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深入

那客房门推开还带着点灰,一看就是许久没住过人了,却用来接待她。

明意什么也没说,装作打量房梁上的雕花就跨了进去。

孙辽扭头就找了几个元力高强的护院来,指了指那客房:“看牢实了,给水给饭,就是不给走。”

“是!”

神器那么贵,他老是花钱买可吃不消,不如将人一直留在府里给他铸神器。

她若是老实铸还好,若不老实,想反抗,那他连她的命都不会留。反正弄垮了钱家,他心愿已了,离开元士院也无妨。

眼里满是戾气,孙辽大步走回自己的院子,继续装病。

铸器师在自己府上了,剩下的那些个普通神器,孙府自然也就不收了,谈好的两倍价钱立马反悔,还派了人去打砸那个院子,要将明师傅在外头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

羞云站在司徒府的院墙边听着隔壁的动静,瞪大了眼:“他可真是无耻。”

司徒岭原先没反应过来明意想做什么,孙府这个反应,他也就回过神来了,眨了眨眼,感慨地道:“还是明姐姐厉害,贝币和正义,两个都不落下。”

羞云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司徒岭摆手,“你好生待在这里,不给明姐姐添麻烦就成。”

羞云不服气地鼓嘴:“我才不是麻烦,我就是担心,她被孙府抓了可怎么办?”

已经被抓了才会有这场面啊。

司徒岭欲言又止,最后摆手:“没事的。”

孙府那点元力,还没梁修远厉害呢。

明意留在孙府,应该是在找什么证据,他自然也不能闲着,连忙吩咐符越与他一起去内院,先将大司处置钱栗的动作拦一拦。

身边的人都风风火火地消失了个干净,羞云站在院墙边茫然了一会儿,听着那猛烈的打砸声,心慌得很,思来想去,决定去正门边上蹲着等明意回来。

然而,明意没等到,她先看见了纪伯宰。

纪伯宰一身沉郁,慢慢走下兽车,没理会门边站着的两排提灯少女,冷着脸就要进门。

“大人!”她喊了一声。

脚步一顿,他侧头看过去,就瞧见羞云一副有所顾忌又别无办法的表情。

料想是跟明意有关,纪伯宰心里冷哼,她那么厉害,离了他也能过得挺好,能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才不要管她呢,叫她回来她不回,有麻烦也是活该。

他很潇洒地拂袖转身。

——转向了司徒府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大人!”看见他过来,羞云眼里亮起了希望,连忙道,“明姑娘被孙府的人抓去了,她会铸神器,我怕孙辽要害她!”

神器?孙辽?

纪伯宰皱眉:“他先前拿的‘今我来时’和‘雷霆万钧’不会是……”

“是明姑娘铸的!”

“……”

她会的东西倒是挺多,怪不得那些神器上总有些令他觉得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她。

有这本事,自己去元士院啊,干什么被孙辽驱使。

难道是因为他才不想去元士院?

心里沉了又浮,浮了又沉,纪伯宰从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能有这么多种变化,跟天气似的,自己都拿不太稳。

他烦躁地摆手,沉声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羞云脑袋懵懵的,怔愣地看着他:“怎么做……自然是救救明意。”

“将她带回我府上,是吧?”他点头,“如你所愿。”

羞云:?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愿望应该不是这个。

纪伯宰大步流星地回去兽车上,语气都比先前欢快两分:“去孙府。”

不休犹豫了片刻:“秦师长先前还特意叮嘱过,让您不要去找孙辽的麻烦。”

“我这是找麻烦?”纪伯宰挑眉,“我这是去完成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平民的心愿。我们斗者,强大的同时最不能忘本,主城的事重要,平民的事一样重要,出发吧。”

不休:“……”先前也没见自家主子这么以天下为己任呐。

***

明意轻松地逃出了那些护院看守的厢房,一路在府里翻找。

比起纪府,这地方的守卫松得太多,以至于她出入顺利得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没一会儿就将孙府的账册都给翻了出来。

孙府因着买官和应酬的事,大笔的本钱贴进去,近几年一直是亏空的状态,给她的贝票在账目上没有体现,但那么一大笔钱,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肯定有问题。

心凉了凉,明意悲愤地想,他要是敢给假的贝票,她一定会替天行道。

不过,除了这些东西,府里就没有别的可以拿捏他的证据了,想给孙辽定罪还真没那么容易。

正想着呢,外头就有声音由远及近:“纪伯宰有什么了不起的,逼急了你就假死,赖在他身上,就算他如今风光无限,可害死唯一的铸器师,也够他吃一壶的。”

明意一怔,连忙躲去书架后头。

门推开,之前见过的那个老爷带着孙辽走进来,语重心长地道:“府上银钱短缺得厉害,你若还在主城里厮混,咱们家迟早要倒。”

孙辽很是不甘:“先前要不是早早遇上纪伯宰,我不会那么快从选拔会上淘汰,他就是故意的!我得想个法子,不但让他吃一壶,还叫他众叛亲离。”

明意听得皱眉。

选拔会上胜负乃常事,有什么好故意不故意的,纪伯宰连他的脸怕是都记不住。

“你捉回来的那个铸器师听话么?”

“听,关这么久了也没喊叫,我让人去问,他只说有活儿就吩咐。”孙辽哼笑,“没背景的穷小子,我拿捏得住。”

“那倒是不急,你还能在元士院多待些日子。”孙老爷沉吟,“我出去迎纪伯宰,料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好。”孙辽点头,侧身给他让路,再随手抓了旁边的漆木盒子里的几张贝币票,揣进怀里跟着出去。

等他们走远,明意才出来,拍了拍被自己压皱了的账本,带着一起翻墙过瓦回到客房。

“哎呀纪大人光临,蔽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孙老爷开门迎出去,笑盈盈地对他拱手,“久等了,不知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