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父到底在那阴龙谷内,取得了什么,有何收获,我也不知晓。只知他那日出来之后,就赶往南方。再然后,被二十余位天位武宗堵截合围。你父强横,连斩其中三人,直到五位武尊出手,这才逃遁,被逼入沉沦云海!”
宗守听得是心中震荡,忖道自己那位“父亲”,居然强悍到了这个程度。
二十几位天位武宗联手,依旧斩杀三人。即便是武尊,也没拿下。这恐怖战绩,几乎不下于几年之后,杀上那丹灵山之时。
轩辕通说宗未然六年前,就已达至天位武宗境界。算算年纪,那个时候他那父亲,岂不还只是二十七岁多一点?
他此刻几乎就怀疑,这宗未然莫非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而且以前也曾有高深的武道成就?
“传说未然老弟,在那阴龙谷内已经取得了那本宙极命世书,故此才远走南方。不过这消息,多半也是假的。”
轩辕通冷声一笑,透着讥讽之意:“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那宙极命世书乃是灵法至高宝典,传说其本身,亦有操控时间,甚至逆转时光之能,这等样的至宝,怎可能落在一个区区武仙遗迹之中?要真是此物,不单是三穹境五洞天,十圣地,十九灵府诸宗要争个你死我活。就连域外他界之人,也要不顾一切,来我云界争夺。那些人,真是亡你父之心不死。好在谣言止于智者,除了几个灵府宗门之外,其余十大圣地,都未有人相信此事。”
宗守也是一哂,忖道那宙极命世书,在他猜测中,最多只是灵师宝典而已。涉及所有符箓法则中,最玄妙最复杂也最难掌握的“宇”“宙”二符。
什么操控时间,逆转时光之能,是不是太过了?多半是以讹传讹。
不过随即却是心中微沉,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又莫名其妙的,记忆起原来那个“宗守”在魂识消散时的话。
什么反正迟早一日,你会知道。也会知晓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两个人,本就是一体——
这些话怎么听都觉得怪异,而此刻想来,更添了几分莫测诡谲之感。
甚至还有隐藏在自己元神内最深处,那个不知名的光团。
那个“宗守”,说是他也不太清楚,只知是自己带来的东西,又何必问他?
最近数月,宗守一直都将此事埋在心底。此刻隐隐然,已若有所悟。
莫非这宝蓝色光团,就是那个什么“宙极命世书”?
旋即又哑然失笑,那神皇游戏里的虚拟宝物,怎么可能是真的?
即便真是此宝,带着自己穿梭万年。又怎么解释,为何此物会落到自己手中,而且他元魂,还是正巧在这“宗守”的身上苏醒?
心中疑问万千,不过此事的确是太过是荒谬,宗守直接否决了那些可能,不再去想,只静静听轩辕通继续说着。
“这也是我之前有言,你父可能还在世上之因。他非是被人逼入沉沦云海,而是早有谋划,借助此地避难。在那阴龙峡内,未然必有所得,却还不足以扭转大局。自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取到的东西,好到足以引来更大灾祸。不过这可能我看极小——”
轩辕通说完这些,又一阵沉吟,才说到了正题:“如今未然老弟他虽离去,不过这阴龙峡之争,却是愈演愈烈。不止是东临云陆几个宗门,就连中央云陆,也有人插手。所以这乾天山妖王之争,也远非是表面那么简单。那宗世亦非仅仅只是依仗其师岚叶真人之力。一个地轮九脉的玄武宗,即便是即将踏入天位,又能有多大的势力多大能为?别说是我,即便是虎千秋,统合虎族十万大军之势,就算这岚叶真人,真踏入天位,也是足可将之斩杀。唯因这宗世宗阳还有你叔父宗师元身后,都各有宗门支持,才能将未然留下的亲信部属压制,争夺那妖王之位。”
宗守眼眯了眯,一声轻笑。这个他早料到了,只是一直想不通缘由,不过加上一个即将出世的武仙遗迹,那么一切谜团都已揭开。
“有人从内部着手,那也自然会有人在外部下棋。东临云陆之西,除了乾天山,云瑕山,烈焰山,还有西海涛云城,都是可动用数百万大军的势力。而大约四个月之前,阴谷内突然爆发灵能,诸宗都以为谷内遗迹即将出世。不但云瑕山派遣最精锐的火狼骑,陈兵东圩山。烈焰山亦是调兵遣将,而涛云城更是尽遣三百云舰,西临乾天山二千二百里处。结果最后是虚惊一场。不过也促使乾天山内三大势力暂时联手——”
轩辕通语气是平淡无波的,把这几月乾天山的情形,娓娓道来。却听得宗守,是一阵心惊肉跳。那边的情势,尹阳与虎中原,虽对他详细说过。可这二人,却绝不可能如轩辕通这样,对局势了如指掌。
之前积累的疑惑,也尽皆开释。
“所以我权衡利害之后,最终决定不插手乾天山之势。那边情形,最是敏感,一触即发。若是不争还好,一旦我出手助你。我等可以无恙,别人却只会朝你这最大弱点下手。你不会武,即便我与虎千秋几人联手,也护不住你。只能是把你害了!”
说到此处时,轩辕通却是微露笑意:“可现在不同!以前这念头,是想都不敢想。可如今,那妖王之位,世子你即便不去争,我与虎千秋也不答应。未然他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岂能落于他人之手!而且如今,也多少有了些胜算——”
又笑望宗守,带着几分考校之意道:“世子可知是为何?未然老弟在时,我们没有半分胜算。可若是换作你来,却反倒是有了几分可能?”
宗守不假思索,就摇了摇头:“情势怎么可能相同?我父亲任妖王之时,乃是众矢之的。而我现在,却可合纵连横。宗世几人,既然能背靠隐世宗门,我如今亦大可挑出一个灵府宗门,合作一番。”
轩辕通顿时哈哈大笑,透着无尽欣愉之意:“正是如此!你果然聪明!不愧是未然老弟之子,当真是说的通透。正是这个道理。我们求的只是拿回乾天山的妖王之位,至于那阴龙谷,能拿到些好处自然最好,拿不到也无所谓。在那十九灵府中,不愁找不到联手之人。所以,你这次回乾天山,最该小心的,就是那三人联手合力——”
最后几句,显得是凝肃无比,宗守亦心中微凛,想及本来的“自己”,这时本该被宗师元与宗阳联手接去乾天山,扶植为傀儡。而年之后,宗世又奋起爆发,将自己人头斩下。而那两位,却未有半句言语,就臣服于宗世。
想来其中,也经历过无数次暗地里的博弈交锋。若是一家独吞不到,那么与他派妥协,也未尝不是良法。
说来在记忆里,这玄山城,也是在这个年代消失没落。只依稀记得,两年在后,玄山城与乾天山城之间最重要的一条通道若海峡附近,有一场百万人的大战。四年之后,位于天澜省北部的临澜城崛起,尽掌玄山城诸地。只是轩辕通与轩辕依人,还有这满城之人。那时到底是何命运,他就不知。
可那时,他的头悬于乾天山顶三月,居然也无人守尸——
以轩辕依人的性情,怎可能会如何绝情?
还有铁虎一族,当神皇游戏开始的年代,已不存在这个族类。
宗守一时只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再临心头。此去乾天山,仍旧是风波诡谲,凶险难测。
轩辕通说完这些话,神情就彻底回暖。也不再谈那煞风景之事。强拉着宗守,侃天侃地,忽而回忆往昔,说起与宗守之父,在中央云陆结交的过往。忽而又说起轩辕依人小时候的趣事,令轩辕依人大发娇嗔。
一直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几乎直到凌晨时分,才将宗守放过。
当宗守离开那湖心小亭,回首望时。只那轩辕通仍旧是自斟自饮,竟是毫无风范的狂呼大笑,眼神中略显醉意。令旁边侍候的轩辕依人,是头疼无比。
而铜壶之内,并非是酒,只是果酱而已。可轩辕通,却已是真正醉了。
宗守一笑,离开了这城主府。不过就在踏出门外,却只觉一股森寒之意,骤然遍及全身上下。一丝杀意,也不知从何处为发端,遥遥贯空袭来。
宗守眉头一挑,眺目看向了东面。以时日估计,云圣城附近的那一位,此刻多半是已经知道了——
※※※※
万里之外,一处建在山谷之内的连绵房屋之中,那最阴森,也最静僻处的一间屋宇内。
随着一声炸响,一块白净无瑕的灵石,骤然被一只鹰爪大手,生生握成了粉碎!
“居然敢杀我弟子!”
声音阴寒,又带着几分雄壮之气。那大手的主人,鹰眼钩鼻,模样竟与那仇凌有几分神似。此刻正是胸腹起伏,似是已怒到了极处。
“真是那乾天山世子所为,你没弄错?”
此人身前,赫然立着一位黑袍老者。面上是冷汗淋漓,正躬着腰道:“绝不敢欺瞒主人!那云旭与仇凌最后怀疑追查之人,正是那位乾天山世子。以我猜测,多半是这位世子的部下出手,将云旭仇凌诛杀!”
“可我记得这宗守,不是无法修武么?其父已死,麾下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强者?”
那鹰眼男子皱了皱眉,接着就毫不在意的一挥手:“不管是不是!你先带几名玄武师过去,能杀了此子与其身边之人最好。要是势不可为,我会亲自出手,了结他性命!”