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木紧紧贴着墙面,一寸寸地在黑暗的走廊里移动。
到处都是血腥味。
不过没关系。
因为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前面的房间里,忽地传出一声脆响。
宝木下意识想掉头就溜,但理智定住了他的脚步,并且告诉他,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呢,开不开心?
宝木举起用以防身的拖把,挪到后门边。
他合上双眼,开始自我动员。
宝木,不要怕,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如果连这都不能面对,你要怎么……
“砰!”
门被一脚踹开。
当然,不是宝木干的。
宝木愣愣地看着那个浑身血色的男人,半天,才立起了拖把。
“你……你要干什么?”
赵百欢阴暗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掂了掂手中的铁锤。
他向前走了一步。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惹我!”宝木后退了一步,嘴倒是很硬,“乖乖投降!不然我就……”
“不然你要怎么样?”赵百欢的嗓音低沉嘶哑,他诡笑着,向宝木逼近,“要杀死我吗?就用这个?”
他低眉,轻蔑地瞥了一眼颤抖的拖把杆。
宝木努力冷静下来,他停止了后退,挺起胸膛,摆出一副鄙夷的样子。
“怎么了?你以为你拿着锤子就能赢我了?”宝木发出了他活到今天为止最狂妄的声音,“哼,告诉你,就算我用的武器比你差,我照样能制服你!”
赵百欢顿足,冷哼一声,“小羊羔,你不会认为,换了武器,你就能跑得了吧?”
小羊羔?!
呕!
宝木虽然有点反胃,但心里却在狂喜。
“要不我们交换,试试看?”宝木感觉此刻一定是自己演技的高光时刻。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赵百欢扬起手中的铁锤,“这种伎俩,呵,你等死吧……啊!……”
拖把杆一挑,另一头猛地挥打到赵百欢握着铁锤的手上,他关节一痛,手心瞬间麻痹。
铁锤啷当一声坠落到地面上。
宝木还没来得及惊叹自己怎么敢使出这样的招式,就再次挥动棍子,一棍捅向赵百欢肚子。
赵百欢捂着肚子,连退两步。
“你!——”
宝木丢掉棍,一个大弓步,捡起锤子,掉头就跑。
我滴个妈妈呀,我刚才做了什么……
沉重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宝木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奔跑。
好在自己平时战斗力弱,因此才练就了一身优越的逃生本领。
宝木完全不敢回头看,一口气直接跑到学校门口。
他呲着牙,冲出门。
回头。
赵百欢像一只红了眼的公鸡,径直扑向他,在越过门槛的瞬间,消失了。
宝木这才瘫坐到地上。
好在赵百欢是出不了这扇门的。
他估计已经回到刷新点了,也就是他最开始出现的教室。
宝木喘息着站起身,低头凝视手中的铁锤。
如果自己估计得没错,这锤子就是开启下一关的钥匙吧。
宝木心有余悸地往建筑里张望了一眼,扭身离开。
赵千乐坐在阳台上,两手抱着膝盖,自闭了。
傻子拿着他的刀、绳子、药瓶,口袋里还揣着一堆零碎,站在旁边盯着他。
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不就让我来开导开导你,”傻子一手抵在墙上,上半身凑向赵千乐,“你看你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呢,要不你把你的事和我讲讲,咱俩比比谁惨。”
赵千乐瞥了他一眼,身体往窗户的方向靠了靠。
“你是不是看我笑嘻嘻的,就以为我真的生活幸福吧,”傻子收回手,抱在身前,目光放远,“你想没想过,你为什么会遇见我……换句话说,你猜我是为什么,执着于这种事?”
赵千乐似乎起了点兴趣,至少眼神没那么绝望了。
傻子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的母亲是被拐来凤梧的,也知道你们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但说实话……”
傻子微微笑了一下,“这些跟我比,其实……并不算什么。”
赵千乐看向傻子。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吗?”傻子摊手,“不如这样,你说一件事,我说一件事,好不好?”
赵千乐打量着傻子。
傻子一脸纯良,“要不我先说。”
赵千乐犹疑着,点点头。
“你没有父亲和母亲,我也没有,”傻子虽然在笑着,眼底却有些颤抖,“而且我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呐,是不是很惨。”
“为什么?”赵千乐不自觉问道。
“nono,”傻子摆摆食指,“轮到你了。”
赵千乐敛目,想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后,抬头道,“我……那些小动物,是我杀死的。”
傻子本想循序渐进,却没想到一上来就套出了这么猛的料。
“不是赵百欢那个残暴的人格干的吗?”
这回轮到了赵千乐摇头,“该你了。”
傻子张了张嘴,道,“好吧……我是,亲眼目睹我父母的死亡的,我爸妈……死于一场袭击,只有我活了下来。”
临了,他还添了一句,“这件事除了我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了,你可不要说出去。”
赵千乐难得地抿嘴笑了一下,“我也没机会说出去。”
傻子故作慎重地拍了拍赵千乐的肩膀,但他也正是因为知道面前的人是无法泄露秘密的,才选择将心事倾透一二。
“该你了。”
赵千乐敛起笑,“万生,和百欢,他们什么都没做过,一切都是我做的。”
傻子愣住了。
他站直了身子,冷眼瞧着赵千乐,“那人是你杀死的。”
“不是我,”赵百欢有些急了,“我是说,小狗、小猫,那些动物是我……但我没有杀那个人。”
傻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半晌,肩膀才放松下来,“那万生的死……”
“也不是我,”赵千乐低头,“但我觉得……万生可能是被我所做的事,逼死的,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认为,万生死的时候,占据他身体的是他自己的人格?”傻子问道。
赵千乐点头,“我能感觉到。”
“那杀人的时候,你感觉是谁动的手?”
赵百欢迷茫地看向远方,“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动手的不是我,但在那时,我也感觉不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