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孩的电脑真不错,”桃儿说,“而且他们家的宽带速度真快。你上搜索查图片,打了‘本杰明·惠勒’,就有一大堆图片出来,然后你再加上‘波特兰’,就可以缩小查询范围。”她拿着三张纸,其中一张拿给塔格特看。他点点头,接着看另外两张,也都点了头。
凯勒拿了其中一张他点过头的,看到上头是一张彩色照片,三名男子站在一匹马旁边。第四名男子是骑在马上的骑师,而三名男子之一拿着一个奖杯,是给那匹马、那个骑师,或是马主的。凯勒看不出来是给谁,他也不知道哪个男子才是惠勒——不过他打算先排除掉那个骑师。
他看了其他两张照片,其中只有一名男子是在三张里都出现过的。其中一张他和两个女人合照,对着相机摆姿势,第三张则是他和另一名男子在谈话。每张照片中,惠勒都是主角姿态,比其他人都高,只比那匹马矮。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剪裁式样很保守,姿态轻松得像个退休的运动健将。他的深色头发打理得很好,脸晒成古铜色,唇上留着小胡髭。
“金融家、运动家,兼慈善家。”凯勒念道。
“真了不起啊。”桃儿说,“参加这么多公益委员会。赞助地方文化活动。那张里面那个女人是个歌剧明星,还有张拍得很清楚的,是他和新任市长握手的照片,不过我觉得三张就很多了。”
“你可以弄一百张照片来,”塔格特说,“但你也只能接近他到这个地步而已,因为你不能拿本圣经去他门口按电铃。他那栋房子是我见过最接近城堡的,就在一个山丘上,整个产业的围墙上都装了通电的铁丝网。要接近那栋房子,得经过一道大门,大门口的警卫会用对讲机先跟屋里的人确认,才会放你进去。如果你爬进围墙,那就会碰到两只狗,可不好对付,不能像对可怜的臭脸那样。老兄,我不敢相信你杀了我的狗。”
“那就别相信。”
“那两只狗是罗得西亚背脊犬,一公一母,如果你拍拍其中一只,它就会咬断你的手掌,另一只则会咬掉你的卵蛋当晚餐。就算你通过这两只狗,来到房子里,你还会碰到四名值班的保镖,他们身上都带了枪,而且很会用。他离开那栋房子时,会有两个保镖跟着他,一个开车,另一个拿着散弹枪。另外两个则留守在房子里。”
“有这么严密的预防措施,”凯勒说,“我猜想多年来一定有很多人想杀他。”
“为什么?惠勒先生备受全州各界尊敬,他对市长和州长都熟到直呼其名。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想取他性命,一次都没有。”
“真的。你的枪放在哪里?”
“我的枪?”
“你知道。”他伸出食指,拇指一扭。“砰!你的枪。”
书房里有个上锁的枪架,钥匙就在塔格特说的地方——凯勒心想,就是小孩子会想到要找的地方。凯勒拿了那把散弹枪,又拿了一些子弹放在口袋里。架上的步枪他没动,他会用步枪,但对自己的准头没什么信心。但散弹枪就不同了,你只要离目标够近就成。要射中一只鸽子可能会有点挑战,但一个静止不动的人类,就很难射不中了。
“那些枪是打猎用的,”塔格特说,“如果我过去十年出去打过三次猎,那就算很多了。要命,如果我是猎人,你以为我会养只柯基犬吗?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杀了我的狗。”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你一定还有几把手枪。”
“只有一把,放在床头桌,是供紧急的时候使用的。”
那是一把转轮手枪,0.38口径的艾弗·约翰逊(Ivor Johnson),弹匣锁已经锁上了。凯勒想象塔格特一家睡觉时,有人突然闯入,塔格特猛然拔出那把枪,再冲进书房找钥匙。真方便啊。
“真难相信你是专业人士,”塔格特说,“拿我的枪?你没带自己的来吗?”
“你在得梅因时,拿过两把让我挑,”凯勒提醒他,“所以我就把你当成我固定的枪支供货商了。”
“你拿了那把转轮手枪,打算要用吗?”
“不,”凯勒说,“不过稍后总会用上的。”
“就算你有AK-47冲锋枪,你也没有机会接近惠勒先生的。你知道换了我是你,我会怎么做吗?”
“说吧。”
“杷那些枪放回去,自己离开,然后回家。惠勒先生不会派人去追杀你们,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来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你可以跟他说,你是绊到你家的狗才摔断腿的。”
“耶稣啊,”塔格特说,“我不敢相信你杀了那只该死的笨狗。”
“这一点我们就讲清楚吧,”凯勒说,“收拾东西回家去,这点我们不会考虑。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替我们想出一个方法接近他。”
“你是指惠勒先生。”
“没错。”
“你想用我的枪,同时又要我帮你想出该怎么做。”
“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这是我最好的机会?妈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事情很简单,”凯勒告诉他,“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可以活着脱身。比方说我们去找惠勒,结果死了。”
“一定的。”
“如果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会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他的。如果他问了,我们会告诉他,如果我们没告诉他,他自己也猜得出来。你想他会让你活多久?你拖着那条断掉的腿,又能跑多远?”
“那如果我帮你,结果你走运呢?然后你会回来杀了我。”
“不会,只要你帮我们。为什么要杀你呢?”
“狗屎,既然要说到底的话,那你干吗要杀惠勒先生?为什么要杀我?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因为你是神经病。看看你对臭脸做的事。”
“耶稣啊。”桃儿说。
“我还是不敢相信,”塔格特说,“我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杀了一只可怜的老狗。”
“我他妈再也受不了了。”桃儿说,走到稍早凯勒关上的那扇门边。她打开门,发出咯咯声,然后塔格特转过头,看到那只老狗摇摇晃晃走出来。
“老天。”他说。
“是臭脸,”桃儿宣布道,“死而复活,我敢说你也不敢相信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