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境内的官道经过百年的修建与维护,基本能够做到贯通州府,以及不太偏远的县城。
肖华飞他们脚下这条官道修建得极为宽阔,至少可以并排行驶四驾马车。
虽然近些年大晋国力有些衰弱以致道路缺少维护,但基础尚在还是能保证大队人马的正常通行。
北周使团都对大晋这条官道羡慕不已,草原上可没有如此笔直宽阔的道路。每到雨季草原上便泥泞不堪,就连骑马时都要担心马蹄打滑。
在官道上可以看到晋人精美的马车,来往不息的客商,那宽大的马车之上装满了草原上急需的各式货物。
这官道就像大晋这个巨人的血管,里面流淌的都是取之不尽的金银,如何不让这些草原汉子眼红。
人都向往更好的生存环境,没有人愿意在苦寒之地与天地搏命。就像草原上传唱的歌谣永远是那么悠远苍凉,却饱含着对美好的向往。
晋人心灵手巧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一块木头经他们的手就能变成精美的家具。
晋人又是那样孱弱,每当草原勇士们挥起弯刀冲进晋人的村庄,他们从不反抗只会跪下求饶。
如今的大晋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娇嫩妇人,四处无遮软弱无力,草原勇士们只需举起手中弯刀就可肆意欲予欲求。
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北周使团所有人眼中流露出强烈的贪婪。
大晋在镜泊湖的战败,让北周人看到了大晋的软肋。
狼群不会攻击比自己实力强大的猎物,但对于弱者它们一样缺乏同情,只会露出尖牙。
草原带给他们的不只是对天地的敬畏,还有对生命的漠视,无论是自己人的生命还是对敌人的生命。
最近几个月的锻炼,肖华飞已经适应骑马赶路,不再担心股间会被马鞍磨破。
云铺卫的兵士都是苦出身,还没有养成京营里少爷兵的坏习惯,此时双腿如风不停地向着目的地进发。
雅苏骑着一匹通体红色的骏马,她轻挥马鞭从乃朵不花身边离开,红马就如利箭一般向肖华飞所在方向跑去。
急促的马蹄声,让肖华飞转身回头。
片刻后雅苏骑着红马在肖华飞身边来了一个漂亮的立马急停,她的双腿紧紧夹在马鞍上,那爆发
着青春活力的身姿充满了野性魅力。
肖华飞下意识咽口吐沫不由心想,小红马啊真想和你换换。
雅苏明媚一笑驱马挤开李雷的坐骑,与肖华飞并排骑行。
李雷刚想发作却被肖华飞用眼神制止,只好不情愿地紧跟在雅苏的马后,死死盯住她的双臂。
万一这女人有什么危及肖华飞的动作,李雷打算第一时间用骑马撞向对方的马匹。
“姓肖的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还没有把那些好听的歌唱给我。”雅苏银铃般的声音在肖华飞耳边响起。
“牛小姐你的牛又在哪呢?到现在肖某可是一头牛都没见到,咱们一手交牛一手交歌,这也符合你们草原的规矩吧。”
“我不姓牛,你不要乱给人家取姓。”
“那还未请教小姐贵姓。肖某以为你家里牛这样多就该姓牛才对。”
这个问题明显是个坑,肖华飞单纯就是为了逗弄雅苏,他早就知道北周人目前是没有姓氏所有人都是以名为称呼。
杜金忍不住在后面喊道:“那个小姑娘千万别姓这姓肖的,他最会骗别人家女孩子。你要真跟了他说不定要排到几十名之后。”
雅苏装出警惕的神色开始审视起肖华飞,扯动缰绳把马往边上拉两步,与肖华飞的马拉开一定距离。
肖华飞对雅苏的作做不以为意,这个女子可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她眼中充满灵动与狡黠。
肖华飞只是微笑望着她,也不对杜金的言语作任何解释,敌不动我不动就是最好的办法。
雅苏等了半天也不见肖华飞说话,只好主动提起话头。
“你可以叫我乌丽雅苏、沃伦齐格郡主,这是我的全名和封号,你该对我保持应有的谦卑与尊重。”
“你的名字太难念,我这人舌头笨肯定没有你的舌头灵活,在嘴里可做不出如此复杂的动作。我以后叫你雅苏吧,若你觉得不好,我勉强能加上郡主二字。”
“只有阿爹和哥哥们可以叫我雅苏,你至少该称我为乌丽雅苏郡主。我有北周皇室的血脉,管我叫乌丽雅苏郡主是你这个外臣应有的谦卑。”雅苏骄傲地扬起小圆脸,以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本来挺好看的小姑娘,非要装出贵妇的模样,这让肖华飞内心感到排斥。
肖
华飞冷着脸说道:“我肯定不是你爸爸,但至少从年纪上当你哥哥还是够的。如果你想找我说话,那以后我就叫你雅苏,否则咱们之间没啥可聊的。我是大晋的武将,不是北周的奴隶军军头,这点你要想清楚再来同我说话。既然你说我是外臣,那外臣也没有义务奉承你,劝你别拿我当那些骨头的文官。”
肖华飞身边的士兵都响起了哄笑,都觉得肖华飞这几句话真的很给云铺卫长脸。
雅苏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被族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登时眼泪充盈在眼眶中。
雅苏紧紧的抿着小嘴双腮不停的轻颤,明亮的双眼充满雾气,好像在极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在边上用了半天的劲,可以说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按以往的经验乃朵不花都扛不住她这招,最终都会屈服她的心愿。
但雅苏忘记一件事情乃朵不花是她阿爹,之所以会被她的眼泪征服是因为父爱如山。
肖华飞双手拢着缰绳目视前方,让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摆动,根本不理睬雅苏的委屈与期盼。
雅苏终于崩溃,晶莹的泪珠流到小巧饱满的下巴上,她冲肖华飞喊道:“你就是个坏人,专门欺负女人的坏人。人家过来找你说话,你却凶人家。”
这个女子太难缠,她随时可以自由切换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肖华飞其实在内心中一直对她敬而远之。
过于聪明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月亮,平时只用眼睛望着还好,抱在怀里容易冻死人。
肖华飞其实放不下红袖与茗月,红袖是真心喜欢他的皮囊,当然肖华飞也喜欢红袖的皮囊。
茗月是被肖华飞的才情所倾倒,对肖华飞的感情是发自内心且真情实意。
虽然肖华飞觉得有点理亏,抄来的诗让他内心有些不硬气,但如果两人真在一起肖华飞也不能算辱没茗月。
无论从哪方面看,肖华飞自认总比那些老迈的乡绅要强上许多。
而眼前的乌丽雅苏,肖华飞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与真实目的,自然只能敬而远之。
在船上的言语调戏只是排解路途中的无聊与寂寞,今天雅苏再次主动现身,背后的理由肖华飞猜不出来索性就冷漠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