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敞开

“噢,在你这儿,我还以为丢了。”徐怀砚摸过来揣进衣兜:“朋友,好人一生平安。”

“我在兰钦房子里找到的。”

一晚上避着不敢提的名字终于还是被提起了,徐怀砚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干巴巴地噢一声,别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乐看他不自在的样子,展颜一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样,果然今天没白让你们过来。”

“什么这样那样……”

“不把事情说开,你是不是就打算往后就这么跟我发展表面友谊,聊天都不敢敞开聊?”

这时候,即便神经大条如韩斯启,也敏锐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闭紧嘴不吭一声。

“干嘛把我说得这么弱?”徐怀砚梗着脖子不承认:“你在小看谁?”

“那你还上我家不?”

“怎么不——”

“我说的是有我爹妈爷奶在的那个家。”

“……”

真是个一招致命的问题。徐怀砚面无表情地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还有这么贼的时候?

兰乐不逼他,举着酒转身朝韩斯启道:“他今天肯定是把道谢的话说不出来了,那不如我替他说,我们能及时找到小徐,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你功不可没,谢了!”

突然正式起来还让他不太适应,韩斯启挠挠脑袋,跟他碰了一杯:“没事啊,我也没出什么力,虽然徐怀砚这人有时候是真的烦,但怎么也跟我认识了这么多年吧,楼下喂只流浪猫还有感情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呸!什么见死不救,我就是形容一下事情的紧急程度,没别的意思。”

“你终于承认你对我有感情了?”徐怀砚又开始插科打诨。

韩斯启:“……说你烦你还秀起来了是吗?!”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兰乐推了他一下:“你别给我扯开话题啊。”

徐怀砚立刻安静如鸡。

“我爹妈都说我弟活该。”兰乐坦然道:“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事情既然他做得出来,就该承担后果,所以,这事他们不会插手,全交给法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兰钦在里面吃够苦头,涨涨记性。还有,你别担心,就算他出来也不会回Q大,家里已经安排了送他出国,短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徐怀砚沉默着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就哦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杯子里的酒不放。

兰乐说:“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又没做错什么,该内疚,该自责的怎么也轮不到你。”

徐怀砚还是没说话。

内疚吗?

说实话还真没有,他是受害者,这个立场他还是拎得清,就是不自在,不舒服,膈应,因为加害者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好兄弟的弟弟。

兰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怕他难做,怕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吹了,那值得吗?

他觉得不值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兰乐继续道:“怎么说咱们俩也十多年交情,你什么脾气性格我清楚,所以我就想跟你说,真的,别,我清楚你的性子,你也该清楚我的,有时候我这个人是浑了点,可我又不傻,不至于谁对谁错都能搅浑,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这样,我爹妈也一样,错在兰钦,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有丁点的错。”

“兰钦干的这个真不是什么人事,我都被吓得不轻,更别说你了,他没机会跟你当面道歉,我觉得你短时间也不可能想再看见他,所以他的歉还是我来道,不过我先说清楚,重点不在于我代替他,而是跟你道歉,对不起。”

“我想跟你做一辈子好兄弟,这话我对你说过吧?那我现在补充一点,这句话有效期长达一百年,假如咱俩有幸一百年后还活着,那就自动续约,再延一百年。”

“你直接说两百年不就好了?”

徐怀砚抽了下鼻子,煽情的话他是真的讲不出来,即便满腔的情绪快要喷薄而出,他也还是只能红着眼睛笑骂他:“谁那么命长能活到一百二?又不是老妖怪。”

兰乐也笑,对他举杯:“所以,好兄弟?”

“只要你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咱俩永远是好兄弟!”

“谁想你了,说了无数遍我直男好吧!”

徐怀砚咕咚咕咚干完一杯,心想,这话没有信服力,他曾经也这么斩钉截铁说过一模一样的,最后还不是说弯就弯?

人生漫漫,真的别随便立flag,否则最后脸疼的还是自己。

喝完转身又倒了一杯举到韩斯启面前:“儿子,也跟爸爸碰一个?”

韩斯启磨着后槽牙:“老子是你救命恩人!”

不情不愿还是跟他碰了一杯,甜丝丝的鸡尾酒下肚,带不起白酒那样刺激的灼烧,却有另一番道不明的滋味。

“其实我小时候骗你都是跟你开玩笑的,谁想得到学校教育那么不全面,我真以为你早知道了,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懵到五年级,还搞那么一出,惊天动地,等我反应过来是不是应该给你道个歉的时候,你已经转走了。”

韩斯启当然知道他开玩笑逗自己,但是被一群女生围在女厕所打的经历真的是太奇葩了,生气肯定有,甚至有时候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真他妈又丢人又好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别人岂不是更这么想?

然后他就更气了。

“那你大了见到我怎么不道歉?还嘴那么欠跑去告诉我女朋友。”

“谁让你揍我不挑时间。”徐怀砚也有很充分的理由:“我正伤春悲秋呢,你冲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头,那我也气啊。”

“你伤春悲秋个鬼?”

“是啊,就是鬼。”他说:“那天我妈祭日,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跑回去吗?”

“……”

祭日……

韩斯启怼他的话漫到喉咙又给咽了下去,干巴巴道:“哦。”

行吧,理由充分且具有说服力,无法反驳。

“不过,真的谢谢。”

徐怀砚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冲他抬手,口气难得认真:“说你是我救命恩人,不夸张。”

“你这么客气我还真他妈不适应。”韩斯启挠着后脑勺:“你也救了仙仙,有来有往,应该的。”

徐怀砚:“哦还有个事,你送我那个无人机还挺好玩儿,虽然道谢送这玩意儿确实傻逼了点。”

“……”

老子信了你的邪!

真是不能够对他抱任何期望!

吃饱了,菜就没人动了,酒瓶子空得越来越多,徐怀砚不负众望第一个倒下,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爬不起来了。

兰乐和韩斯启又杯子碰杯子解决完剩下的一箱子酒,醉意才终于上头。

东西和人都懒得收拾,也没人收拾,饭菜在茶几上摆了一夜,三个人也就那么粗糙地睡了一夜。

徐怀砚做梦了,梦见梦里有个自己在问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变了吗?

他想了一下,咧开嘴笑着回答他说:没,什么都没变,这次算他看走眼,世界还是那么美好,他想要留在身边的,都还在。

第二天清晨,难得看见太阳的冬天竟然有阳光奢侈地从外面照进来,三个男孩儿头顶都被阳光哄得暖洋洋。

这个时间,距离醒来还很早。

……

徐怀砚最后也没能搬回自己家,因为开车的是谢疏,一车的东西,连人带猫直接被拉去了他家,美其名曰临近期末,为了不挂科不补考,我得监督你复习。

徐怀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不过考虑到冬天起床困难,谢疏家又离学校近,为了早上能多跟温暖的小床拥抱一会儿,还是勉强同意了。

结果证明美好的愿望和现实总是相反的。

有课的早上能多睡一会儿是实现了,但是因为有谢疏这个巨狗无比最后一次说了一次又一次的人在,他睡觉的时间也在被大大往后推。

徐怀砚气得要死,顶着一身吻痕冲他撒气:“什么监督?什么复习?我看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谢疏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禽兽还挺骄傲:“的确很馋,上嘴就停不下来。”

“我要去睡客房。”

徐怀砚很郑重地宣布这个决定,谢疏眼也不眨就答应了。

然后徐怀砚被按着叫哥哥的地点就从主卧转移到了客房……

他一挣扎,谢疏就掐着腰不让他动,然后在他耳边卖惨说:“开了荤就不能吃素,会饿死的,宝贝,难道你想饿死我?”

跟他故作可怜的语气不同,动作又凶又猛,把徐怀砚不停哀求的轻一点慢一点全当耳边风。

真是好狗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Ohno!!!本来想存稿的不小心点了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