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任魁已经死在肖华飞手上,按照重熙皇帝的圣旨,京营里至少还有几十人得砍头。
肖华飞觉得自己真叫影龙卫的人,把这些人一股脑砍了,恐怕会在京城里得罪太多人,这明显有些得不偿失啊。
看着被捆起来的几十号大小将官,肖华飞心里升出一丝明悟,为什么那个新的京营主将迟迟不肯出现,而是故意让影龙卫冒头来解决京营里的旧有势力。
分明就是那位新任的主将不想得罪人,想捡个现成的功劳,等他来上任时,完全可以把所有得罪的人事全推到影龙卫身上。
到时主将还是那个得人心的主将,而招人恨的屁事全归了肖华飞,以后京营里的人提起肖华飞,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肖华飞这次等于替别人出头了,想到这里肖华飞越发感觉回来早了,就算他不回来,重熙皇帝依然会找人把这事办好。
比如那个有皇亲国戚身份护身的冯克明,他的权势与地位足以让别人生不起报复的心思。
如今薛任魁已服诛,肖华飞便不想再沾染太多的人血,举目四望只有刚认的这个大哥,最合适办接下来的事情。
金朋义有侯爷的勋贵身份护身,又是名正言顺的京营副将,由他来杀剩下的这些人,总比肖华飞自己动手强。
肖华飞见金朋友眼珠乱转,迟迟不肯发布杀人的命令,便有些不满的说道:「大哥这是在等什么?小弟不远几十里给你与薛逆宣旨,如今薛逆小弟已替你处理了,剩下的事难道不得大哥来办吗?」
金朋义捧着圣旨心中发苦,让他出面杀剩下的几十人,这就有点不地道了,这明明是肖华飞的差事,怎么就按到他的头上了。
跪着的那些人,哪个在京城里没点人脉关系,砍了他们不要紧,可是他们背后那些人会怎么想?
没人敢向重熙皇帝报复,未必不敢向金朋义报复啊。
就是以后没事给他找点小麻烦,下点小绊子,也不是金朋义能够接下的。
肖华飞知道金朋义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都想做好人那点事。
肖华飞拉金朋义一支胳膊,手指着圣旨说道:「大哥不是小弟不帮你,这圣旨上面可有你的大名啊,虽然说你不在杀头的名单里,可是总得向着陛下表表忠心吧。要是上面觉得你心思太多,下回小弟再来宣旨,说不好就要发生手足相残的事了,你我兄弟一场,小弟怎么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金朋义斜着眼睛看着肖华飞,「这么说老哥还得感谢兄弟好意喽,这么好表忠心的机会,其实老哥可以让给兄弟的。」
肖华飞搂着金朋义的肩膀,拍胸脯保证道:「美差当前,大哥不用太感谢我。以后谁在京城里给你找麻烦,老弟带影龙卫的兄弟出面摆平。」
金朋义在心里暗骂,老子感谢你八辈祖宗!
不过金朋义嘴里却笑着说道:「那咱们兄弟可就说好了,以后在京城里可得守望相助啊,如今老哥家里在京城只是个破落户,早已没了往日风光,比不了你这陛下眼中的红人。但凡有个大事小情的,老弟你可得多帮衬。」
金朋义其实也想在皇帝眼前表现一下,他这承远侯的爵位得来挺不容易。
重熙皇帝这些年荒于政事,直到去年才把早该给他的爵位封下来,然后就把他安插到了京营当副将。
放眼整个朝堂,金朋义袭爵过晚,明显根基有些浅了。
大晋勋贵这个群体,只要爵位没承袭到脑袋上,就会过的比较惨,所有掏钱的事情他都没法参与其中。
如今薛任魁一倒,金朋义这个副将算是站起来了,至于以后不管谁来当主将,也要给金朋义几分面子。
金朋义经过肖华飞
的忽悠,心中生起几分在京营立威的念头,当下把心一横,向着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一招手,把几个勋贵出身的子弟全叫到他身边来。
「今天金某有件好事,要与几位兄弟说说,看到没有这位是影龙卫的副指挥使肖华飞大人,如今已是金某的结义兄弟。」
金朋义顿了一下,看了眼围在身边的几人,这几人全向肖华飞拱手致意,态度十分亲近。
「现在有件好事,金某不敢独自贪功,想叫着哥几个一起露脸,聊以感谢几位刚才在大帐里的帮衬。」
几个勋贵子弟七嘴八舌出言道:「金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咱们几个唯金大哥马首是瞻。」
肖华飞在旁边笑而不语,知道金朋义这是要拉这些勋贵子弟一起出头了。
看来他刚认的这位大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还知道找盟友一起分担伤害。
金朋义一举旨圣,咬牙说道:「陛下命我等将这些谋逆叛将,在营前斩首示众,这可是陛下对我等勋贵子弟的信任,几位要不要跟我一起干。如今天下太平,可没有那么多的立功机会,要说这荣华富贵就在我们眼前,这份功劳不要白不要啊。」
几位勋贵出身的将领相互一看,便已打定主意,一起抱拳道:「一切听金大哥吩咐,大哥让杀谁,咱们就杀谁。」
金朋义表情变冷,向着绑在一旁边的那些将领一指,「咱们不能弱了勋贵的威风,你们每人过去砍上几个,让陛下知道咱们这些勋贵子弟的忠心。」
这几位勋贵出身的将领心中发狠,有股抱复的快感在胸中荡漾。
以往他们与薛任魁这一系就多有冲突,这些人仗着有薛任魁撑腰,根本不把这些勋贵子弟放在眼中。
现在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些勋贵子弟当然不会客气,他们全都抽出腰间战刀,向着那些无法反抗的将领走了过去。
肖华飞在金朋义耳边低声道:「大哥好手段啊,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漂亮。」
金朋义眯眼看着血光飞溅,轻叹道:「这些人和老哥我不一样,他们不全是家中的嫡子,将来那顶爵爷帽子落不到他们头上,这几人只不过空有个勋贵子弟的身份,等他们老子一死,也就混到头了。这些人想要出头还要靠他们自己努力,我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听了金朋义的话,肖华飞有些恍然大悟,看来勋贵家里不全生傻子啊。
按他以前的理解勋贵子弟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家伙,没事就上街欺个男霸个女,掀个摊子什么的。
可眼下这些勋贵子弟下手狠辣,杀起人来毫不手软,难道是先祖的基因在他们体内复活了?
肖华飞收起小看的心思,至少金朋义这位不知是第几代的承远侯,说话行事可不白给。
时间不长,薛任魁那一系的将领就被杀光。
鲜血染红了京营门前的土地,那些勋贵子弟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看来杀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像是第一次干。
肖华飞看他们快要吐出来的表情,知道这些人正在忍着胃中的恶心,连带着金朋义都有些脸色发白。
金朋义有些奇怪的对肖华飞说道:「老弟可以啊,看你波澜不惊的样子,明显不觉得看人砍头是件稀罕事啊。」
肖华飞高深莫测的说道:「老哥怕是忘了兄弟是干什么的吧,要说我与军营挺有缘的,上次看人集体砍头还是在东阳关那边,那些走私走资的军将,就是小弟监的斩。」
金朋义恍然想起军中的通报,东阳关那次可是杀了个人头滚滚,原来就是身边这位的手笔啊。
眼前这小子分明就是军中克星,大将的催命符,说不得要好好交往一番。
省着不知
哪天被这小子砍了脑袋,还要帮着他数钱。
金朋义对肖华飞的态度更加亲近起来,主动揽着肖华飞的肩头说道:「等此间事了,老哥在逸闲楼摆上几桌,以后咱们就当亲兄弟处。」
肖华飞真诚说道:「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小弟在京城里根基浅薄,以后就跟着大哥混了啊。」
金朋义自然也希望有人能够在官场中帮衬自己,肖华飞掌握着大晋的特务机构,官位虽然不高,可是权力极大。
他这次与肖华飞结义,可谓是各取所需,「别的帮不敢说,但在勋贵里老哥还有些面子,要是朝堂上有什么,总能给老弟帮上点小忙。」
肖华飞要的也就是这句话,他与那些文官之间可谓是关系紧张,现在还有好些弹章躺在皇宫里。
虽然勋贵这个群体对朝政的干预力度不大,可是架不住他们身份尊贵,又擅长胡搅蛮缠。
这些人骂架,打烂仗可是一把好手,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靠着他们剑走偏锋,在朝堂上帮着和和稀泥。
以肖华飞喜欢未雨筹谋的性子,自然不肯放过金朋义这位侯爷,何况金朋义身边还站着那么多位等着上位的勋贵子弟,他们这些人的家族势力,若是联合在一起也不容小觑。
肖华飞与金朋义看着那些将领的人头,被挂上了京营的高墙上。
面对那些死不瞑目的脑袋,肖华飞与金朋义都不太在意,官场如战场,今天不砍了他们这些人,说不定以后脑袋被挂上墙头的就是他俩。
干就完了!
直到此时肖华飞才心中一松,觉得这趟难办的差事总算是办完了。
吴苟道从队伍后面赶过来,向着肖华飞这边招手,看着神情很是焦急。
肖华飞眉头一皱,知道京城那边可能又有坏事发生,只是心中猜不出能有什么事。
按道理冯克明那边去给两位王爷搬家,不会出现纰漏才是,毕竟两位王爷手里没有兵权,应该闹不出什么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