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海安静了。
巨浪没了，风也没了。
数不清的各族修士，互相看着身边的同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王，怎么回事，刚才那波浪呢，我还没战痛快呢！”
“不知道啊，我刚填充好灵力炮”
两人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城池
“老祖宗也不见出来，应该没事吧”
“随时准备战斗就好了，我跟你讲，我都准备好了自爆！就是死，也不能给诡异污染，我才不要变成那种怪物”
“带我一个”
类似的场景，在无尽之海战场各处上演着，原本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忽然来的平静消失，反而更紧张了。
妖域边缘，灭绝生机的大阵，还在散发着光芒，里面只有死寂。
大地裂开几米宽的口子，一棵活着的草都看不见。
好在这副场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连妖域土生土长的妖族，都不再有不忍之心。
无尽之海底部，世界树看起来稀疏了不少，近乎一半的树叶从树枝上飘落。
白舒宁口中念着咒语。
每一片世界树的叶子上，不再是白舒宁的模样，而是秦川的样子。
从十几岁到几十岁，一直到现在。
这些模样，都是白舒宁从记忆中摘取的片段。
诡异蝴蝶，停落在世界树树叶上，开始啃食叶子的边缘，连同叶子中的秦川也被咬碎。
秦川感觉全身要被从内部分开，就好像无数看不见的力量，要把自己送入轮回一样。
“师弟，安息吧！”
看来，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秦川暗自算了算自己的状态。
这一招确实厉害，因为自己的真仙躯体，也开始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那些蝴蝶，每一口咬下去，并非是要送自己去轮回，而是想要污染自己。
实际上，这比单纯的物理攻击危险太多了。
这一发生的太快，咒语念出十个呼吸，秦川的右臂就全被黑色斑点占满了。
他神识扫了一眼怀中的界石，界石底部那黑点，也变大了许多。
秦川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被污染一回，他有些拿不准，他怕自己最后丢失灵智，变成诡异的一部分。
很快，他的四肢全部被污染了。
白舒宁看着这一幕，张狂大笑起来，中年男子似乎也松了口气
“真仙境，太难对付了”
“要不是我们已经成就了王境，恐怕早就被秦川封印了”
“夫人别大意，等诡蝶将树叶全部送入轮回，他全身都被污染，才算是稳妥”
“到时候，有他的真仙之力为食物，不出百年，我们便不惧诅咒之王！”
秦川似乎是被禁锢在了原地，杀戮剑也消失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最后只剩下脸部。
他自始至终，看起来都没有慌乱，双眼平静无波，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哼，故作玄虚！”
在白舒宁看来，秦川完全是装出来的镇定。
诡蝶轮回，是她诡异一族和世界树轮回秘术，以一半的生机寿元为代价，才能施展的合体技能。
就算是他们，现阶段也只能施展一次，这一次成功的话，只要吃了秦川的仙体，一半寿元算什么？
正因为这高回报，世界树才愿意赌一把。
终于，秦川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黑色爬上了他的瞳孔，白舒宁两人越来越激动。
世界树的叶子，也只剩下两片，其余的都已经随着蝴蝶消散。
“最后一点！最后一点！”
只要这两片叶子，被诡蝶吞噬完成，那秦川就彻底会被污染。
“夫君！要成了！这方世界，是我们的了！”
唰！
秦川的瞳孔漆黑，再也没有了光彩。
整个人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上生机灭绝，就跟雕像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由了！老子自由了！”
中年男子憋了好几天，哪怕是刚才，只剩下眼睛的时候，他都不敢猖狂大笑。
他怕，他怕了无数年了。
一直苟活在这无尽之海的底部，像一只黑暗中的蛆虫。
世界树眼中甚至激动地泛起泪花
“哈哈哈哈，无数年啊！”
“无数年，我在这里无数年了，听说海面有风，还有海鸟”
“夫人，你说海外有仙山，有无数的生灵栖息繁衍，成群结队”
白舒宁口中喃喃细语，世界树躯干忽然分化出来，还是那具赤裸的身体。
哪有诡异的样子？
长腿、玉足、一丝不挂。
身后有一对蝴蝶翅膀。
白舒宁朝着黑色的秦川靠近，每落下一步，便有黑色的蝴蝶凭空飞起。
她看着秦川，也有些感慨。
“师弟，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冲动啊”
“诡异一族，哪有那么容易对付，一旦被污染，就算是真仙，也不可能再找回自己”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归宿，那便是诡异”
“宇宙中，比这方世界还要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世界，最后都逃不过诡异”
世界树收起树干，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红晕。
“夫人，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有了他的仙力，我们将寿元无尽！”
“再等等吧，污染的更深一些”
合欢城。
秦月瑶晕过去了。
从今天开始，秦月瑶就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
按理来讲，虽然她才六岁，但是天道筑基的体魄，不应该和凡人一样才对。
“秦川恐怕有麻烦了”
冷霜平静的说了一句。
在场的人，都是秦川最亲近的人，每个人都守着秦月瑶。
他们猜测界石出现了异常，所以秦月瑶受到了影响。
而此时的仙魔两域，天地之间的风似乎都在呜咽着。
万霞州气运圣碑剧烈的颤抖起来，圣碑老头抬头看着天空。
鹿九只跟着出来看了一眼，便直接闭关了。
玄州的高中中，仙殿显化，各地的宝物层出不穷，似乎是在召唤，也像是在送别。
白舒宁舔了舔嘴唇，靠近了秦川。
“师弟，永别了”
就在此时，虚无探出一只手，捏住了白舒宁的脖子。
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回荡。
“我说过，你们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