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6日,星期一,小雨
己亥年四月初二,宜结婚、会友、出行、订婚、交易、开业、动土、祈福、拆卸、开池
忌搬家、安葬、安门、掘井
*
滕存一折腾了两天,终于撑不住了,一夜睡得很死。早上醒来,见徐岚坐在一旁看电脑,不知道在翻查什么。
“去吃早餐,等会儿出去逛逛。”
“不是去太白吗?”
“上山要等天气。”
*
说是逛逛,其实就是在城墙上溜达。徐岚自不用说,就连滕存一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跟在徐岚身边。飘着小雨,滕存一固执的要给徐岚撑伞,徐岚也就随他了。
雨渐渐的大了,便下了城墙,寻了处僻静的茶馆,坐下喝茶。馆里有唱戏的艺人,徐岚没有兴趣,找了张临街角落里的桌子坐了,看窗外的雨。
“你今天怎么了?”徐岚微笑的看着滕存一。
“什么怎么了?”滕存一盯着茶碗,没有抬头。
“太安静了,明明就是个十分钟都憋不住的家伙。”
“人家偶然也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就你?田莉跟你说什么了吧?”徐岚轻轻叹了口气。
“嗯。”
“不要太在意,想说什么就说,你要是憋出点毛病来,还不是给我找麻烦。”
滕存一还是低头不语,徐岚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说起来。
“明朝末年,我去司徒酒仙的墓里搬东西,遇见一个去采药的青年医生,叫田七。就他那样,还想爬到岩壁上去采石斛,我救了他一命,他还是拧着要在秦岭里寻药,我只好陪着他,帮他采了不少的珍稀药材。后来,知道他要治村子里的疫病,我还帮他弄了个方子。我取了东西,准备南行的时候,田七找来了,说是想跟我一同云游。我的情况,身边有个知情的普通人陪着,自然方便得多,也觉得他人不错,就同意了。辗转到了福建,又去了广东,他决定留在广州行医,我便帮他安顿了下来,一起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医药。后来,他成了家,他的后人也就留在广州世代行医。我跟周家建立合作后,在香港建了个实验室,一些和我有关系的家族的后人,若有志向,也会签了保密协议,到实验室工作。田家本就是医药世家,也就有不少后人加入。”
“那她怎么跑来西安了?”滕存一总还是憋不了多久的类型。
“解放前,我去了香港,所以不太清楚缘由,只知道田家是在刚解放的时候迁来西安的。开放后,田莉自己找到广州,与周氏联络上了。她现在主要也还是在深圳香港那边,时不时的会回来西北帮我做点事。”
“你居然还办实验室啊。”
“我一直都在学习各个民族的医学,毕竟是生存需要,但其实我自己对科学研究没什么兴趣,我还是更喜欢文学艺术类的东西,建个实验室,也算是偷懒的做法吧,我只要看他们的研究成果就行了。”
“也就是你了,偷个懒能偷出这么大的动静。”
滕存一见徐岚心情不错,也就渐渐放开了。待雨小了,两人又开始在西安城里溜达,滕存一没了手机,不能拍照,于是缠着徐岚问些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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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8日,星期三,多云
己亥年四月初四,宜会友、打扫、祭祀、断蚁,余事勿取
忌结婚、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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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西安城里游荡了一日,今天一早,徐岚换了辆车,带着滕存一向着宝鸡方向行进。
“今天怎么走高速?”
“他们已经在山脚蹲着了。”
“那不是我们一到就要被盯上?”
“偌大个太白山,不只一条上山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他们的行踪?”
“他们追踪不了我,并不意味着我追踪不了他们。”
“还是靠能量场吗?”
“你当我是军用雷达?我黑了他们的网络。”
“你到底学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有用没用的都先学着,反正学起来很容易,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上。”
“这次还是掘墓吗?”
“嗯。”
“谁的?”
“还记得那个好翻墙的坐堂医生吗?他叫温景天。”
“你到底给多少人建了墓啊。”
“其实也没几个。绝大多数情况下,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就离开了。那些有人送终的,也犯不着wǒ • cāo心。”
“我记得你说过温景天家里是药商,怎么还需要你埋?”
“他的死,我多少有些责任。他原本的徒弟受不了他与我的关系,就起了恶念,想偷他的针图,失手杀了他。我正巧出去了,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杀了那个徒弟,为了掩藏痕迹放了把火,干得太到位,结果两人的骨头都烧坏了,分不清楚。所以墓里没有尸骨,只葬了些遗物。”
“那时候的灭火技术这么差啊。”
“洛阳城里当然不至于。景天好田园,我们平日住在城外的庄里,他只是隔日去药铺坐诊罢了。而且景天为了我遣散了家仆,自然没人及时灭火。也怪我添了太多的油脂白蜡,结果烧了一天一夜。”
*
说话间,便到了,是正经的游客入口。
“从这上?”
“这路好走些。”
“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假期过了,没几个人,他们没法伪装跟踪。”
徐岚把车停好,开始打包行装,这次带的东西多,让滕存一也背了一个包。徐岚早就让滕存一换好了户外服,自己却只是换上了平日里的冬装。
“今天倒是裹得严实。”滕存一见徐岚披上了风衣。
“反正肯定要弄脏,这套的替换装比较轻,行动起来也轻巧。”
“夏装不是更轻。”
“在这山上穿短袖,会被围观的。”
“平常也没见你介意被围观。”滕存一又想起那个牡丹花丛中的白衣少年。
“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注意。”
*
说是爬山,先坐了观光车,再坐了索道,便到了天圆地方。徐岚也不着急,在天圆地方游荡了很久,饶有兴致的看山中的云。
正如徐岚之前说的,滕存一看到了无数的冰川崩落的碎石山坡,看得腻了。
“你还要看多久啊?”徐岚盯着翻滚的云很久了,滕存一没了耐性。
“等人走得差不多。”
“哈?”
“前面不远就是小文公庙,有登记检查的岗哨,我过不去,你也最好不要留下记录。等人少了,我们从这里翻下去。接下去的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你还是多歇歇吧,吃点东西。”
于是,滕存一在徐岚身边就地坐下,就着保温杯里的热茶,啃了点干粮。
*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继续上山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直接下山的也陆续坐上索道走了。周围已经看不见几个人。
徐岚掏出一片药给滕存一。
“这是什么?”
“毒药。”
滕存一憨憨一笑,拿过来吃了。
“虽然吃了药,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高原反应,觉得难受就说,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明白了。”
徐岚找了个死角,先是自己带着东西翻下去,再把滕存一接下来。两人猫着腰,从一片碎石的谷地绕过山头,到了完全看不见景区道路的一面,然后向毫无人迹的山里走去。
一旦运动开来,滕存一就开始感觉到了海拔的威力,使劲呼吸着,脚步也越来越慢。徐岚把所有的东西都背到自己身上,还要时不时的回头拉滕存一一把。到了坡陡的地方,徐岚就用绳子把自己和滕存一连上,让他走在前面。渐渐的,爬上了一道山脊,再沿着山脊继续前进。一路上,不要说人了,动物都没看见。
“这就叫做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有动物,你没注意到罢了。”
滕存一赶紧向四周张望起来。
“它们见到人,早就跑没影了,你这么有力气就自己走,我不管了。”
“别呀。”滕存一忙收了玩性。
天快黑了,徐岚在谷地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建起营地,照顾滕存一吃喝睡下,自己守在一旁,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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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9日,星期四,晴
己亥年四月初五,宜结婚、搬家、订婚、定盟、动土、祈福、祭祀、修造、治病
忌出行、开业、安床、安葬、作灶
*
滕存一被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感觉有东西砸在帐篷上,就想出去查看。
“呆着别动。”徐岚的声音。
也就十几分钟,声音停了,滕存一钻出帐篷,见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怎么了?”
“冰雹。”
“那你不躲进来!”
“不大,用风衣遮着头就够了。”
“你不是查了天气吗?”
“山里就这样,一日四季也不奇怪。”
*
简单吃了早餐,又上路了。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乱石坡和山脊,滕存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冰川遗迹了。接近傍晚的时候,走到了一处山崖边。滕存一壮着胆子往下看,虽然不是完全垂直的,但是深不见底。
徐岚用石块垒了个矮坝。
“我先带东西下去,再布置好路线。你在这呆着,躲在我垒的坝后面,注意着有没有人过来,万一有人,就尽量趴低。”
“那些人吗?”
“不可能,他们的速度,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我是担心有不怕死的家伙跑这儿徒步,但他们一般不会走到这上面来,你只要不被他们瞧见就行。”
徐岚分两趟把所有的东西拿下崖去,再次上来的时候,就开始帮滕存一绑安全绳。虽然练过很多次的崖降,真的站到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滕存一还是无法控制的发抖。
“别怕,有我在。你可以把我当借力点。”
徐岚把滕存一跟自己连上,带着他同步往下降,结果,几乎是靠徐岚托着,滕存一才勉强挪到了那个裂隙前。
只有一人宽的裂隙,进去,却是豁然开朗,居然还有一个小水潭。再往前一点,绕过一小段窄道,来到一个宽阔的石厅,空荡的石厅中摆着一口石质棺材,一看就是徐岚的手笔。
“这里原本是冰川蚀出的天然裂隙,我改造了一下。”徐岚打开行李,在石厅的一角布置起过夜的物什。
烧上开水后,徐岚过来,打开了石棺盖。
滕存一看进去,馆里是满满的木炭,中间摆着几个小木盒。
“这又算哪门子的墓葬啊。”滕存一觉得哭笑不得。
“防潮。”徐岚把几个木盒取出,又去戴了手套过来,开始把木炭搬出棺材。
滕存一想帮忙,但见徐岚没说话,就只是犹豫着。渐渐搬掉了三分之一的木炭,露出一个真人般大小的陶俑,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
“我帮景天烧的等身人偶,上面那些纹路是练习针灸用的,宋朝的时候就有了铜质的针灸人偶,但在当时,这大概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了。”
“你不会想把这个搬回去吧。”
“带回去干嘛,现在的针灸技术,比当年我帮景天研发的要进步多了。”
徐岚又把陶俑周围的木炭清出来了一些,直接一拳砸碎了陶俑。
“你干嘛!”滕存一吓了一跳。
徐岚没有回答,脱掉手套,从陶俑的肚子里拿出了一个细长的木匣,到一边坐下。滕存一也凑过来看。
打开木匣,里面是几根白色的像蜡烛一般的圆柱,徐岚轻轻敲碎了蜡层,又露出金属的长筒,打开来,倒出黄褐色的纸卷。徐岚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的纸卷都取出来,摊开,默默的看着,纸上是古朴的图案和一些滕存一觉得眼熟的文字。
“这是?”
“我带来大唐的唯一的东西,这是莎草纸,上面的是象形文字。”
“那不是古埃及的东西,怎么……”
“别问。”徐岚打断了滕存一。
又看了一会儿,徐岚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几张脆弱的纸片点着了,烧到大半,又投入了煮开的沸水中。
“你这是做什么?!”
“反正我记得住,留着总是个祸害。”
徐岚起身,又戴上手套,把木炭重新垒进棺材,再把那几个木盒也放回去,只从一个木盒中拿出了一套针来,塞进口袋。
把棺盖盖好后,徐岚把煮了莎草纸的水倒掉,又重新烧了一锅,就坐下了。
滕存一见徐岚的情绪不对,也不敢多言,吃了晚饭,早早的休息了。徐岚坐了一夜,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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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0日,星期五,中雨
己亥年四月初六,宜结婚、会友、订婚、定盟、买车、祭祀、成人礼、结网、求子
忌开业、动土、安葬、作灶、行丧
*
早餐过后,徐岚掏出件防弹衣让滕存一穿。
“他们带枪了?”滕存一有点担心起来。
“没事的,我也不是冷兵器世代的了。”
“你也带了?!”
“那么麻烦做什么,抢他们的用就好了。”
徐岚还是不怎么说话,坐着想心事。滕存一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边上发呆。
*
将近中午的时候,徐岚突然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进来的窄道。滕存一也赶忙站起来。
总共来了七个穿迷彩服的壮汉,第一个进来的白人,不由分说的就朝滕存一的方向开了一枪。徐岚闪身过来,把滕存一推开,子弹打到了岩壁上。
“老板没告诉你们,惹怒我的下场吗?”徐岚此刻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还没动手,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金黄色。
那白人吓了一跳,没来得急做出反应,脖子就扎上了几根针,伸手去摸的功夫,徐岚已到跟前,夺下了枪,一枪爆头。转身两枪,身后的那个黑人双膝跪下,徐岚直接绕了上去,一口撕开了他的颈动脉。
徐岚真窜到了面前,那些雇佣兵倒犹豫起来,毕竟老板交代过,不能伤他性命。犹豫了片刻,保命要紧,可是已经迟了,徐岚先是夺了他们的枪,然后打死了两个,咬死了三个。
滕存一呆呆的看着。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一回事,实际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滕存一只觉得两腿发软,瘫坐到地上。
徐岚结束了战斗,冷静了片刻,起身出去洗掉身上的血迹,转回来换了衣服,就过来看滕存一。
徐岚伸出手去,想把滕存一拉起来,滕存一突然抬起手将徐岚的手重重挡开,本能的向后缩了点。
徐岚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开了。拿起锅,出去装了水回来,烧上。看着水慢慢烧开,思绪也随着水蒸气飘走了。
“水要烧干了。”滕存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边。
徐岚被吓了一跳,猛的收回思绪。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力道蔓延开来,胸腔如炸裂般的疼痛。于是赶忙站起来,要往外走,没走出几步,滕存一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徐岚的手在发抖,手心也渐渐渗出湿热。
“对不起,我无心的。”
徐岚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涌动的能量压下去,转过身来,微笑着对滕存一说道:“你没必要道歉的。”
*
收拾了战场,打包好证物。
晚饭后,徐岚坐在岩壁边的角落里,很快就睡着了。
滕存一睡不着,默默的坐在徐岚身旁。
徐岚睡得并不踏实,很显然的在做噩梦,身子缩得越来越紧,两臂交叉抱着。滕存一觉得徐岚的手指都快抓到手臂的肉里去了,但又不敢去动,怕吵醒了他。
滕存一翻出了田莉给的药,只是,徐岚挣扎了几次,却并没有醒来,可能是实在太累了。熬到约莫一两点钟的时候,滕存一也撑不住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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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1日,星期六,小雨
己亥年四月初六,宜扫除、搬家、沐浴、安葬、祭祀、铺路、破土
忌结婚、搬家、祈福、安床、作灶
*
滕存一醒来,没见徐岚,寻到外面的石厅,昨天堆放在这里的尸体也不见了。正犹豫着该怎么办,徐岚从裂隙窜了进来。
“这些……?”
“处理掉了。”
“就结束了?”
“半山还有一批人。”
“等他们上来?”
“他们大概不会上来的,我们追下去。”
*
徐岚换上防雨的户外服,只拿了物证和攀岩设备,带着滕存一爬上悬崖,迅速向山下移动。走到渐渐看见树木的地方,停了下来,徐岚把滕存一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自己探出一点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营地。
确认了全部十三个人的位置后,徐岚转身对滕存一说:“躲好别动,怕的话,闭上眼睛别看。”
徐岚窜了出去。先卸了周围几棵树上的探头,再潜进营地。
滕存一知道自己昨日伤了徐岚,暗暗下定决心再不能发生同样的事情,于是强迫自己探出去看着。其实也看不清什么,雨帘遮挡了视线,而且徐岚的动作太快了,滕存一的眼睛根本就跟不上。一两声枪响,喷溅的血水,不停倒下的雇佣兵。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滕存一见徐岚转身对自己招手,便从大石头后面出来,走了过去。徐岚看滕存一还算冷静,就让他帮忙拿密封袋。雨越下越大,没有时间细致了,徐岚直接切下手指,割下头发,收集了一些随身物品,打包好,让滕存一拿着躲到帐篷里,自己去把尸体处理了。
徐岚带着滕存一继续下山,树林越来越密。走了一阵子,见前方一片林中空地上有一个更大的营地。徐岚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让滕存一拿着东西,自己窜上树,卸了周围的探头,就带着滕存一进了营地。
“没关系吗?”滕存一很紧张的跟在徐岚后面。
徐岚没说话,帐篷里钻出一个雇佣兵,还没抬起头,就被徐岚直接拧断了脖子。
“这是最后一个了。”徐岚说着,钻进了帐篷,滕存一也跟了进去。
帐篷里一排桌子,摆了一些电脑和各种设备,滕存一看不懂。徐岚仔细检查了一阵子,又用电脑发了些东西,就断了所有设备的电。在边上的一堆装备中翻出一把军刀,又找了个急救箱,带滕存一去了另一个更大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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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住人的帐篷。徐岚脱掉外衣和衬衫,坐到一张行军床上,把药箱里的酒精拿出来,擦洗了军刀,就叫滕存一过来。
看着徐岚做这些,滕存一有点紧张,犹犹豫豫的蹭到跟前。
“要干嘛?”
“我要把弹头取出来,割开以后,你帮我撑开伤口。”
“哈?!”滕存一这才注意到徐岚衬衫后腰处的那个洞,染着些许的血迹。
“我怎么想到那个脑子坏掉的敢在这个海拔开枪,快点啊,用点力气。”
滕存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徐岚用酒精洗了自己和滕存一的手,咬着牙在左腹部割开一个口子,让滕存一撑着,直接用两个手指探进去,掏出了一颗弹头,又用酒精冲洗了伤口。在滕存一回过味儿来之前,割开的表皮就开始逐渐愈合了。
滕存一打了盆水来帮徐岚擦掉了血迹,再把衬衫给他穿上。
徐岚有点烦躁,又怕睡着了会擦枪着火的误伤了滕存一,只好靠着床头坐着。
滕存一忙了一阵子,进来看见徐岚坐着,就想上前查看。一屁股坐到金属床沿上,没坐稳,滑倒帆布床上,直接撞到徐岚怀里。
一声凄厉的惨叫,滕存一吓得窜了起来。
“干什么!”
“痛死了!”
“刚才下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那需要心理准备的!”
眼看着绿眸中渗出的水就要流出来了,滕存一慌了:“你别哭啊,要不你掐我一下。”
“有屁用!”徐岚用手抹掉了刚钻出眼眶的泪珠。
“止疼是没用,能出气嘛。”
“滚!”
滕存一一边担心徐岚的身体情况,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徐岚狼狈的样子挺有趣,犹犹豫豫的里里外外的转悠。徐岚本来就够烦了,又被滕存一晃到头疼。
“你到底想干嘛!”
滕存一见徐岚开口了,趁势蹭了过来。
“感觉这次好得有点慢呢。”
“都穿透了,你说呢!”
“那个,前面那一半不是你自己捅的吗?”滕存一忍不住笑。
“滕存一!你小子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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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2日,星期天,阴
己亥年四月初八,宜搬家、祈福、纳畜、盖屋、安葬、祭祀、作灶、出火、开光、求子
忌结婚、动土、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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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滕存一一阵闹腾,倒让徐岚暂时忘记了那几千年前的恩怨是非,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伤也好透了。
滕存一在营地翻了些食物出来,自己填饱了肚子。徐岚这两天喝足了血,没什么胃口,就去处理了最后一具尸体。快到中午的时候,周涛带着一队安保上山来了。
“都还好吧?”周涛有点担心的看着徐岚。
“活着。”徐岚套上外衣遮掉了弹孔。
“现在呢?”
“把这里和上面那个营地的东西全部打包,包括树上的探头。”
“要运回香港吗?”
“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过海关?”
“那怎么办?”
“运到泉州的仓库里,我有空再去查看。”
“好。”
“我给你发的另外一个坐标,崖下有一个洞,我做好标记了,去把里面的东西清空。哦,那个石头棺材不用动。”
“那个……,那些东西呢?”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我的车呢?”
“在山脚。”
*
徐岚叫上滕存一下山去了,周涛他们上山的时候清出了一条路,所以很快就下到山脚。银色揽胜停在那里,还有一个安保守着,见徐岚过来,恭恭敬敬的递过车钥匙。
开车出山,上了高速,直接向南,就往福建方向开去。
“不用再回洛阳了吗?”滕存一想起自己的东西还没拿。
“周涛应该已经把行李送回去了。”
“那,都搞定了?”
“勉强算是一次成功的围剿。”
“就你一个,再加上一个包袱,也能叫围。”
“山中的雾嘛,自然围得住。”
“跟只狮子一样。”滕存一小声的嘟囔。
“什么?”
“明明听见了。”
徐岚略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确跟狮群混过一段时间,但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请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好端端的一只家猫,一觉醒来,怎么就能变成狮子了。”滕存一心里想着,这次,不敢再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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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3日,星期一,阴
己亥年四月初九,宜结婚、会友、打扫、订婚、定盟、祈福、纳畜、安葬、祭祀、求医
忌搬家、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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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一天一夜,刚过中午,回到了徐岚的别墅。行李果然已经在客厅里放着了。两人各自回房间整理。
吃过晚饭,滕存一陪着徐岚看电视。
“那张画没拿。”滕存一突然说起,“我记得放在床头柜上了。”
“你要是喜欢,我再画一幅就是了。”
“那能一样?”
“是我画的,肯定一模一样。”
“嗨,算了吧,不用了。”
那白衣少年就在眼前,滕存一倒也不在乎他脚下的那丛牡丹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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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星期三,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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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洛阳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半月。
我一直住在别墅,徐岚有时会接送,更多时候说懒得动,就让我自己打车。
徐岚又恢复了宅家的日常,也再没有提过洛阳之行的事情。
我忙着补上欠下的报告和论文,然后又是期末考。今天,总算考完了。
徐岚回来以后就有点嗜睡,而且老往我床上钻,我索性搬到他的卧室去了,他的床更大。
刚回来的半个月,徐岚还是噩梦连连,后来渐渐好了,最近已经睡得很踏实了。
马上就到暑假了,徐岚并没有提过计划,但我还是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