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和岳师洋冲突5

白结巴和程青一先一后出了柳林,顺着一条泥土路两人再一阵疾跑,身形很快的掩进了一遍低矮的油毡房之间。

一个村落,看上去象其实不象。

村落里没油毡房,只有草顶屋泥土墙,岁月很重的迹象,在一片斑斓里悠悠。

这一块是江边收购站,那年月收购站基本啥都收,破衣裤旧棉袄用作擦机器,木材、竹竿还有黄荆条,黄荆条是种藤条植物,一条根枝繁叶茂的开出一族族枝茎,枝茎柔韧结实,是编制藤条筐的绝佳材料。

春天的时候,临江的地块都生长,七几年的时候红旗中学到季节把黄荆条当做一种创收,全校师生齐上阵,院墙边一日间码成山,许多低年级的学生将条跺作为躲迷藏的处所。

白结巴进了一间敞篷油毡顶的堆积间,有竹条、黄荆条还有些圆木。

白结巴一老早脱了风衣,风衣显眼,搭在臂弯间,两个人一屁股坐下,牛喘。口舌干涩,有种肺腔要炸开了的感觉。

大汗淋漓。

堆积间靠西光线迷离,一股霉变腐蚀的气息在潮湿里流淌。

白结巴和程青待的这个位子从缝隙间看那都一目了然,赤脚过去了,白结巴想喊没来的及开口。

独来独往的赤脚总是那么形影孤单,一个人的江湖有时候身影孑孓里炸出一捧狠戾,那是前尘往事。

很急促的一轮脚步声,魏红军、小高跑的慌不择路,魏红军说,妈的不跑了,真跑不动了。小高汗湿发际,面色潮红。

白结巴朗了一嗓子,四个人聚一起,狼狈不堪。

白结巴说,赤脚过去了,没来得及叫,妈的你两个不如赤脚,赤脚耐力无限。

魏红军白一眼白结巴,没开口,实在是累伤了。

不时的有学生闪过收购站,阳光一下子黯淡了,一片乌云遮过,晴朗就远去了。

一阵小风,叫透湿的背脊生寒。

小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在堆积间里惊心动魄。

我草你妈!白结巴骂,你妈的能不能掩着点,吓死老子了。

就他妈这胆!妈的,你是结巴哥啊!魏红军不满的说。

草!妈的你不怕啊,不怕你跑个吊。

那不是公安吗?枪响了。妈的不跑,那是脑子叫枪打了。谁他妈有量不跑,靠!

白结巴燃根烟,很惬意的抽。

四个人喘够了,烟抽的跑起了火车。

白结巴说,这他妈的啥事啊!咱们是不是响应党的号召。妈的,这是不是全民体育运动,整个是练长跑。靠你姐的,妈的我觉得这要是马拉松都有我名次了,这一上午都在长跑了。

三个人都苦笑,程青想起了点什么说,不知血性哥怎样了,他跑在前头绕道堵岳师洋去了。

白结巴不以为然的说,瞎草草啥?咱都能跑了。血性那是腿上装了马达,他要进去了那才怪事。

魏红军说,妈的。想不到岳师洋动作比咱快,领二十几个就敢上红旗来,妈的,老子真的有些佩服他了。

白结巴看似粗,心思缜密。想了想说,不会吧,我咋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呢?岳师洋要堵也只能堵你啊,没理由跟国庆过不去啊。靠,估计国庆是代你受过了。

魏红军说,我想也是,再说国庆也跟岳师洋没过节啊!岳师洋要不脑子吃了枪子,没理由跑红旗来堵国庆,不是吗?

小高说,废话。这他妈谁都能想到,你丫的想想这个面子该咋挽回吧!

一个巧合。当两骠子人马心情逐渐松懈下来,然后霍然相遇时,表情除了复杂,眼神慌乱里就逐渐锐利。战争不可避免。

四个人离开了收购站的堆物间,乌云掩盖,山雨欲来风满楼。还是一段老街,低矮的平房中,时不时有幢楼突出,一切都是那个年代久远的街景,摇摇晃晃在一片临近正午的匆匆人流中。

在街的拐角处隔十几米,白结巴和岳师洋两骠人猝然相遇,错愕的表情,惊诧的目光,随后愤怒。

岳师洋的人也跑乱了,岳师洋这六七个身体健硕的也在一个汽酒厂的院墙下喘够了,一行人收拾利落了,往十二中去。没敢走小路,同样的心思,大家忌讳公安堵小道。

短暂的相遇后,两骠人目光都在地面搜寻,枪响那一刻,手里的家伙都丢弃了。

街面出乎预料的洁净,学生们不知道这两天市委大检查,全江城都在开展创建卫生城市。

两骠人目光在次争锋相对的碰撞时,脚底开始加速,很奇怪的是双方都沉默,两股洪流想撞,鲜血在墙角怒放。

这一天白结巴神威初露峥嵘一角,四个对七个,相差无几的年龄,本该属一面倒的局势,就被白结巴扭转乾坤了。

魏红军对岳师洋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都差不多的身高,岳师洋一双黑白明亮的眸子,血意醺然。

两个身材高大的奔白结巴来了。

阴沉的风潲着雨丝从亿万年遥远的头顶洒落,很稀疏。黑白相间的水泥地上,湿一块,干一块的印着雨痕。

白结巴脚底的黑皮子极速和粗粝的路面相擦,一道黑色擦痕宛然里白结巴气冲斗牛的飞奔。

一照面两个高大身材的飞了出去,白结巴速度太快,虽后发而先至,左肩头微沉将一人撞飞,右手臂弯一紧箍实了另一人脖颈,冲力未减,大步如飞中一个大臂摔将另一人抛了出去。

俄顷,局势逆转。

很多架打的都是气势,象武侠中写的一样,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就是种势,势强时光寒三千里,气吞山河。

形不同,道理一样。

白结巴先一步迎上了岳师洋,咬牙切齿一拳轰去,岳师洋撒步移脚,白结巴的第二拳又到了。

战斗很快结束,岳师洋被摔倒在墙角,魏红军跳上前去泼命的踹,眉骨裂了,肋骨断了三根。小高上去拽岳师洋的长发,照墙头一下,岳师洋颅骨开裂,血染红了一片墙。

三个躺倒的,余下的钻了巷道。

雨丝飘摇,白结巴四个携风带雨的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