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满意地点头:“二位好汉痛快!那么今后你二人就随我帐下听令!老爷许你们十两银子,我许你们十五两!
“只是你们今夜仍需回老爷身边去,随后从速于暗中将他宠妾灭妻的证据,侵占岳父与发妻私产的罪证,以及他与老太太手上所掌的全部私产账目,都给我搜罗到手。
“倘或还有其它的,那自然是愈多愈好!”
“小的定不辱命!”
二人旋即退出偏厅,朝着傅筠居处去了。
这里安排妥当,天色也已经大亮。
傅真伸了个懒腰走出门槛,傅嘉就一面喊着姐姐一面飞奔着过来。
昨夜之事自然把他也给惊动了,只是紫嫣怕他出去反倒节外生枝,便生生将他劝了回房。
到天亮,他终于没按捺住,跑过来找傅真了。
少年往傅真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傅真笑望着他,掖了掖左手腕处的袖口:“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
傅嘉也确实没看到她哪里有不妥,遂重重地点了头,哼地一声道:“姐姐,倘若他们再敢作妖,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打他们!”
昨夜里虽未能出门,但下人却把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跟他说了,少年热血沸腾,又汗颜不已。
只觉自己身为男儿却还不及姐姐一个弱女子来得有魄力,这一整夜他竟是再未曾入眠。
傅真抚着他的头,拉他坐下来,问起他功课,又问他与蓝家小五交往如何?
傅嘉答说,已经答应了对方前往做客,顺道又问起傅真,他该带着什么礼物前往?
傅真出了主意,这边厢正好傅夫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柜上的掌柜,原来日前交代下去让买的参,当真一大早他们就送过来了!
傅夫人让掌柜的把参交给傅真,自己带着傅嘉去准备去蓝家的手信。
掌柜把参交了之后,又目含欣慰地看起了傅真:“大姑娘看起来可大好了。府上之事,小的们都听说了,很是为大姑娘高兴。咱们总管京畿这片的苏大掌柜,来前让小的给带话,让小的问问姑娘何时得闲?大掌柜预备开桌席面,请主母及大姑娘二公子赴宴一叙。”
宁家在每个地块都有个总管的大掌柜,苏大掌柜是跟了宁老爷子半辈子的心腹之一,于傅夫人及傅真姐弟来说也有如长辈,这次的滇丹参,也是苏掌柜给买到手的,傅真当然要给这个面子。
她道:“代我谢谢苏爷爷,我这两日还有些事忙,待过了这阵,我着人来告知。”
掌柜领了此话,告退出去。
怡心堂这边已经料理妥当,傅真捧着参回房,匆匆换了衣裳,便唤来张成,出门去往玉玑坊内的豆腐铺子。
……
裴瞻年前还朝后休整了几个月,西北的黄沙才刚刚自他脑海里淡淡去,上个月皇帝就终于没忍住,给了他京畿十三营副指挥使的差事。
说是“副”指挥使,可由于指挥使就是他爹,所以他其实跟正指挥使有什么区别?
天晴时,他爹说要陪他娘赏,天雨时,他爹说要给陪他娘解闷。天不晴不雨时——难得这么好天气,他爹则要陪他娘去狂街吃馆子。
所以他每日都得依时依刻地前往城外驻军营帐点卯练兵,直到太阳下山结束事务才下营。
上晌守着将士们例行操练完毕,他回房喝了两口茶,杜明谦就抱着头鍪进来了:“老五,下晌没什么事了,咱们去探望探望程伯母吧?持礼今儿都告了假,程伯母不定什么情况呢。”
裴瞻放了茶壶,动手解盔甲:“我昨夜里去过了,因为缺药引,确实比较麻烦。”
杜明谦愣了下:“那你解盔甲作甚?”
“我还有事。”裴瞻一丝不苟地扣着袍子,“你自己去,晚些我再过来。”
杜明谦道:“你一个单身汉,除了差事,还能有什么事?”
裴瞻白了他一眼。
原本有话到了嘴边,也不说了,挂上剑就出了门。
豆腐铺在坊门口临大街的位置,开了许多年了,裴瞻小时候常去光顾。
铺子老板是对中年夫妇,生有两个小儿女,铺子里卖着豆腐,豆干,还有豆腐脑。
豆腐脑也有多种口味,因为可以加不同的佐料。于是铺子前面还搭了个茅棚,摆了桌椅。
老板一家人靠着铺子平静地过日子,拮据但又温馨。
过去这些年,裴瞻往返西北与京城,在京中街巷里停留的时间少之又少。
每每想到敌军寸寸占去的国土,想到铁蹄之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就觉得身为武将,不配享受这番繁华,没有资格在边关大乱之时来感受这份温情。
去年回来,他才终于又找到了这个铺子,并重新隔三差五地光顾。
裴瞻打马进了城,轻车熟路地在铺子不远处的胡同口停了马。
茅棚里已经坐了两桌客人,其中一桌,非常惹眼,正是昨日被他约在此地见面的傅家大小姐。
裴瞻看了眼天色,离午时还早,还以为凭她那般奸诈狡猾,还不一定真的会来,没想到她反倒来的比他还早。
他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傅真早膳没怎么吃,到了豆腐铺子后立刻让店家上了碗麻油豆腐脑。
可她连吃了四碗,裴瞻还没有来。
正当她扭头喊店家上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
堆着满脸欢喜正要打招呼的傅真闻言噎住——
这破孩子!
都二十了,怎么还这么不会说话呢?
四碗豆腐脑能叫多?
就算再多,她这么瘦,吃多点又怎么了?她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她拉下脸:“我知道裴将军这么说是心疼您的钱。放心吧,想吃什么?今儿这顿我请!”
说完她解下荷包,啪地放在了桌子上!
裴瞻瞥她一眼,脚尖勾开板凳,坐下来后他稍稍侧首:“店家,按老规矩上。”
“好嘞,将军!”
店家麻溜地上了碗麻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