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叔催着要孩子的话慕君华听了虽然感到难为情,可到底听进了耳朵里。
晚上昏黄的烛光摇曳跳跃,把慕君华所有的羞怯都藏在了这昏暗的烛光里。为盛溪宽衣的时候,他忍了再忍,斟酌着用词。生怕自己说的太直接显得自己急色。
“妻主,我们……要个孩子吧。”慕君华自觉一鼓作气委婉的说了出来自己心中所想,实则声音细弱蚊蝇。
白天从祥叔院子里出来,慕君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盛溪猜想就是他在琢磨祥叔的话。她时常为慕君华把脉,深知他身体因为早年用了激烈的方法落胎,伤了底子,又正在慢慢清理身体的余毒,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要宝宝。只是盛溪不忍心告诉他,徒增他的烦恼。
慕君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要不了宝宝,盛溪也乐得他不知情,小心翼翼九转十八弯的向她求欢。
心爱的人难得迂回地主动一次,盛溪又怎能辜负。转身横抱起慕君华,深深凝视着他,笑的一脸□□,说:“蓉儿的提议实在是好极了。”
慕君华鼓足勇气说了要孩子的话眼睛便不知道放哪里才好,蓦然被盛溪抱在怀里,不敢看她灼灼的目光,伸手抱着盛溪的脖子,侧脸埋在她怀里。
稳稳地把慕君华放在床上,替他解开衣服。慕君华羞涩的合着眼眸,盛溪在他不停颤动的眼睫上轻轻印上一吻。
顺着他的眉心一直吻到柔嫩的双唇,含着他的唇辗转厮磨,正待要除去他的衣裳彼此坦诚相见,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仔细分辨了一下是常四,这个时间来必然是有什么急事。好事被打扰,盛溪心里十万个不爽,还是轻轻吻了吻慕君华的耳珠,在他耳边低声说:“等我。”
拉了棉被替慕君华盖好,盛溪批了衣服起身。
常四平日里负责书房打理,收发信件。正要歇息的时候他收到京城来的加急信件,这个时辰主子也应该歇息了,又怕真的是什么急事耽搁不得,她犹豫再三,还是赶紧去住院通报。
卫霄值夜,远远看见常四走来,正要拦她,盛溪开了门。
卫霄和赶来的常四一起跪倒,说:“属下该死,惊扰了夫人。”
盛溪道:“都起来吧。常四,你匆匆过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常四悄悄看了一眼卫霄,说:“属下收到了北边来的信,怕万一有什么急事耽搁,这才惊扰夫人。”说着呈上了收到的信件。
盛溪接过信件直接收了起来,说:“你做的很好,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歇息去吧,卫霄今日不必值夜了。”二人依言告退。
进了屋盛溪才重新拿出信。是梦秋来的加急信。启开朱漆的封,借着明明灭灭的烛光看着来信。
信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画了一副图。图案正和当初盛溪让朱成碧看的玉佩所刻相同。
盛溪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以为她积蓄的力量足以抗衡,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看来,是时候去京城一趟了。
将纸笺放在烛火上燃尽,掩去复杂的心绪,重又进了屋。
暗自运功赶去身上染上的寒气,盛溪才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慕君华面朝里假装已经睡着了。
“生气啦?”盛溪倾身贴近他,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问。慕君华心“咚咚咚”的跳着,眼睛却固执的合着假装熟睡。
慕君华哪里是生气,方才自己主动已经用足了勇气,一停下来便泄了气,窘的不行,只好缩在被子里假装熟睡。
见他不肯睁开眼睛,盛溪也心疼他身子虚弱,索性熄了念头,掖好被子,搂着他的腰,紧贴着他睡下。背后传来的温暖让慕君华觉得安心,不知不觉放松了身体真的熟睡过去。
黑暗里盛溪并没有睡着,她合着眼睛琢磨着京城的来信。那位究竟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找到她却没有杀她,也没有和她相认,却对慕君华下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盛溪就在考虑该怎么和慕君华说这件事。为了慕君华的安全,也为了她自己心里踏实,京城这一趟都势在必行。只是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万一在京城耽搁,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况且自从她和慕君华成亲,就从来没有分开过。若不是天寒地冻怕慕君华的身体吃不消,她定然要带着他一起进京去逛逛。
“园子里的腊梅开了,一会儿我们去逛逛吧,顺带消消食。”盛溪说道。
慕君华说:“好啊,都好久没娶院子里看看了。”
用过饭,盛溪给慕君华披上大氅子,戴上皮帽子,塞给他一个小手炉,全副武装这才满意。
“再裹我就走不动了。”慕君华一边享受着盛溪的体贴,佯装埋怨说。
盛溪笑着说:“化雪的天气冷着呢,穿厚些暖和,你走不动我背你走便是。”
“才不要你背。”慕君华为了掩饰脸上的羞色,率先出了门。
园子里各色的腊梅三三两两的开着,枝桠上的雪还没全落,和晶莹的花瓣交相辉映,如同一幅幅散发着梅花冷香的水墨画。浓墨淡彩,相得益彰。
眼前如画的风景映入慕君华眼中,慕君华走近一株开的热闹的腊梅树旁,“雪含朝暝色,风引去来香”他深吸一口气,细细感受藏在空气里的花香,又接着说:“这园子打理的真好。跟你一比,我原先过的实在是太粗糙了,从来没侍弄过这些花花草草。”
“你呀,就是逼自己太紧。以后那些劳心劳力的活计该吩咐下去吩咐下去就行,你没事儿了就逛逛园子,去街上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要别让自己累着,随便做点儿什么都成。”盛溪劝道。
走近慕君华身旁,在他的额头轻啄了一下,又说:“人生除了赚钱还有很多美妙的事,比如陪你家妻主逛逛园子。”
慕君华剜了她一眼,向园子深处走去,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正走着慕君华停了下来,“怎么了?”盛溪问。
慕君华用眼神示意盛溪看院子那片草地,说:“你看那边。”盛溪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槿儿在教慕清练剑。
“没想到这个慕清年纪不大,竟然有如此毅力。听绿音他们说,她天天都在园子里练习。”慕君华说。
慕清能坚持下来,倒是让盛溪十分意外。根据她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姬清是姬府里仅剩的一颗独苗苗,从小被她爷爷和爹爹视如掌珠,真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她这吃过苦的人必然是受不来习武的累,没成想她不仅坚持下来,似乎还颇有天分。基本上槿儿教她的剑法演示一遍,她就能熟记。故而她虽然起步晚了些,进步却是神速。
慕君华轻锁着眉头说:“妻主,槿儿定下了么?”
盛溪正远远看着姬清在槿儿的教导下将一套剑法舞的有模有样,蓦然听慕君华这么说下意识的问:“定下什么?”
慕君华拍了一下盛溪嗔道:“还能有什么,亲事啊!他不是只比你小几个月么,也是时候成亲了。”
盛溪先是一愣,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望了望远处的槿儿,说:“应该还没吧,也没听说她看上哪家女郎了啊。”
慕君华有点怒其不争的说:“你怎么当人阿姐的,这事儿怎么好让他一个年轻公子亲自说?”
慕君华盯着远处练剑的两人,犹疑的说:“你说槿儿和这个慕清走的是不是太近了些?”没等盛溪回,又自顾说道:“她俩年龄相近,慕清的模样也周正,就是这身份,委屈了槿儿。”
他这么一说盛溪心里也琢磨开了。还别说,这姬清真不失为一个良配。和槿儿相处的也融洽,槿儿这么清冷的一个人都能对她有这么大耐心,没准儿有戏。
盛溪笑说:“这事儿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回头寻个机会问问他,也是时候给他张罗了。”
俩人心有灵犀,没再朝那边去,转去了另一边的一个装着琉璃窗的亭子。
亭子里早叫人生了火盆驱寒,慕君华披着大氅有些热,盛溪便帮他解了下来。“妻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慕君华犹豫着问,又掩饰的笑了一下说:“要是不方便说,不说也没关系的。”
盛溪就是看不得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把大氅搁在一边,自己坐在石凳上,又拉过慕君华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慕君华有点儿抗拒光天化日的就做这么亲密的动作。盛溪手指隔空弹了几下,亭子里的纱帘适时垂了下来:“别怕,没人瞧见。”慕君华才忐忑的窝在她怀里。
埋在慕君华的颈侧,闻着他诱人的体香,温柔地蹭了蹭,说:“傻瓜,和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今日本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
慕君华没动没,静静听盛溪说。盛溪继续道:“京城那边有点儿事,我恐怕得过去一趟。”
京城对慕君华来说是一个象征皇权的地方,光是名字就足以让他仰望和敬畏。猛然听盛溪说要去京城,他有片刻的愣神。他并不是会靠撒娇达到自己目的的人,纵然心里不愿意和爱人分开,静默了片刻,还是藏了心情问:“什么时候?”
“明日。”
“明日?这么急?”慕君回身吃惊的看着盛溪问。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稳了一下心绪,又说:“我是说时间这么短,行李都还没收拾。那……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盛溪抱歉的看着慕君华,说:“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
慕君华有些失落,垂下眼眸轻声问:“过年能回么?”
尽管盛溪也十分想和慕君华一起过年,还是实话实说道:“还不确定,不过我会尽力。”
慕君华忍不住靠向盛溪,许久才说:“好。”
想到明日就要分别,二人一时无话,静默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