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与冒险者之城’么”
夏尔有些犹豫,他去过格林城,也知道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虽然稍微乱了点,但魔法议会和教廷的影响力也相对比较弱,而且格林城确实也比自己打算去的地方近得多,乘坐帕格丽芙高空飞行的话,可以直接入境无需担心其他麻烦的事情,天亮之前应该就能到,顺利的话,安置好这些孩子,明天上午,最多中午就能返回多兰蒂尔了。
因为明天上午多半是活动开幕的仪式准备和适性测试的成绩以及分组情况的公布,所以只要在中午之前赶回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林顿的人品,他当然也信得过,但是
林顿知道夏尔的担忧,又补充道:“我那扈从的实力在五阶左右,虽然不算很强,但是已经与我签订了主从契约,忠诚度完全不用怀疑。”
说着,林顿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两瓶拟形药剂:“我们都是用‘拟形药剂’变化了外形的,这种药剂的有效时间是三小时,在你到达格林城之后,药效应该就会消失回复原本形象了,斯凯家族那边就算想要追查线索也很难——至于贝伊,在进城时再变化一下模样就好。”
目送着夏尔和贝伊乘坐着骏鹰离去,林顿松了口气,夏尔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他的提议,改变了原定路线前往格林城。
于是,林顿告知了夏尔劳伦斯在格林城的住址,又给自己的扈从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件说明了相关情况,让夏尔带过去交给劳伦斯以证明身份——这信件上有他用圣力烙印写下的中文“林”字,与林顿签订了主从契约的劳伦斯能够从中感知到自己主人的圣力气息,因此不虞有人冒充。
另外,他对夏尔承诺,在自己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去帮忙寻找羽化病的治疗方法,或是尝试配置出治疗或者缓解贝伊他们羽化病症状的药剂。
“抱歉,夏尔”
想起夏尔离去前脸上感激的神色,林顿心里稍稍有些惭愧,他这一系列举动虽然确实是为了帮忙不假,但同样也存着想要借此机会,研究羽化病人身上神性气息的来历和作用机制的心思。
但即使如此,来自心底深处隐约的直觉还是让林顿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通过系统地图确认那两个魔法师已经折返离开,于是林顿也不紧不慢地乘坐飞毯向多兰蒂尔城的方向返回。
然而,在回到了多兰蒂尔的城墙附近后,林顿却从系统地图上看到,此刻外面各个下水道附近的入口都已经被一些魔法师看守了起来。
这些魔法师对自己的友好度都是鲜红色的“敌意”,他们两三人一组,实力倒是都不算很高,普遍在四五阶左右,但综合素质和身上的装备都不算差,而且几乎都是火系元素魔法专精。
“从名字上看,似乎大部分都是斯凯家族的魔法师”
林顿发动渐隐术,结合着匿踪之尘的效果,潜伏在其中一个下水道出口不远处,看着前方几个魔法师在“探查之眼”中显示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他自忖干翻这些人并不难,但想要做得悄无声息却不太可能做到,何况现在也不宜打草惊蛇,给多拉贡自己“已经回到了多兰蒂尔”的信息,但仅仅凭借“匿踪之尘”和渐隐术,在这些魔法师眼皮底下溜进下水道也很难保证不被发现。
另外让林顿心里有所警惕的是,虽然现在下水道里似乎没有红点,但之前离开的那个下水道出口处,夏尔杀死的渡鸦帮头领弗吉尔尸体——原本在系统地图里显示为一个灰色的圆点已经不见了。
“是那两个魔法师或是他们的手下来过,把尸体收走了么?”
林顿想了想,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颗“地行糖果”吃了下去,忍着不适从地下潜入了下水道,然后看着系统地图,从最近的路线一路回到了北城区。
直到等自己身上的“拟形药剂”效果消失,林顿才从距离在光辉大教堂附近最偏僻的一个窨井盖中悄悄钻了出来,步行回到了大教堂。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被扰了清梦的值夜牧师有些不情不愿地给林顿开了门,看着林顿悠哉步入后殿神职人员休息区的背影撇了撇嘴,他虽然理解这些年轻的圣职者初到魔法之都,很容易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但玩到这么晚才回来,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在林顿回到自己的宿舍,换下衣袍洗了个热水澡,终于安下心躺下补觉时,在城东贫民区灰鼠街,渡鸦帮头目弗吉尔居住的小阁楼一楼客厅,多拉贡正面沉如水地看着房间角落凯瑟琳的石像。
他的身边,哈罗德正半跪在地上,对这具石像进行仔细的检查。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地板上,随意地丢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客厅里还站着几个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混混。
多拉贡来到这里后,就把这些吉尔的副手和心腹叫了过来询问情况,在见到死去的老大的尸身,以及这个年轻魔法师充满杀气的眼神中,几个吓破了胆的混混只能战战兢兢地有问必答,不敢有一句隐瞒。
从他们的回答中,多拉贡得到了一些情报——但因为凯瑟琳在用餐时屏退了所有人,因此这些混混们也没有谁看到事情发生的过程。
虽然他们之前确实听到了屋里的一些“奇怪的响动”,但随后弗吉尔老大就表示一切正常,因此他们也没有进屋查看。
当然,误以为弗吉尔老大在和那女魔法师做运动这种事情,打死这些混混也不敢说
根据混混们的回忆,凯瑟琳大人确实是在两个羽化病儿童被带进房间之后出的事,而且那两个儿童的形象特征也和多拉贡遇到的其中两人完全吻合,只是少了那个黑色羽翼的女孩而已。
除此之外,在出事之后,房间里渡鸦帮这些天收集的羽化病人也都一起消失了。
听完几人的回忆,多拉贡突然开口问道:“那两个羽化病小鬼是谁抓来的?他现在在哪?”
几个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混混站出来回答道:“大人,我记得那家伙,他叫杰克,他在带着那两个小鬼进了凯瑟琳大人房间之后就和他们一起消失了。”
“男的?”
多拉贡皱了皱眉头:“多大年龄?”
那帮众不确定地道:“大概十七八岁吧?是在一个多月前才加入帮派的新人,人还是挺机灵的,很快就和不少弟兄打成了一片”
“但是我敢打赌,他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那家伙身体很瘦弱,就像根麻杆,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吹倒,绝对没有杀掉老大的本事”
听到这混混的话,多拉贡的眉头越皱越深,自己在城外遇到了三个孩子,除了两个与自己战斗的之外,剩下的那个明明也是个患了羽化病的小丫头,并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另外,他们救出来的那些羽化病患者呢?难不成还躲在下水道里?还是被他们用别的什么手段藏了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叫杰克的家伙一定有问题。
想到之类,多拉贡转向那个混混,命令道:“现在你立刻去那家伙的住处和常去的地方搜查,如果发现人就直接抓回来,另外,去跟帮里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帮众打听,这家伙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尤其是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你们几个留下,其余的给我带人在贫民区和地下水道同时展开搜索,看有没有那些之前被抓的羽化病人的踪迹”
“是,大人!”
除了多拉贡要求留下的那部分混混之外,其他接到任务的混混们都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应声,然后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面对一个心情极差、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魔法师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情况怎么样?”
这时,见哈罗德终于检查完凯瑟琳的石像站起身,多拉贡连忙问道,他知道哈罗德是变化系法术的专家。
“这石像确实是凯瑟琳小姐本人所化不会有错但是有点奇怪,乍一看凯瑟琳小姐似乎是中了石化魔法,但我总觉得和石化类法术产生的石像不太一样。”
哈罗德皱眉道:“而且,从方才和那两人的战斗中,我也不认为对方有能够施展石化魔法的施法者。”
“石化类的法术最低也是6环魔法,哪怕是专精变化系的中阶巅峰魔法师,想要施放出来至少也需要三秒以上的时间,而且产生的魔力波动会非常明显,以凯瑟琳小姐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在对方施放出来之前察觉不到任何异常?——而一旦有所察觉,三秒多钟的时间足够身为战斗法师的她做出反应,甚至先发制人了。”
顿了顿,老魔法师又道:“当然,还有两个可能性,对方是高阶以上的魔法师,或是使用了魔法卷轴——前者不用提,如果对方真有这种实力,方才碰到我们就不会那样狼狈逃窜了,但是6环魔法的卷轴价值也是极高,而且有价无市,一个6环魔法卷轴的价格,足够雇佣‘风锖’里的高级杀手干活了”
他口中的“风锖”是大陆上最大的暗杀组织,号称只要酬金足够,就算是一国国王甚至传奇强者都敢杀给你看——如果是风锖里的专业杀手出马,别说是凯瑟琳,就连哈罗德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生还,何必去使用魔法卷轴这种变数很大的不保险手段?
听到这话,多拉贡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也给了凯瑟琳一件能够抵抗各种负面法术效果的饰品,按理说她不至于连抵抗之力都没有就被石化先不说这个,你能不能解除凯瑟琳的石化状态?”
哈罗德犹豫了下,道:“少爷,我可以试一下,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多拉贡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
老魔法师答应一声,取出自己的法杖,吟诵咒文,释放了一个6环魔法——“移除有害法术效果”。
随着他法杖前指,一阵淡淡的无形魔力波动笼罩了石像,但片刻过去,石像依然如故,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反应,这果然不是普通的石化术”
“也许是某种药物效果?”
这个结果在老哈罗德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收起法杖,嘴里喃喃自语着环视整个房间。
见状,多拉贡看向其余留下来的混混,冷声问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们之后动过没有?”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过!”混混们忙不迭地连连摇头。
多拉贡走到还摆放着食物的餐桌前,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菜肴,和喝了半杯的牛奶杯,皱了皱眉头,对着桌上的食物施放了一个“侦测毒素”。
见“侦测毒素”没有任何反应,多拉贡随手指着一个混混:“你,过来。”
那混混左右看看,确定对方指的是自己,只得抖抖索索地走过来:“魔,魔法师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多拉贡指了指桌上的牛奶杯:“喝一口。”
“这”
混混都快哭出来了,但在多拉贡冰冷阴翳的双眼的注视下,还是苦着脸端起了杯子,咕嘟喝了一口杯里的牛奶。
放下杯子,他砸了砸嘴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状,但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喉咙发紧,似乎口腔里的舌头也变成了一块石头般无法挪动!
“唔!唔唔!”
只见这混混身体突然僵住,接着双手捂住喉咙,身体表面泛起一层灰气,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尊灰扑扑的石像!
“!!!”
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混混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接着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生怕那魔法师也命令自己喝一口毒奶。
“哼,果然是这牛奶有问题。”
多拉贡根本没有在意这些混混的反应,只是皱着眉头弹了弹那混混变成的石像,自言自语地道:“石化药剂么?”
“应该不是普通的石化药剂,少爷。”
哈罗德在那混混出现异状时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这具石像,道:“据我所知,现今流行的各种石化类药剂归根到底都是以魔药、矿物和具有石化类天赋法术的魔兽身体组织为媒介,模拟‘石化术’的法术原理来产生石化效果,不可能对‘移除有害法术效果’毫无反应。”
多拉贡挑了挑眉毛,奇怪地问道:“不是石化药剂还能是什么?”
老仆人伸出手,随手掰断了那混混雕像的一根手指,只见被掰下来的手指立刻恢复成了骨肉,从断口处溢出滴滴鲜血,而雕像原本的部分仍然毫无变化:“我也不清楚,但是普通的石化药剂如果效果不被解除,即使被打碎,也不可能像这样恢复成原本的肉体。您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中的法杖,逐个敲断了石像的手臂、小腿,大腿,只见所有脱离主体的碎块全部瞬间恢复成肉身,掉落在地上,直到整个石像再也无法维持平衡轰然倒下,随着最后主躯干碎成几截,这些碎块和基本完好的头部也同时解除石化,恢复了原状。
好好的一个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鲜血淋漓的肉块,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咿——!”
其他的混混见到这血腥诡异的一幕,无不吓得魂不附体,有的连连惊叫后退,有的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更不堪的甚至瘫在地上,裤裆里的水痕伴随着一阵阵尿骚味一同扩散——他们在渡鸦帮混到到今天的地位,几乎没有哪个没见过血杀过人,但直面眼前这超出常识的一幕,和那两个魔鬼般的法师毫无所动的淡定模样,才明白和魔法师的冷酷残忍比起来,他们那些为了抢夺资源和地盘的争斗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恐怕在这些魔法师眼里,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和路边的土鸡野狗没有任何区别吧!
哈罗德根本没有理会混混们的反应,他浑浊的老眼中放出了一丝光芒——这是魔法师遇到自己未知的事物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对多拉贡热切地道:“少爷,我猜测,这有可能是与现在的石化药剂配方和作用机制完全不同的全新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