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镰尾狮这时也从晕迷中恢复了过来,眼中的血色竟奇异地消失无踪。
先是晃了晃脑袋,当它的意识终于弄清楚自己眼下的情形,就下意识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扎,力图把身上的人影颠下来。形如镰刀的巨尾舞动,也猛地向上方一扫。
宗守却毫不动容,只微摇了摇头道了声“不乖”,然后左手就抓住那松纹风剑的剑柄,猛地一晃一摇。使那巨狮立时一声惨嘶,一身力量,瞬间去了九成。
直到此刻,才惊觉它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头顶那长剑锋刃,距离它脑髓仅仅只半厘之遥,稍稍前刺,就可洞穿颅骨。
宗守的右手袖尾,又寒芒一闪。手指夹着一口黑色的柳叶符刀,无声无息地往旁一划,带起了一串稍闪即逝的弧光。接着便只见血光喷洒,那条镰刀般的狮尾,也整个向上抛飞。
初雪的瞳孔,不禁再次一缩。虎猫一族的目力,也同样远超常人。此刻是亲眼看着那截刀锋,从狮尾的最柔软处刺入,然后顺势切入那尾椎骨的缝隙之间。宗守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就以那符刀的锋利,把这坚韧有如铁鞭似的镰尾,一挥两段!
那镰尾狮又一声哀吼,仿佛痛苦到了极点。宗守却仍未将它放过,猛地往下一踏,使镰尾狮的脊背,瞬间血肉迸射。而整条十余丈长的脊椎骨,瞬时从头到尾,剧烈抖动,发出阵阵“卡喳”声响,久久不绝。
待得初雪与巩欣然回过神,便只见眼前这头三阶巅峰的凶兽,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
眼神扭曲痛苦,却再没力气吼出声来。此刻神态,更比猫还要乖巧几分,驯服无比。
初雪浑身蓦地一个寒战,仔细望了望自己的少主,此刻那精致绝伦的面上,正是似笑非笑,却莫名的令人只觉冷漠而又残酷。
眼神看似平静,却仿佛蕴着比那些凶兽,还要更凶残疯狂的戾意杀机!
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望见那紫红色的眼眸里,略显不耐。才急忙回神,也纵身一跃,抱着巩欣然,跳到了那宽大无比的狮背上。
宗守这才满意一笑,踢了踢脚下。那头巨狮顿时噤若寒蝉,那心智竟也有几分通灵,知晓宗守之意。连忙起身,一声狮啸,拼了命的往山下疾奔而去。势若疾风,竟不比宗守上山之时,慢上多少。
只是山势起伏,镰尾狮的背部,也是颠簸不已。宗守的两只脚,此刻却如生了根一般,牢牢地立在狮头部位。
一手执着巨弓,一手按着箭壶,目中一丝紫色的电芒,微微闪烁。
即便连诛六人,他胸中也不得畅快。这满腔戾意,亦始终没处宣泄。听了巩欣然的意愿,反而是更觉怒恨难抑。
不知山下那人,此刻可有什么准备?
他宗守,万载之后的剑皇谈秋,来杀人了!
※※※※
高逸从尸魔山下来的时候,便只见十几名骑士,正在百丈外的山脚处静静等候。
坐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踏云驹,极其强壮。哪怕身负千斤之重,亦能轻松自若。
其中十人身穿铁甲,身负大刀,气势魁然,一动不动。
不过高逸的目光,却第一时间,投向了队伍的前方。那是两匹云陆少见的驭风驹,其中一匹空着,而旁边的另一匹,则端坐着一个老人。
身上只一口剑,气势却比后面十名甲士加起来还要凶悍。此刻正闲适地坐着,悠然望着远方。
高逸见状一笑,身形忽然飘起,只用了十数息便掠过百丈之遥,优雅无比地,落在那驭风驹上。
这马驹似乎也被尸魔山的魔神意念侵染,眼中微透红意。当高逸落下之时,猛地一个人立,动作猛烈狂野。高逸却毫不慌乱,一指点在这驭风驹的脑后处。指尖处一个符阵闪现,瞬间就使这头灵驹,恢复冷静。而后面朝身旁笑道:“米先生怎么会亲自来这魔尸山下?这血谷魔尸山的凶名可是实实在在,先生是先天大高手,可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只要不踏入这山,些许意念干扰,还难不倒我。”
那米姓老者淡淡解释了一句,冷声一笑:“实力虽受些压制,不过此地又有谁,能奈何得了本人?也只有那些意志不坚的先天武师,才会将此地畏之如虎。倒是你,东西已经拿来了?那个巩欣然,如今怎样?”也偏过头,目内一丝精芒闪烁。
“自然到手!”
高逸一笑,手中取出了一本厚重的金色的典籍,笑道:“不过还请米先生,先容我抄录一个副本,再将此书奉上。至于那女人,我甚是喜欢,想要她生生世世都陪着我。”
那老者无可无不可,听到后面一句,才一声嗤笑:“这么说,是准备炼入你那七灵环中?你倒是狠心,也不枉老主人如此看重。”
高逸却毫不在意,笑道:“我们高家新起,不手辣些如何立身?那女人耽误了我两年,费尽了心思,才让她疑心尽去,实在让人恼火。我如今只是有些奇怪,这武经秘要,世间流传不下千本。你们若是想要,轻轻松松就可取得。何必要盯着这一本,如此费心?”
米姓老者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径自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随手丢给了高逸:“这是你要的报酬,老主人亲采九天精英,嵊山芝莲,炼制的上品人极丹。一共才四十九枚,便连我也是早年层蒙赐下一枚。今日也是你的造化!至于武经之事,非是你所能知。”
那高逸微微一喜,接过之后,珍而重之地将这玉瓶藏入袖内道:“传说此物,可令所有地轮之下,还未入先天的武修灵师服食,实力大进。易筋换骨,强魂健身,可省十年锻炼之功,实在令人心痒难耐。对了,之前入血谷时,我曾遇见一人,是那位乾天山世子宗守。却不知会否有碍——”
“乾天山世子?”
那米姓老者的神情,本是一直淡淡,似乎提不起精神。直到听得这一句,才微微动容。凝思了片刻,才又恢复平静道:“算了!没必要多树强敌,就让他自生自灭,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此人若死在乾天山内之人手中还好,一旦是有旁人染他之血。乾天山内无论是哪一方,都必定会倾力为其复仇。最近又不知因何,与云圣城城主扯上了关系。说来好笑,眼下云陆之西的几方势力,谁都想杀他,却偏又不敢轻易动弹。”
高逸也是心中有数,冷声一笑:“那个连轮脉都无法开辟的废物,宰掉之后丢到兽群里,又有谁能知晓是我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