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祥的预感

等四人赶到同福客栈时,入云子并不在。

几人便先要好了客房,又等了许久,仍不见入云子回来。几人估计入云子是被庄主留下吃饭了,于是郭小剑找来小二,送了几尾鱼给店里,让他把剩下的烹上,又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竹叶酒,吩咐到时一起送到其中一个房间来。

于浊浪在院中找个僻静处,运起纯阳真气打坐,真气所至,只片刻身上衣裤便干了,然后也到了屋中。

不一时,酒菜上了桌,郭小剑给每人斟上酒,众人一尝这赤鳞鱼果然如郭小剑所说,鲜美无比。

于浊浪不急着吃,一个劲的喝酒。

几杯酒下肚于浊浪话开始多了起来,端起杯,问几人:“咱们明天就要上栖霞山了,你们可知这栖霞派谁最出名?”

车兰夹了口鱼放在嘴里,边吃边说:“那当然是木逢春了,还能有谁?木逢春可是和掌门师伯乘风子齐名的呀。”

“却不见得。”于浊浪又嗅了嗅杯口:“这竹叶酒比起骑驴酒就淡些了。”

郭小剑想了下:“你是说木出云?”

于浊浪这才点点头,仰头饮了酒。

见于浊浪提起木出云,车兰立刻来了兴致:“听说木出云自十四岁起,便被关在了伽蓝寺中,那燕独行要关他十年,不知今年是第几个年头了?”

“今年就是第十年了,所以我才说木出云最出名,就是因为眼见他要期满了。”

车兰小嘴哦了一声。

郭小剑略一皱眉:“这事说起来,其实是件怪事。”

“当然怪了,一个道派弟子却去了和尚的寺里诵经。”于浊浪又喝了一杯酒。

“可是他和燕独行二人却成就了一段江湖佳话。当年那燕独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人连败栖霞山众人,最后要带木逢春回伽蓝寺,替他亡妻诵经十年以恕其罪。最后十四岁的木出云愿代师受过,随燕独行去了伽蓝寺。”于浊浪又是一杯酒下肚。

车兰有些不解:“却不知那燕独行为何竟同意了?”

郭小剑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燕独行也算是个奇人,做事不循常理。”

于浊浪点头道:“那木出云也守信,传闻燕独行已死了多年,他却依旧未踏出过伽蓝寺半步,这二人一个君子报仇光明磊落,一个代师受过一诺千金。”

“却不能这么说。”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正浩然开口了。

郭小剑问:“那依大师兄所言?”

“那燕独行当年还是木逢春的师弟,可惜结交了魔女,木逢春禀明师父原是应该的。后来那魔女竟然找上门来,木逢春能放她下山已是仁至义尽,至于此后那魔女被人围攻致死,也是她咎由自取。燕独行将这笔帐算到木逢春头上,逼他去伽蓝寺诵经,折辱于他,实是是非不分了。饮露子前辈当年也是因为与此事有瓜葛才被祖师逐出师门,你二人可要明大义,不可拘泥于小义气。”

郭、于二人看看正浩然一脸严肃,低了头不再说话。

见气氛有些凝重了,车兰忙岔开话题:“说了半天,明日不也见不到木出云,却不知还有什么大人物来?张凤会不会来?”

“张凤怕是来不了,不过搞不好张白鹭会来。”郭小剑又夹了口鱼。

“哼哼,那就有好戏了。”于浊浪再饮一杯酒。

“啊,张白鹭会来?”车兰听了更兴奋了。

“我也是瞎猜,这不是听说最近张白鹭和木成龙打得火热嘛。”

车兰知道木成龙是栖霞山掌门人木逢春的独子,也是栖霞山二代中弟子中的魁首,就如同正浩然在崂山的地位。

张白鹭的来头就更大了,提起张白鹭三个字,江湖上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白鹭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有个更有名的爹,乃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一,道门第一人,龙虎山掌教张凤。

这张白鹭为人极其张狂,因为是武林第一人的儿子,人称张公子,因名头太响,一提张公子大家均不做他人想。

但张白鹭就算是龙虎山张凤的儿子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名声,他之所以声名鹊起,皆因数年前他竟然跳出了龙虎山自立一派,名曰霄云门,当时众人皆哗然。

要知道江湖上多少门派内为了掌门之位明争暗斗,甚至兵戎相见,而张白鹭是张凤的独子却不愿继承父亲衣钵。张凤也不强求,他这个儿子从小被母亲惯坏了。被惯坏之人受不了约束,龙虎山能有今天并不光靠张凤的武功,龙虎山有森严的门规。

张白鹭20岁创立了霄云门,他不愿像他爹那样练个几十年功,再收徒弟,直接自封掌门,然后按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又继续招募教众。

所谓物以类聚,霄云门也吸引了一批像张白鹭一样受不了约束的公子,开始大家对霄云门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张白鹭整天招摇过市,身边花团锦簇美女相伴,没人惹他不过是凭着他老子。

但是张白鹭再怎么出名,也不过是江湖人茶余饭后娱乐板块的谈资罢了,无非是他的后宫到底有多少,他又看上了哪家小姐罢了。

但最近几年却不同了,直接把他推向了江湖政治板块的风口浪尖。

张白鹭上了终南山了。

终南山也是道门六大派之一,本来由白鹤道人执掌。十年前忽然来了一群人,自称是终南山仙人的后裔,号称山海派,要来与白鹤道人争夺终南山的太白峰。

那群人声势浩大,高手众多,后来还是龙虎山张凤出面,杀了对方的首领,才替白鹤道人解了围。

此后张凤借势在终南山安插了许多龙虎山的人。

再到几年前白鹤道人死后,他的师弟青鸾道人继了位。

青鸾道人据说是有张风的支持才上的台。

青鸾道人投桃报李,让出了终南山北麓,邀张白鹭的霄云门上了青华峰。

本来龙虎山就是道门的翘楚,张凤又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手中还有天下第一名剑,太阿剑,龙虎山的声势自然大过道门其他五派。但即便如此,道门六大派仍是各自独立,自成一脉。但现如今,终南山的继任掌门青鸾道人是张凤一手扶持的,张白鹭的霄云门又到了终南山北麓。

张凤的用心自然是路人皆知,道门另外四派对张凤和龙虎山当然就起了不满。

但最近却又出事了。

三年前张白鹭和他爹张凤闹翻了。

自此后,张白鹭就专和张凤还有龙虎山作对,近来已传出张白鹭和贺娄星过往甚密,并且霄云门中多了许多新面孔,据传都和贺娄星有关。

如今张白鹭在终南山已经从龙虎山的棋子,变成了龙虎山的对头了。

那贺娄星是凉国大皇子元翎倚重的第一人,凉国未来的国师,拜日教的掌教。

当年击败闵王后,凉国已是这乱世中北方最大的势力。

这贺娄星野心勃勃,一心想做大他的拜日教。几年前凉国灭佛,大批寺院被毁,僧侣遭驱逐屠戮,据说就是他在背后指使,此后北方虽还有佛门势力,但那已是贺娄星扶持下的傀儡,已迁往了西域,佛门此后再没恢复元气。如今最大的寺庙是洛阳的伽蓝寺,并不在凉国的境内。

如今贺娄星对道门亦是虎视眈眈,妄图做大拜日教,取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教派,已将触角不断伸往凉国以外的中原地带。

所以张白鹭为了和他爹作对,竟然和贺娄星走近,道门各派及中原武林正派人士,自然对其鄙夷唾弃。

崂山掌门乘风子近来对栖霞派颇有微词,便是觉得木逢春对其子木成龙约束不力,致使木成龙和张白鹭走得过近。这恐怕也是这次木逢春六十大寿,乘风子自己不来,却让入云子来的原因。

于浊浪想了想,又喝了一杯酒,问郭小剑:“大贱客,你当真觉得木逢春会请张白鹭来?”

郭小剑晃晃脑袋道:“我其实不知,只是听说他和木成龙关系不错,你又提起谁出名,才想起他。”

车兰听了眨眨眼说道:“虽说他名声不好,但真能见见大名鼎鼎的张白鹭,倒也不枉此行。”

郭小剑看着车兰笑笑:“那张白鹭据说是个美男子。”

车兰抬手要打郭小剑:“我可不是指这个....”

却在此时,忽听得脚步声到了屋外,有人说道:“谁说想见张白鹭那小贼?”

众人一听知道是入云子到了,赶忙起身,正浩然忙给入云子让坐。

入云子摆手道:“不用了,我吃过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们也早些休息吧。”说完竟自奔了自己房中。

众人见入云子神色不对,郭小剑冲车兰做个怪脸道:“看你把师父气到了,乘风子掌门和入云子师伯最是厌恶张白鹭,你偏说想见他。”

车兰吐吐舌头道:“还不是你先提的?”

之后大家都没了兴致,草草结束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车兰临走还在嘟囔:“师父脸色这么难看,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