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没人性的纪大人

明意不觉得意外,毕竟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纪伯宰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帮她,不给就不给,她自己找机会偷,偷不到就作罢,趁着还有半年可活,赶紧去看大漠落日。

于是她住了口,继续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养神。

纪伯宰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不继续说了?”

“说什么呢?”她闭着眼笑,“拼命央求大人,大人就算答应了也未必作数。”

“你这怨气好像不止冲着解药。”他挑眉,“怎么,对我还有别的不满?”

“哪儿敢呢,大人元力强盛,不用动手都能掐死我。”她笑靥如花,“对大人不满岂不是自寻死路。”

纪伯宰不悦。

他不太喜欢明意这副模样,还是更喜欢她之前仰头看着他笑,软软甜甜的,不带任何凉意。

可他又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更像原本的她。

一个会元力的女子,是如何沦落到成为奴籍的舞姬的?

“我原本打算杀了你。”他轻声开口。

闭着的眼睫颤了颤,明意微微抿唇。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他漫不经心地道,“你既然本就要死了,那便在我身边待着吧,我想看着你慢慢地死。”

真残忍啊,他分明对别的相好都十分厚待,怎么偏对她这般刻薄。

明意想不通,倒也没有一直想,只别开头看向窗外。

慕星城的夜晚当真十分好看,有别的城池都没有的璀璨银河,离得近的星辰比月亮还大,表面凹凸不平,像是有人在上头挖坑。

要是死后能被埋在那些坑里,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她想。

面前的人仰着头,眼眸格外晶亮,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

纪伯宰被她的眼眸闪了一下,有些恼恨地移开了目光。

回到府里,纪伯宰让人去搜了流照君,将她藏起来的药瓶统统拿了出来,略带讥讽地道:“那么重要的解药,谁会随便塞?”

明意笑了笑:“求生心切,一时没过脑子。”

他挥手让人将东西都带走,又抬步上前,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不是吧大人。”她笑意逐渐勉强,“今日出了这么多事,您还有心思与我做那鸾凤之事?”

“我从未探过你的经脉,今夜探一探也无妨。”

明意沉了脸,十分干脆地道:“我不要。”

“可以。”他道,“二十七的命我也就不留了。”

“……人和禽兽之所以有区别,是因为人有人性。”她咬牙,“二十七也并未害过您,何至于丢命。”

“我说过,擅闯青瓦院的人都得死。”纪伯宰冷声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就一个破院子,找解药也没找着,至于么。

明意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小脸就又挂上了明媚的笑意:“大人探吧,随便探。”

纪伯宰低头,将她抱起来扔去了床榻里。

明意顺势一滚,卷着锦被将自己裹成一条,然而这被子压根挡不住什么,他身子一压上来,墨黑的元力就侵入了她的经脉。

额上冒了点冷汗,明意闭眼,努力用之前在他的书房里看见的秘卷里的术法,将自己的经脉伪装成慕星城斗者的状态。

纪伯宰倒是没注意她的经脉属于哪一城的术法长势,而是暗暗心惊其损伤的程度。

离恨天阴毒就阴毒在寄于经脉,只要断了续药超过三个月,毒就会渗入经脉,将斗者穷尽多年心血修成的经脉腐蚀得破败不堪。

明意的经脉已经与筛漏无二,今日还能使出元力,也许当真是将死之时的全力一击。

同为斗者,他看着这经脉都感到绝望,但她似乎没什么感觉,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半点也不心疼。

他都忍不住要好奇她这经脉是不是自己修来的了。

“看过经脉,我也算对大人坦诚相待了吧。”明意絮絮叨叨地道,“如此,大人可否在我剩下这半年里待我好些,就算不锦衣玉食,好歹也别动辄关柴房,那里头可真脏。”

收回元力,纪伯宰不近人情地道:“看你表现。”

“哪儿的表现啊?”她皱了皱鼻子。

“别多想,我对你已经失去了兴趣。”他起身,坐去床榻的另一侧,淡淡地道,“但大司的意思是会提你的身份,往后你有更多的地方可去,也有更多的事能为我做。”

明意都气乐了:“您连个将死之人都要奴役?”

“完成我的要求,在你死后,我会好生安顿二十七。”

“成交。”她打了个响指。

纪伯宰不太适应她这举止,皱眉道:“平日在我面前,麻烦你维持以前的模样。”

事还挺多。

暗暗翻了个白眼,明意扭头就挂上了娇媚的笑意:“奴明白了~”

“后日使者离开慕星城,你想办法把一个东西放在薄元魁的马车上。”他道,“东西我会提前两个时辰给你。”

薄元魁的马车?

明意垮了脸:“大人,他那元力,还能察觉不了旁人的靠近?”

“所以要你去。”他冷漠无情地道,“自己想办法。”

真是善变的男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叫她意儿,现在没兴趣了,就叫她自己想办法。

“奴尽力一试吧。”她撇嘴。

面前这人起身就走,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流照君,踏出门口的时候还对荀嬷嬷吩咐:“准备去别院的兽车。”

“是。”

主府里只有她一个他不感兴趣的女子,自然只能去别院了。

明意看着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年还厉害的时候怎么就没像他这般多买几个别院多养几个男人呢,亏死了。

回廊几转,纪伯宰招来了不休。

“找人去朝阳城查谁家的女儿会元力,再查一查二十七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

他站在庭院里看了一会儿花圃里的花,又回头看了一眼流照君墙边茂盛的青竹,颇为烦躁地甩了甩袖子。

也不是关心她以前都经历了什么,他就是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女人总归是要换的,早换晚换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主动想换是一回事,别人逼着要他换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