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火锅

精彩的电影总是能让时间过的飞快,两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李简繁走上去关掉投影让坐在旁边的同学把窗帘拉开,刺目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大家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脑海里回味着刚刚结束的视觉盛宴。

这个选修课真的值。

李简繁笑眯眯看着一群大学生朝气蓬勃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剧情,半晌,曲指敲了敲桌面:“好了,大家安静一下,电影看完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啊观后感的事了?”

他刚说完,就听下面一片哀嚎。

徐怀砚咬着嘴角,眉头不自觉皱成一团,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写观后感这种东西。看电影不就是为了放松吗,感来感去还放松个鬼啊。

李简繁说:“啊也没用,这个是必须做的作业,我也没办法,期末你们原来的老师回来了要检查的,期末这门考试也是她来监考,这些观后感都要算进期末成绩里面,你们确定不想写?”

他都这么说了,同学们还能说什么,只能唉声叹气的接受了。

“老师,写多少字啊?”

李简繁沉吟半晌,道:“第一篇不用写太多,就当练手,写满800字就行了,小学生都能办到,可别告诉我你们写不出来,下周这个时间统一交给我。强调一点,流水账我不收,写的时候好好斟酌一下,至少让我能看出来这是个大学生写的东西,行了,下课吧。”

众人陆续起身准备离开,徐怀砚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打个车过去时间应该正好。

“我们是直接过去等他们还是怎么样,你们说好了没?”

“说了,他们训练六点结束,订的地方他们离得比我们近,我们现在——”

“兰乐。”不知什么时候李简繁已经走到他们这边,叫了他一声打断他们的谈话:“你过来一下办公室,有事找你。”

“现在?”兰乐奇怪地看着他:“我还有事呢,赶时间,你找我什么事啊,能不能在这里说?”

李简繁摇摇头:“不能,你跟我过来一下,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他是老师,兰乐再怎么样也还是他的学生,老师叫学生去办公室天经地义,更何况还有他爸这层关系在,兰乐没办法,只能让徐怀砚先去学校门口等他一会儿,自己乖乖跟着李简繁去了办公室。

“说吧,什么事?”

这个时间老师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在。

李简繁把U盘扔在桌上,拉过椅子坐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

“不要。”兰乐梗着脖子:“你长话短说,我还有约呢。”

“也行。”李简繁点点头,将U盘往他手边推过去:“那我就直说了,今天布置的观后感,别人写八百字,你可以只写三百字。而且我还可以把这个给你,那天你说想看又找不到的电影资源里面都有。”

虽然很心动,但是兰乐可不是那种好骗单纯的小朋友,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想图我们家生意上的东西从我这儿下手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直接去找我爸。”

“我跟你爸都几年的朋友了,你在乱想些什么?”

李简繁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一阵失笑:“只是那天聊天的时候,你爸说希望我多照顾你一些,我也答应了,说话算话,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会尽量帮你。”

“是因为这样?”兰乐半信半疑,这种话难道不都是客气一下说说的吗?谁会当真?

李简繁:“当然,不过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有条件的。”

一听说有条件,兰乐顿时就觉得安心多了,心道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耸耸肩膀:“什么条件,你说。”

“关于你的读后感,我希望你可以到我的办公室里,当着我的面写完,直到我检查修改过关。”说到这里,李简繁对上兰乐见了鬼的眼神,很自然地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我答应你爸爸照顾你,但是作为你的老师,就算只是代课,我也应该对你负责,字数可以减,但是质量必须相应的有提高。”

“......”

“好了,我说完了,你不是还赶着赴约吗现在可以离开了。”

“......”

徐怀砚靠着墙打完了两把游戏,兰乐才姗姗来迟。

“他跟你说啥了,怎么这么久?”

兰乐抬头,表情一言难尽:“小徐啊,我有个新发现,我觉得李简繁这个人有毒。”

“???啥玩意儿?”

“我竟然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反正就是,很有毒,难以形容......”

兰乐摸摸包里那个据说存了很多下架电影资源的U盘,心情很复杂。

——

两个人到达约定的地点时,陈涵和宋威早就已经到了。

因为他们还要训练不能喝酒,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就决定去火锅店搓一顿,一见面宋威就一个劲的跟徐怀砚感叹说今天不能陪他一醉方休,太实在是难受了。

徐怀砚巴不得不要喝酒,心里乐翻了,面上还要假装遗憾地安慰他:“没事没事,比赛重要,以后还多的是时间,下次继续约啊。”

几个人好久没见了,徐怀砚对宋威他们进进国家队之后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一直问不停,宋威脾气很好,也是个话痨,主动给他讲了好多趣事,几个人逼逼叨叨说个没完,一顿火锅愣是从七点一直吃到十点多,散场时几个人还意犹未尽,一身火锅味从店里出来互相道了别,然后各回各处。

徐怀砚打车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十点五十,想起来谢疏给他定下的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到宿舍的规矩,心头一紧开始撒丫子狂奔,三两步爬上楼梯冲进宿舍时正好十点五十九,险险卡在点上。

谢疏正好晾了衣服从阳台进来,就看见刚刚还只有他一个的宿舍转眼多了个人,弯腰驼背站在门口的地方,两只手掌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跟刚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样,累成不轻。

“你在做什么?”

徐怀砚气喘吁吁,缓了一点之后艰难地直起腰,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看着他:“我在跟时间赛跑。”

话音刚落,十一点到,宿舍陷入一片黑暗,谢疏只来得及看见他额头上薄薄的一层薄汗,还有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

一瞬间的事情,谢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你不舒服?”

“吃多了有点撑算吗?”

听声音还是精神奕奕,没什么问题。

谢疏放心下来:“去洗漱吧,明早还有课。”

徐怀砚揉了揉肚子,打开手机电筒照着去了洗漱间,本来只想简单洗把脸,但是身上浓浓的火锅味实在太难受了,又回头去拿了干净的衣服还是决定摸黑洗个澡。

刚断电的这段时间里面水还是热的,快点洗的话还够用。

徐怀砚顺顺当当洗到一半,就开始感觉好像肚子有点不对劲,又胀又不舒服,不是想拉粑粑那种痛,就是单纯的痛。

难道是太久没吃辣,胃功能退化了?

谢疏那个里连消肿止痛的药都有,应该也有治肚子痛的吧。

赶紧匆匆忙忙洗完了,穿衣服时忽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比刚才更刺激的痛感快速袭来,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跌在地上。

“靠......什么鬼???”

徐怀砚痛得头皮发麻,想要叫谢疏帮忙吧,他还连衣服都没穿呢,一身光溜溜的,就这么坦诚相见是不是不太好?

颤颤巍巍勉强穿上内裤,就痛得直不起腰,这下就算天真如徐怀砚,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普通的肚子疼能这么肝肠寸断?

不能吧?

“谢疏...”

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叫得娘里娘气太没有男子气概,嫌弃得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忍着被扯得发酸的胃:“谢老板!!!救命!!!”

脚步声很快从宿舍传出,谢疏站在洗漱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冲进来,而是颇为正人君子地敲了下门:“徐怀砚,怎么了?”

“别,别敲了。”徐怀砚冷汗直冒,反胃得很想吐一吐:“你快点进来,你亲爱的室友快要没命了......”

谢疏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飞快说了句我进来了,就径直推门进去。

徐怀砚缩成小小的一团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黑色短裤,冷白的皮肤在手机灯光下更显得白得刺目,见他进来,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尾发红,眼神也是湿漉漉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像极了一只求抱抱的白色小奶猫,又可怜又漂亮。

“谢老板,我胃巨他妈疼.....我怀疑大概是长蛔虫了......”声音也是可怜巴巴的,带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梦寐以求的场景就在眼前,谢疏此刻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看他冻得在发抖都站不起来,简直心疼得要死,铁青着脸蹲下去直接把人抱住。刚刚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传到他身上,总算让他没再抖得那么厉害。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谢疏迅速将他抱起来,不是徐怀砚讨厌的公主抱,而是另一种更宠溺的抱法,就像是在抱一个小孩子,一手圈在他屁股下面,一手搂着他的背脊让他整个上半身都趴在自己身上。

要是平时被这样抱法徐怀砚肯定又要闹,说他不尊重他,不过现在他连喘口气都难受,更别说跳起来跟他理论了。

谢疏懒得去翻他的衣柜,直接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件黑色长袖给他套上,抱着人快步往外走。

到了医院直接给挂了个急诊,检查结果比长蛔虫还要更严重一些,是因为饮食刺激引起的急性肠胃炎,晚上那顿火锅可以背二分之一的锅。

折腾大半夜,又挂水到天亮,期间谢疏就像只守着主人的大型犬,对他寸步不离,就连他睡着之后也要不放心地守在他身边,隔一会儿就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徐怀砚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血色也回来了些,谢疏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趴在他床边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次于清晨,徐怀砚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就是白茫茫那个一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宿舍,一偏头就看见趴在他手边睡得正熟的谢疏,脸颊压着他一小块手背,呼出的热气都扑在他手背,痒痒的,很暖和。

睡意散去记忆回笼,徐怀砚终于起来昨晚托那顿火锅的福,自己突发急性肠胃炎,是谢疏大半夜送他来的医院。

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委委屈屈睡在床边陪了他一夜。

看着手边尚在沉睡的一张脸,眼下还泛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昨晚上因为他的缘故并没有睡好,徐怀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

鬼迷心窍一样悄悄抽出手,用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眼下的地方,略过长长的睫毛,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无声息地钻出来,很快霸占了他整颗心脏。

徐怀砚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说实话,虽然不难受,但还是陌生得让他有点害怕。

于是小徐就怂了,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飞快缩回手,动作慌张得跟做贼一样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就把小谢吵醒了。

“怎么了?”谢疏撑着发麻的手臂坐直了,看着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色,皱着眉头飞快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是不是胃还在疼?”

“没!我好得很!”

徐怀砚做贼心虚一惊一乍的,拉起被子就往脑袋上罩,谢疏皱着眉头一把按住他的手:“乱动什么,手上针头还没拔。”

“啊......哦。”徐怀砚红着耳朵悻悻放下手,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我就是觉得那个啥,有点闷,其他到还好,没什么.......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回头再请你吃小龙虾,小螃蟹也行!”

谢疏走过去打开窗户,清晨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进来,冲淡了病房里的闷热,凉飕飕的,但是很干净又好闻。

“你道谢的方法只有请人吃饭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