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流血与流泪

吴苟道远远看到肖华飞出了午门,立刻从马车里钻出来,将肖华飞迎上了马车。

马车前行后,吴苟道笑着对肖华飞说道:「属下已将那不开眼的校尉送去了卫里的地牢当中,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这家伙。」

肖华飞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事上,随口说道:「施以薄惩便放了吧,他毕竟是金朋义的手下,还担着御林军的名头,不好让殿下觉得我们过于跋扈。」

吴苟道不以为然的说道:「凭大人的现在的恩宠程度,何必在乎注定过气的王家,要属下说,就该来个杀一儆百,省得有人总有不该有的心思。小人这种东西,大人越是对他恭敬,他们越会蹬鼻子上脸。」

肖华飞轻斥道:「别胡说,我看你小子最近有些飘啊,看来该给你早点找个婆娘管教下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别光往青楼花场里跑,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

吴苟道嬉皮笑脸的回道:「大人还是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啥时把红袖与茗月姑娘接回来啊,这是大人第一个孩子,生在外面总是不好的吧。」

肖华飞被吴苟道说得有些心虚,咽了口唾沫说道:「那,那个不急吧,再等等,等夫人来了.....再说。」

吴苟道以看破世情的语气说道:「这回大人知道了吧,属下才是活明了的人,属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余力去照顾下我爹的那些老弟兄。」

肖华飞好奇的问道:「以前听你说过,说你爹在京城还有些活着的好弟兄,他们现在活得不好吗?」

吴苟道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肖华飞,斟酌片刻后说道:「不是谁都向大人一样顾着自己人的,我爹那批人不算是冯指挥使的手下,年纪大了以后,日子便没了着落,家里人口又多,有几位过得不是太好。」

「像这样的人多么,他们原来在卫里是当得什么差事?」,肖华飞没有评价冯克明的作法,而是换了个问题。

他对冯克明的做法很理解,估计换成自己也会像冯克明一样操作吧。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别人的人,始终不会划到现任的心腹行列当中。

再说影龙卫这些年裁撤的人多了,冯克明可能想管也不管过来,还要顾忌着文官们的反弹,其实也挺难的。

吴苟道回得倒是干脆,「有和我爹一样的歼敌高手,也有原本卫做里杂事的力士,不过现在他们可都不小了,卫里是没有活安排给他们了。大人不欠他们什么,属下这里能帮便会帮他们一些,再说他们原本也不是大人的下属,大人要是不问,属下也不会讲。」

肖华飞思量片刻,对吴苟道吩咐道:「如果人太多,卫里的确照顾不到,但总不能让一群为国效力的忠良没了好下场。你在里面找些性子忠厚的老人,要是他们有儿子,便让他们的子弟加入影龙卫吧,一些身体好的老人,可以去牢里当当狱卒,总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吧。等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就把人一脚踢开,这不是人该干的事。」

吴苟道眼眶有些潮湿,半真半假的说道:「大人这是要在卫里收买人心了?不过狗子还是要替我爹那些老兄弟谢谢大人的恩德。」

肖华飞没好气的骂道:「你这狗子的名真不白叫,本大人一向爱兵如子,哪次分给兄弟们的银子少了?他们为了朝廷出生入死,自然就要给人家一好结果,都像文官那么无情无义,这大晋岂不是要完?」

吴苟道有些难过的说道:「家里有汉子的还好说,但有些人家里已经没有男丁了,家里没有男人撑着,女子们只能做些不太光彩的营生养家糊口。」

肖华飞一下便听明白了吴苟道话里的意思,心中恼怒异常,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

吴苟道看了下肖华飞的脸色,咬着

牙继续说道:「还有些城中青皮,专门堵在几家门前,那些妇道人家的皮肉钱,全让他们从门口抢走了,每次只不过给那些女人三两糙米。」

肖华飞再也无法压住心中的怒火,指着吴苟道的鼻子骂道:「吴苟道你是个死人嘛!就看着袍泽手足的家眷被人欺凌?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不管他是谁,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欺负到自家人头上,就一定要给对方打回去。敢向咱们伸左手的砍左手,伸一双的砍一对!」

吴苟道被肖华飞骂哭了,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扇了两耳光,嘴角流出了血,目露凶光回道:「属下曾经教训过几个青皮,不过他们背后都有些京中官员的关系,属下担心给大人惹麻烦,就没下死手。再一个也怕把他们打的狠了,这些人不敢和属下相斗,却会回过头去为难那些女子。属,属下其实憋气的狠!」Z.br>

肖华飞吁出一口气,下意识摸了下并不存在衣兜,摩挲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

吴苟道疑惑的问道:「大人是在找什么,要是想掏刀杀人,这个不需要大人动手,只要您点头,属下就去做了这些混蛋!」

肖华飞白了吴苟道一眼,呵斥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本官肚皮痒,想找根烟熏熏。」

吴苟道抬了下眼皮,有些心虚的说道:「那属下就让马车回衙门,等大人到了官衙,属下就去收拾那些畜生。」

肖华飞铁青着脸回道:「回个屁的衙门,本官过几天就要离京,现在一刻也等不了,通知人回衙叫人,现在就往你说那几家赶,今天不让京城里的青皮知道影龙卫的人不能招惹,你就跟他们的姓吧。」

吴苟道有些迷糊的说道:「不该是大人跟他们的姓吗?」

肖华飞很想抬脚踹吴苟一脚,无奈马车空间太小,多少有些施展不开,只好伸手拍了下吴苟道的脑门,「以后有些话想好了再说,让本官随他们姓,他们也配!今天要是你不能让本官出了这口恶气,以后你就随那些青皮的姓,就这么定了,任何反驳无效!」

吴苟道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但还是多问了一句,「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肖华飞颇有些无所谓的说道:「除恶务尽是影龙卫的天职,尽这个字如何解释,这个还要本官教吗?」

吴苟道抱拳回道:「大人瞧好吧!」,然后他掀开车帘,叫过一名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

护卫望了眼肖华飞,肖华飞道:「人别叫少了,今天得让京城里的老少爷们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护卫当下抱拳称是,骑上马赶回影龙卫官衙叫人。

吴苟道开心的说道:「大人其实不用叫太多人吧,原本大人身边这些二十多名护卫就够用了,不过是几个青皮,收拾起来没有难度。」

肖华飞道:「当收拾几个青皮就完了?今天要连他们背后的人一起收拾!如果不把他们一次打疼,等你我离京后,岂不是谁都敢到影龙卫家眷那边打秋风了?等咱们回来再收拾就晚了,在本官看来,当伤害已经造成,什么样的报复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本官就是要让他们怕,让他们听到影龙卫三个字,腿肚子就抽筋!」

吴苟道兴奋的用右拳击了下左掌,「大人说的太对了,属下这次要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以后见了影龙卫的黑罩衣就尿裤子。」

肖华飞又在肚皮上挠了挠,嘴里感到一阵空落落,这时要是有根烟点上,该有多舒坦。

吴苟道向肖华飞拱了下手,开心的出了马车,催促车夫快点往南城赶。

天色已经渐暗,京城局势在齐王之乱下恢复的很快,这时街上已经亮起了灯火,很多商家正在卖力的招揽客人,各种小吃摊子又重新出现在街面上,想把前几天的损失补回

来。

肖华飞挑开车帘,看着街上开始增多的人流,由衷感叹大晋人骨子里的吃苦耐劳。

晋人只要朝廷能提供一个稳定的生存环境,他们就会忘记苦痛,卖力的劳作求生。

放眼天下,只有大晋的百姓能这样老实,从不怨天尤人,在一场大乱过后,快速的恢复生气。

肖华飞想前了一句话,可能这就叫生活所迫吧。

平民百姓来不及悲伤与愤怒,在生存面前,那些都是十分奢侈的情绪。

肖华飞一路上不禁问自己,大晋的百姓要求如此之底,可为什么天下还是达不到大治呢?

吴苟道在外面掀开车帘,低声对肖华飞说道:「大人,再穿过一条街,就到平易坊了,咱们一些老兄弟的家都安在那边。一会您能看到街口有些描龙画凤的家伙,那些人就是属下想要弄死的人。」

肖华飞不屑道:「这个不用你说,本官就算隔着车帘,也能闻到那些人身上的骚臭之气,一会先别上去就打,先把他们带头的引出来再说,千万别把他们老大吓跑了。」

吴苟道眨了眨眼睛,「大人说得是他们的头领或是帮首吧,那些人的帮首就住在附近,现在这时间十有八九正在街口的酒楼里喝酒作乐,只要咱们这边一动手,不出一刻钟,他们就能赶过来。」

肖华飞用手支着下巴,把头歪向车窗,口中淡然说道:「告诉兄弟们不要用弩箭,那样流血太少,今天咱们只用刀和拳头和他们说话。不把这条街口染红了,谁也不许说自己是影龙卫的人!」

「得令!」,吴苟道的大嗓门吓得车夫一激灵,双手跟着一抖,差点将马车赶到脏水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