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顾着玩,都忘记多摘些果子了。”慕君华有点儿懊悔刚刚自己只顾看这果园丰收的盛景,却全然忘记摘果子的事儿。
“这些事有人来做,我带你来是让你散心的,你玩儿的开心就好。”盛溪安慰道。
二人来到果园里专门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园子,里面零落建着几座草亭子和二十来间草屋,是供来这里摘果子的客人用餐休憩的地方。
竹青带着厨夫和青梅已经在把午餐准备的差不多了。做的有罗蓑肉,煨麻雀,鲢鱼豆腐,地三鲜,素烧鹅等,还配了笋脯和酱瓜一类的小菜。出门还能带这么齐全,这也是让朱成碧跟来的好处。
竹青瞧见盛溪带着慕君华先回来了,便招呼他们先在亭子里歇一会儿。拿出颈上挂着的竹哨对着天空吹了三声,这是他叫朱成碧回来的信号。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朱成碧带着纪新雨回来了。俩人若无其事的坐在桌边,纪新雨懒洋洋的靠在朱成碧身上。
盛溪拿了一杯厨娘刚轧好的葡萄汁给慕君华:“喝杯葡萄汁消消渴。”
慕君华并不知道方才他们在草屋外面听到的声音是朱成碧和纪新雨,此时看纪新雨双颊飞满红霞,以为他在园子里摘果子热着了便说:“新雨弟弟先喝一杯消消热吧,我看你脸红的厉害,别着了暑气。”说着就要把手中的葡萄汁递给纪新雨。
被盛溪给拦下了:“你先喝着,厨夫正轧着,一会儿竹青就给他们拿来了。”盛溪对慕君华使了个颜色,背着朱成碧给慕君华比了个“草屋”的口型。
慕君华先是一愣,想到草屋瞬间想起先前的尴尬,恍然明了方才草屋里的人竟然是朱成碧和纪新雨,惊的不自觉的瞪大眼睛看向纪新雨。
朱成碧也适时说:“妹夫先喝吧,这里葡萄现成,很快就又做好了。”
恰好竹青又拿了两杯葡萄汁过来,慕君华才安心的喝了,只是心里因为盛溪刚刚给他的提示心里如惊涛骇浪翻涌,羞窘的低头不敢看他们,仿佛他自己才是被抓包的那个。盛溪看他羞红脸,低头咬着苇杆喝果汁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竹青和青梅很快把饭菜上好,盛溪夹了一只麻雀,剃了上面的肉喂到慕君华嘴边:“别光低头喝果汁,来尝尝这个煨麻雀。”
一桌子人看着,慕君华哪儿好意思让盛溪喂,忙说:“我自己来。”
盛溪的筷子执意停在他嘴边,慕君华无法,只得张嘴把东西吃了。一面吃还拿眼偷看看桌子上的人,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窘样。看到朱成碧正咬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喂纪新雨,心里又是一惊,这俩人也忒是大胆,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像方才盛溪喂自己也不算什么,便心安理得一些。
朱成碧注意到慕君华朝她们看,挑眉打趣道:“妹夫不必羡慕,我妹子就在你旁边,你可以让她也这么喂你吃。”话刚落地一颗葡萄飞到她嘴里,卡到嗓子眼儿,朱成碧扭头想把葡萄咳出来,只是葡萄被剥了皮,没那么光滑,怎么咳也咳不出,脸涨的通红,全然没有方才的从容优雅。
纪新雨先是懵了一下,随即被吓的大叫:“你怎么了成姐姐?”朱成碧说不出话来,他急出眼泪来,转头质问盛溪:“你对成姐姐做了什么?你快救救他呀”
慕君华先是被朱成碧说的话羞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看着盛溪夹起葡萄丢尽她嘴里,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一下。只是眼看朱成碧咳不出来,不禁也有点儿担心,看了看盛溪,想让她帮忙。
盛溪不为所动,又夹了块儿烧鹅喂给慕君华:“来吃块儿烧鹅。”慕君华本能的张开嘴吃了下去,盛溪看他这么自然的把东西吃下去,心情好的不得了,又夹了一块儿鱼肉喂给他,哪儿有时间管朱成碧那厮。
最后到底还是竹青看不下去,给了朱成碧后背一掌,那颗折磨的她半死的葡萄才飞出来。她伸出一只手指着盛溪想说什么,却因为一连串的可咳嗽说不出话来。竹青倒了杯凉井水喂给她才好了些。
“我不过就是说一句话,你至于要我的老命么!好歹你叫我一声姐啊,你这个见色忘姐的家伙。”缓过来的朱成碧一副痛彻心腑的捂着胸口控诉盛溪。
“你这不是还好好活着么。”盛溪没好气的瞟她一眼。
朱成碧假作委屈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竹青,还是我们竹青好。”说着将头靠在竹青肩膀上。竹青默默给她夹了一块儿鱼肉,用眼神向她示意。
朱成碧得了竹青的提醒,看向纪新雨,纪新雨此时正憋着两泡眼泪,红着眼睛盯着朱成碧,看她和竹青的互动。朱成碧赶忙靠过去哄人。
盛溪时不时喂慕君华口吃的,朱成碧和纪新雨是粘粘糊糊的互喂。这两对毫不遮掩的秀恩爱,青梅看又不好意思看,不看吧人家又没遮遮掩掩,难免瞧见,把自己憋的脸通红,倒像是做着出格举动的人是他一样。一顿饭下来唯有竹青泰然自若。
吃过饭,在租借的房间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便要返程了。
盛溪临时雇了辆牛车拉他们摘的苹果和葡萄,这会儿正指挥着车夫往上搬。慕君华看见了吃了一惊,问道:“怎么让他们摘了这么多?”
“拿回去吃啊。”盛溪理所当然的说。这些水果都是天然的,没农药,不打蜡,更不是转基因的,是前世那些空有个头,却没半点儿水果香味儿的转基因水果所不能比的,盛溪便吩咐下人多摘了些。
“这么多吃不完的,到时候坏了多可惜!”慕君华看着板车上摞着的一筐筐苹果和葡萄,有些担忧。
盛溪微笑着伸手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说:“吃不完可以做成果酒、果酱,不会扔掉的,我最不喜欢浪费食物了,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由于青梅在,盛溪也不好和慕君华太过亲密,俩人靠着车背端坐着。看慕君华无聊,盛溪端出一盘冰糖苹果和冰糖葡萄,是先前让厨夫用做冰糖葫芦的法子做成,留着路上当零嘴吃。
“尝尝看,比山楂做的冰糖葫芦如何?”盛溪用竹签叉起一颗葡萄酒要喂慕君华。和先前在果园不同,车内空间有限,青梅就坐在旁边,在他面前和盛溪做些亲密行为,慕君华还是有些别扭。抢过盛溪手里的竹签道:“我自己来吧。”
轻轻咬开外面的一层薄薄的糖壳,葡萄浓郁甜香的汁水溢入口中,嚼一嚼,糖的香甜和葡萄混合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慕君华赞道:“很好吃,青梅你也尝尝。”
盛溪眼巴巴的看着慕君华期待的问:“那我呢?”
“那不就搁你手边么,你想吃就吃呗。”慕君华怼道。
“喂我。”盛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慕君华。听到盛溪突然提出的要求,慕君华一愣,快到嘴边的的东西停住了,本能的看向青梅。青梅识趣的把头扭向外侧,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慕君华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没说出口。盛溪趁机握着他的手,把他手上的葡萄送进自己嘴里,还比了个口型说:“甜。”慕君华瞪她一眼,不好意思的看向一侧车壁。
因为盛溪方才的举动,慕君华脸上有些发热,再加上天气的原因,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盛溪掏出绸帕替他擦了去,说:“回头再出门,朱成碧送你的那件衣服你便穿上吧。那是东莱国所制的莲花鲲甲,是鲲皮所制,薄而坚韧,这鲲甲夏日穿上有清凉感,冬天却不会觉得冷,是件难得的护甲,据说一共也就两件。”
听到这护甲这么神奇,还一共就两件,慕君华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轻率的收下,说道:“竟然是这么珍贵么,我就这么轻易收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盛溪顺了顺他的头发道:“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她既然送你那就说明你受的起,你只管收着便是。”
“可我还不起这么贵的礼。”慕君华心里觉得应该礼尚往来,可这么个物件他是真的往来不起。
“那就不还,她什么都不缺,别想那么多了,靠着我再眯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盛溪慵懒的靠着车壁,伸手揽着慕君华让他靠着自己,不以为意的说。
朱成碧的车厢里,竹青完全把自己当透明人,对朱成碧和纪新雨熟视无睹。
朱成碧叉起一颗葡萄,自己咬半颗,剩下的半颗喂给纪新雨。
纪新雨吃着朱成碧喂给他的葡萄赞道:“好甜,比糖葫芦还好吃。”
朱成碧在他唇上嘬一口道:“哪儿有我们雨儿的嘴甜。”纪新雨闻言,羞的将头埋在朱成碧的颈窝,嗔道:“讨厌。”
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衣带,纪新雨不解的问道:“成姐姐,你说盛姐姐生的这么好看,怎么就找了慕君华呢,他又老又丑,哪儿配的上盛姐姐啊?”
纪新雨的话刚说完,朱成碧随即放下了搂着他的手,一改先前的温柔冷声道:“这些不是你能议论的。盛溪既然找了他,他自有有他的过人之处,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在这上面嚼舌根子。”
朱成碧陡然变化的态度,让纪新雨摸不着头脑,短暂的呆愣后立即委屈的红了眼,生气的道:“不说就不说,你干嘛要吼我!我不过是说一句,你至于生那么大气么!你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吼我。”
搁在平时,朱成碧是最热衷哄男人开心。可她并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对一个人的耐心本就有限。纪新雨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朱成碧心里本就有些冷,这会儿见纪新雨不识趣的仍旧哭闹,仅剩的容忍和耐心也没有了。冷冷的看一眼纪新雨道:“男人不需要太聪明,可也不能太蠢,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有人得寸进尺。一会儿回去便让秦晚送你回家吧。”
纪新雨完全懵住了,甚至忘记了哭闹。他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要赶他走?他不相信!他们先前的恩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成姐姐,你在吓唬雨儿对不对?你不舍得我走的对不对?”纪新雨呆滞看着朱成碧问。
朱成碧没有回答他,只是没半点留恋的说:“你想要什么便说吧,我会补偿给你。”
纪新雨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大哭起来,拽着朱成碧的胳膊求道:“你不要赶我走,成姐姐,你不要赶我走,雨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乱说话,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求求你不要把雨儿送走……”
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心至极。只是他却不明白他说错话也不过是个引子,即便没有他犯错,朱成碧这样流连花丛的人又能爱他几时?
任他哭的再怎么痛彻心扉,朱成碧到底也没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