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怎么细思,宗守就已拔剑而出,眼睛微睁,眸子赤红:“你要毁婚,那我就揍你!”
这石殿之内,顿时再次一寂。轩辕通目中微寒,接着却又只觉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再仔细看宗守,不但是双颊泛红,目中又毫无焦距。这才容颜微霁,想起宗守未修内息,又喝了这么多酒,多半是醉了。不过也仍是一阵哭笑不得,摇着头道:“世子,这个世上毕竟乃是强者为尊。你即便再不平再不满,也要有足够实力,有势力,才能有尊严。可你如今,却是一样都没有,又怎么揍我?这婚事之议,就这么定了,日后我自有补偿——”
宗守却不再应话,闷头闷脑提着手中的雷牙剑,直接跨过了席案,往轩辕通大步行去。
这些话,他隐隐约约,似乎有些熟悉,仿佛以前也曾听说过。却愈发的只觉无比难受,脑内残余的理智,也压不住。只想寻人狠狠的打一架,把这些聒噪之人都揍上一顿,好好发泄一番,方才能舒缓这心中郁愤。
强者为尊?确然!无论是万载之后,还是这个时代,都是武力高绝者可掌控一切——
一样,都一样!只是这些人,却从来都弄不清楚,真正的强者,到底是谁。
既然定要讲什么强者为尊,那自己就用这剑用这拳头来说话!
初时殿内众人毫不在意,只冷笑看着。直到宗守龙行虎步般,跨到轩辕通六十步前,才各自皱紧了眉头。忖道这宗守,莫非真是罪糊涂了。
只有虎中原与宗原二人,各自是眼神一亮,期待备至。都暗暗忖道,这下有好戏看了。胸腹里面,无半分阻止之意,反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方才这些人的话,也令他们同样是不爽之至。
初雪则是一阵犹豫,这场面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宗守再行十步,那罗阎就已怒目一睁:“你放肆!”
此处有罡劲灵阵压制,无法劲透体外。罗阎就干脆一跃而出,至宗守身侧,直接一袖,往宗守拂去。他存心让这个牙尖嘴利,不知好歹的世子吃些苦头。那宽大的袖袍,就如一面的钢墙一般,挥打而出。
看得轩辕通是目光微凝,他对宗守虽也不满,却更觉罗阎实过分,正欲出言阻止,那双目之中,就忽然定住,再移动不得。
宗守的手中,蓦地剑光微闪。仿佛随意之极的一划,就将罗阎的袖子,齐根划断。然后又是剑光折返,直接用剑脊狠狠“啪”的一声,抽在了罗阎的脸上。
“滚蛋!本世子要去揍人,别拦我路!”
总算还是保持着一点理智,没有把这罗阎的头,当场斩下。又继续迈步,行向对面。
那罗阎踉跄退出了数步,这才稳住了身形。口中一口血沫,混合着几根断牙吐出。
一阵茫然错愕之后,接着就是双目赤红。口中一声低吼,有如是失去理智的野兽。而后直接就抄起身后那古阳斧,重重一斧向宗守斩去。
深吸疾如脱兔,有若是星移电掣。周围之人,都仍是在惊愕之中,猝不及防。待得反应过来,那斧芒就已至宗守头顶。势大力沉,又迅捷无比,几乎没有收手的可能。
而便连初雪虎中原,都心中微冷,暗觉不妙之时。却见宗守脚步一错,几乎是擦着那锋刃,险险的避开。手中的雷牙剑,也再次挥出。
“说了别拦我路,没脑子的东西,给我滚开!”
那剑光变幻,直接在那斧影中穿梭而入。众人视线都被阻拦,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又听的一声“啪”的重响。那雷牙剑的剑脊,再一次狠狠地抽在这罗阎的脸上。这一次宗守下手更狠,直接将那面颊抽烂!
而罗阎这次也退出十数步,右边十六颗牙齿,几乎全数碎折。几乎被宗守彻底打蒙,愣愣的立于原地。
而殿堂之内,那轩辕通与朱君候几人,更已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同样是神情怔怔。
他们虽看不到,却有灵觉感应,所以更深知这一剑的不凡。仿佛是朴实无华,可在一霎那间,就经历了数个变化,让人简直摸不清去处。更知晓罗阎,虽是一身内息被压制。可那肉身之力还在,一身武道更是极为高明,对武道之“势”,浸淫了许久。即便是在铁罡殿内,寻常的先天武师,即便来十个百个,也不是其对手。
方才那一剑,莫非只是巧合而已?不对,若是寻常人,光是玄武宗的气势,就已承受不住,有如何还能挥剑?
可是周围乾天山世子,在传闻之中,不是不会武么?
罗阎也渐渐回神,目中却是凶光再露,神情也是无比狰狞。“嘿嘿!好的很,今日我宰了你!”
身影低伏,如豹子一般一掠十丈。斧芒再闪,直接削向宗守的胸腹。
轩辕通已是不自觉的直起身,作势待发,准备随时救人。而后就又见宗守手中,剑光再闪,竟然是直接与大斧碰撞。
“铿!”
铁罡殿内,赫然一声尖锐震鸣。轩辕通想象中,宗守的剑被一斧撞飞的画面,却没出现。
只见那剑,却是压在了巨斧之上。而宗守的身影,也借势向上一弹。轻巧无比的,就已避开。然后半空中剑光再抽,这一次,却是重重敲在了罗阎的头顶!
几万斤巨力,瞬间爆发。即便罗阎以玄武身之身,在此刻一身真气尽被压制时,也是承担不住。直接向前一扑,栽倒在地上。
“怎么就没完没了?”
宗守很是不耐的撇了撇唇,正欲从此人身旁走过。却忽的心中微动。模糊的意识里,想起了之前,这人骂自己的话,似乎是及其难听。立时是寒声一笑,骤然驻足。他这人阴险腹黑,也喜欢记仇。先前没想起来也就罢了,此刻已是忆起,又怎可能轻易放过?
胸膛里这股子火焰,既然已经燃起来了,就没那么容易熄灭。
就在那罗阎倾尽全身力气,从地上再次站起时。又是一剑,狠狠再次抽出。“篷”的一声重响,再次敲在罗阎的头上!将这人,再次抽回地面。
“方才是你说我废物?老是这个词,怎么就不嫌烦?算了,多了一个人渣,也算是有点新意,就不说你了。不是说你们玄山城反悔了,我能奈何得了你么?我现在就揍你了,你待如何?”
待得那罗阎,再次支撑着四肢,似欲站起。宗守却是猛地一脚踹出,直接将之踢飞数丈。那罗阎已是被打的晕晕糊糊,只能口咬着唇,口里不断寒声道:“我杀了你,我一定要了你?”
“杀了我?你这点本事,你又能杀得了谁?”
宗守一声冷哂,他一时也忘了轩辕通,径自走到罗阎面前。待得对方站起,再次挥斧。那手中剑,方才又带出一道弧影。这一剑,却是抽打在罗阎的手背。“咔嚓”一声轻响,直接将那古阳斧,直接敲拖离手。
“你使的是八荒斧?好好一门顶级斧法被你使成这样,当真是辱没了这门绝学。这丁点本事,你装什么狂?真以为自己很厉害?我那位虎叔,即便是同样境界,他也胜你十倍,也没见他如你这样——”
虎中原顿时是眉开眼笑,听到宗守赞赏自己父亲。做儿子的,自然是高兴。特别是出自世子之口,尤显可贵。
而此刻殿堂之内,几乎所有人,都是一阵木然。罗阎以玄武宗师之身,此刻却是趴在地上,被宗守用剑背抽打。而众人目中,本当是盖被罗阎视如蝼蚁的宗守,此刻却是长身而立,冷冷俯视着罗阎。挥舞着剑。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我很不爽”的气息。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直至此刻,几人都看不清他深浅。只以剑术变化,就已将罗阎生生压制。
宗原则是一脸怜悯地看着,心中既是庆幸,自己当日没被宗守这么一顿痛揍,那可真要颜面尽失。又是担忧,以这位世子的性子。惹火了他,只怕真有把自己吊在城门口自慰三日,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些好。
“你既说这世上,是强者为尊。那么如今你我,到底谁强谁弱?”
几乎每说一句,宗守就在这罗阎身上,抽上一剑。
而此刻那周围诸人,也终是反应过来。那朱君侯,是率先皱眉,身影扑出。
“世子请住手!”
声出之时,人就已至近前,双手之中,赫然多出一只短戟,横荡而来。并无杀意,却掀起一片凌厉刃光,欲将宗守迫开,那谭涛亦是紧随其后,同样两口鸳鸯刀疾疾斩至!
宗守目中则寒芒微闪,蓦地回身,整个人影连带着手中的剑,忽然间都变得似幻非幻,虚实不定。
而此刻那轩辕通,却禁不住双目微凸,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一握,捏成了粉碎。
“这是剑意?”
当宗守手中的剑影,在众人眼前纷飞刺出,那分明是一种令人心神迷幻的武道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