼,只摇头,“我当时不在场,不知道。”
临风越发匪夷所思。
“水灵珠的下落……”
“行了,我给你解还不行吗?”
临风抬手将景年的话止住,一副完全服了她的神情,“也不是什么事儿……你都这态度了,我还再坚持,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终究是你跟毕尧的事,况且……我还挺好奇看你不照他说的做,他会是什么反应……”
说着,他笑了笑,对景年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
景年听到他答应,呼吸一窒,面上虽没什么表现,心跳却渐渐加快起来。
她坐在位置上,身子前倾,逐渐向他靠近。
“你很在意啊……”
临风没急着动手,偏头打量着她微颤的睫毛。
景年垂眸,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此咒未解,欧延还愿意相信你?倒真是出乎我意料……”
临风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边说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虚虚拢到景年额前。
只一瞬,便有一股温热在额头处渐渐汇聚。
景年怔了怔,殊不知此时临风手心正微泛着一阵光亮,没多久,就从她眉心处抽出了一道如纤维一般,同样闪着淡光的细丝。
那东西是虚无的,随着一点点抽离,在临风掌风一动之下,轻飘飘,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行了。”
临风收回手,却轻咳了一声,随即以手背压住唇角。
景年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
她直觉是这解咒的过程消耗了他的体力,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将他的手从脸上拿下,这才发现他额前此时竟密密出了一层汗。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这还瘫在这儿呢……”
临风微喘,都这幅模样了,还是不忘揶揄她几句。
景年早习惯了对此直接无视,匆匆跑出去叫人。
好在瑶雪就在院子里,很快就随着她进了来。
“他方才可能……动用了些内力,忽然就虚弱起来……”
毕竟是伤,景年担心他又有什么三长两短,神色紧张的厉害。
她完全没想到……只是解一个咒法,竟会让他有这么大反应。
“脉象不太稳。”
瑶雪望着自己手指按压着的临风的手腕,“此时还是不宜有任何耗费内力或精力的动作,我不能保证,不过很有可能又发起烧来。”
景年一听,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听到了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
临风这时竟还笑的出来,声音却是虚的。
景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原本那些一准备开口便脑间一片空白的反应,此时竟都完全消失了,“咒法”两个字,已能顺利地发出声来了……
她眼眶不禁为这终于盼到的变化而发烫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瞬间,却仿佛等了有一辈子那么长。
这个印记,终于随着她曾经无尽的徘徊和不确定,像一根刺,被彻底拔出了心口。
直到此时,她好像才终于拥有了可以再次重头来过的资格。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得出她这一刻情绪的复杂。
……
“墨姑娘?”
瑶雪察觉到景年脸色不对,不由抬头看她。
景年回神。
“临风……”她没有顾忌瑶雪还在场,只深吸一口气,“谢谢你……真的。”
这三个字,夹杂了太多复杂情绪,声音都有些抖。
临风闭着眼,虽没晕,却已经没了再睁眼的力气,闻言苍白的双唇向上勾了勾,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很多事确实出其不意,但也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
景年离开蘅芜堂时,时辰比她原本预想的早了许多。
临风终究是抵不过身体的虚弱,在瑶雪进去没多久就昏睡过去,水灵珠的下落,也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是这一趟着实出乎景年的预料。
临风那像泥鳅一样的性子,竟比想象中答应的果断得多。
景年记得,他之所以会帮助毕尧一起找寻灵珠,一直有他自己的理由。
而灵珠,也确实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在意的东西。
为了灵珠,他能跟欧延合作,甚至设计算计了自己那么多回……
他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景年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临风的来历和身份……似乎真的已被自己忽视了太久。
……
一路回了凌云阁,景年没犹豫,直接朝着欧延所在的书房而去。
哪想还没进门,就在院子里,隔着敞开的房门看到了里面正站着的陆承远。
她呼吸一窒。
上一次见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从祜尾村匆匆赶回时,看到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模样……
欧延说的没错,他是真的醒了!
她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快步上前,有些怔忪地望着里面的人,机械地敲了敲房门。
陆承远闻声转头,见到是景年,面露惊讶的同时,忙作揖行礼。
“回来了?”
里面紧接着传来欧延的声音,没多久就走了出来,见她一脸错愕,忍不住笑了笑,“我想着你去蘅芜堂这一趟,回来后可能会想见承远一面,便提前将人唤来了。”
“不过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些。”
景年恍惚着听他说完,忙低头行礼,“陆公子!……”
“墨姑娘,许久不见。”
陆承远笑得温文尔雅,他一身白衣,面色如常,虽比欧延清瘦些,却早已是痊愈康复的模样。
景年不觉松了口气。
手被欧延握着坐下,她无声地转头,与他目光相触。
墨绿的瞳孔闪着光,眼中是如释重负的轻快,几乎要满溢出来。
只一眼,所有情绪尽在不言中。
欧延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眼底是淡淡笑意。
景年这时忍不住起身,“陆公子……你的伤……”
“已完全好了,姑娘切莫自责”,陆承远不甚在意地摇头,“倒是听闻姑娘受了极重的伤,如今看着,已比第一次见时瘦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